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叹站在院子里一根篱笆桩子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垂头看着地面上一条蚯蚓爬动。
小瓦屋里面,那老太婆跟二毛在讲述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当年的一些事情,郑叹没心思在那里听他们讲故事,索姓出来透透气。
其实,不用二毛开口,那老太婆已经猜出了二毛和她之间的血缘关系,二毛想赖也赖不掉。按照辈分来说,二毛得叫那老太婆一声姑姥姥。郑叹听村里人说过,老太婆四十几年前来到这个村子里,那时候就已经四十岁了,算起来再过两年就九十高龄。
郑叹打了十来个哈欠之后,木门吱呀开了。二毛从里面走出来。
从二毛面上的表情看,这两人谈得还挺投机,完全没有之前被老太太耍的那种屎一样的脸色。
“走吧。”二毛朝郑叹招招手,示意准备离开。
郑叹看了看小瓦房那边,又瞧瞧二毛,认完亲之后就这样了?
并不是。
二毛想带那老太婆离开也不方便,他没开车过来,就算开车来这里也不好走,他打算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之后再过来接这位姑姥姥,毕竟这可不算小事。
由于之前来的时候二毛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坐着小客车往阣阳城区走的时候才发现有十九个未接来电,全来自同一个号码,那是王斌的。不过二毛只是看了眼,没回拨。
郑叹就听到二毛一路叹气,他知道,这次二毛是不能避免去跟家里人谈话了。
在阣阳城区酒店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回楚华市。回去的过程还算顺利,二毛到达楚华市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他妈商量姑姥姥的事情,而是去宠物中心把黑米接回去。
估计是被扔宠物中心让黑米生气了,就郑叹所知,接下来三天黑米都没理二毛,就算二毛拿着它平时喜欢玩的毛绒玩具也只是敷衍地动两下爪子。一开始二毛还以为它生病,可送去宠物中心之后,检查一切正常,那位兽医以开玩笑似的语气说,这猫估计是闹脾气了。二毛伺候了三天它才恢复原状。
从阣阳回楚华市之后的一段时间,二毛经常不在家,也没有谁再过来找二毛。卫棱倒是来过一次,带郑叹去夜楼那边玩,也说了下二毛家里的情况。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二毛来说,新找到的这位姑姥姥就是这样一个“宝”,之前家里的几位长辈与二毛气场不和,但姑姥姥摇身一变,就成了二毛在楚华市最大的靠山。姑姥姥膝下无子,和二毛也聊得来,家里长辈们看在这个