第5章护身符
薛慕容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盒子。屋里顿时刮起了一阵怪风,伴随着空气中“滋啦啦”的爆破声和奇异的香味。
很奇怪,面对如此怪异的情势,把木盒捧在手里的薛慕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就像一个孩子看一个奇幻的新事物。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木盒里的宝贝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串着红绳的半块精美古玉玉坠,半圆形,像一块圆玉一分为二。
玉坠约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凝如羊脂,暗藏红霞,被浮雕成半朵花的形状。那花看上去很奇特,血红,像菊又不是菊,花瓣如丝如缕,非常精美,薛慕容喊不出花的名字。
薛慕容把古玉拿在手里,比之拿着木盒更安心踏实了很多,像整个人被玉笼罩了,谁也伤害不得。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半,另一半呢?这块玉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薛慕容拎起红绳将古玉提起来,发现玉坠的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上写道:“玉坠护身,可防鬼魅,若要功成,成双成对!”
什么意思?前半句尚好理解,无非说的是这玉是护身符,可保佑平安,可后半句呢?“若要功成,成双成对”,什么算功成?是玉成双还是人成双?
薛慕容躺在床上,手里摩挲着这块美玉出神,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太香了,一年来首次没有噩梦缠身,反而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地铁开通了,正在举办盛大的开通典礼,同时又是自己再婚的婚礼。仪式现场像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一个长相与妻子三分神似的漂亮女人,穿着白色纱裙、赤着脚与自己跳舞,自己脖子里挂着那半块美玉,发出温润的光泽。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有男有女,虽然个个穿着粗旧的衣服,却个个淳朴,面相憨厚。他们每个人也都赤着脚,簇拥着自己和那个漂亮女人,欢呼、鼓掌,像拥护着国王和王后一般。
他们跳了一曲又一曲,俨然不知疲倦,最后女人献上甜蜜的吻,祝贺自己功成名就。薛慕容感到自己被幸福包围着,走出了妻子去世的阴霾,忘掉了烦恼,忘掉了忧愁。最后俯身抱起女人,分开人群,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洞房。
女人脱去纱裙,坐在红色幔帐下含羞带笑。于是他上前,抚摸女人的脸庞和嫩滑的肌肤,只觉得她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渐渐按捺不住,轻轻将其放平在床上,放下了幔帐……
薛慕容几乎是笑醒的,睁开眼睛,嘴角还上扬着,那块玉坠还在手中。此时,这块玉似乎是有生命的东西,在手指间像女人一样娇羞,轻轻捏一捏,似乎能感到它在“咯咯咯”地笑。
有这块玉在身边,薛慕容思念妻子和儿子的痛苦大大缓解,于是索性挂在脖子里,当作护身符。
美玉相伴,薛慕容踏踏实实休息了两天。睡着以后再没有梦到引鬼入室的噩梦,每次都是那个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的美梦。
……
两天之后,薛慕容精神饱满准备上班。他先站在书房里往北望了望规划局的大院。
大院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透过挺拔的水杉和银杏树,隐隐约约看到院子里,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吵吵嚷嚷。薛慕容连忙出门,赶到大院。
大院里,被人群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郭。他左手拎着半瓶酒,正坐在地上发酒疯:“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你们这些不开眼的混球,就等着赤脚厉鬼收拾你们吧,死去的老局长,我们可敬的老规划师也帮不了你们。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薛慕容一看就是一皱眉: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大早喝得烂醉如泥。
万军主任正在一旁劝解:“老郭,快回家休息吧,别闹了……”
老郭不理不睬,照样乱七八糟嘟囔着:“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这地底下都是赤脚厉鬼,他们都没鞋穿……”边嘟囔,边咕咚咕咚灌酒。
突然,老郭一眼看到人群外面的薛慕容,立刻脸色突变,眼睛瞪得老大,指着薛慕容愈发癫狂:“他他他……他真来了,‘西方飘来好大薛(雪)’,挡不住了,挡不住了……”说完,爬起来,踉踉跄跄分开人群“逃跑”了。
目送老郭远去,围观的人群目光复杂地望着薛慕容,然后摇头叹气,交头接耳:“老郭真开了天眼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说不定,你还记得吗,20年前老郭就说过,老规划师去世的时候,用血写了个‘20’,被人发现的时候,数字上落满了苍蝇,成百上千的苍蝇拼出20这个数字,到现在正好是20年,还是小心为妙吧……”
众人的话薛慕容听在耳朵里也不免心惊,他四下看看这座方方正正的大院落。应该说,大院很漂亮,前后两幢低矮的三层楼房,尤其前面这一幢,是一座木结构百年老楼,红瓦黄墙,木梯花窗,别有韵味。
据说这幢楼建于清末,是一个大财主的私产,数年前就被列入市级文物保护建筑。如今几经转折,成为规划局的办公地点,规划局几位局领导的办公室就在这座楼上。
院子里两排参天的水杉、好几株合抱的银杏树,以及低矮的灌木包围着老楼,绿色中只露出坡形红瓦和黄色涂料粉刷的墙壁,别有意境,让整座院子看上去迥然不同。
可着院子里也确实透着股邪劲儿。院子里除了挺拔的水杉、高大的银杏树外,还种着两株槐树、四棵桃树。说也奇怪,槐树长得树冠巨大、枝繁叶茂,可四棵桃树,三棵已经枯死,活着的那棵也死了八分。
薛慕容听过这一种说法:槐树和桃树都是很邪性的树,槐树从“鬼”,桃木辟邪,从这个意义上说,槐树枝繁叶茂,桃树濒死,细想起来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那棵濒死的桃树上还拴着一个不穿衣服、也没了头发的塑料笛莎娃娃,看样子拴了很久了,风一刮,随风摆动。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调皮的孩子无意挂着玩的。若真是故意为之,那讲究可就多了。薛慕容小时候就听老人说,如果某一棵树上吊死过人,或者有人死在树边,搬走尸体的时候,就应该在树上挂一个替代品,木刻的、泥捏的小人或者布偶娃娃、塑料娃娃都行。
那么,桃树上的这个塑料娃娃是不是某个死人的替代品?
薛慕容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薛总早啊”,万军主任招呼正在出神的薛慕容,“嗐,你看看,这老郭又犯病了,他这里现在出了大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薛慕容摇摇头,叹口气:“别让他喝那么多酒就好了。”
万军引着薛慕容从北侧小门进入红瓦老楼,进楼的那一刻,胸前挂着的古玉“砰砰”跳了两下,薛慕容陡然一凉,像被冷风灌进了心里一样。
进楼来,楼里的气温要比外面低好几度,格外阴冷,薛慕容免不了对这座老楼格外留心起来。
只见楼房东西南三面布置办公房间,北面是一座厚重的木梯,用红油漆漆的,走在上面,发出“咚咚咚咚”的沉重声响。
中间围合成了一个闲置的客厅,摆着一张废弃的乒乓球桌,旁边靠墙摆了一张圆桌和三把椅子。
这幢楼有三个门,奇怪的是,南门是正门,却紧紧关闭着,象鼻子大锁已经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多年未打开了。只开着北面和西面的小门,供人出入。
薛慕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座大楼的布局奇怪、阴气森森。只是初次到来,不便多问。
万军指着102房间对薛慕容说:“薛总,您看,这就是您的房间。”
薛慕容一看就是一愣,猛然联想起那个噩梦,这场景是如此熟悉,对了,太像噩梦中的那座老楼了,越看越像,房间更像。记得在那梦中,办公桌对着房门,正对办工作的墙上并排挂着两张图,一张是行政区划地图,一张是卫星拍摄的影像图。若室内的布置真如梦中所见,说什么也要调换办公室。
薛慕容心里暗自盘算着,示意万军打开房门。
一进门,先看墙,太好了,墙上既没有地图,也没有影像图。看来自己多想了,梦就是梦,毕竟不是事实。
薛慕容长出了一口气。可正在此时,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轻轻走到万军和薛慕容面前。她推着三个行李箱,行李箱上放着两个长长的卷轴,缓缓地说:“薛总,你前期拖运来的行李我帮你取来了。万主任,这是你让我准备的地图和影像图,您看挂在哪里?”
薛慕容一看那地图和影像图,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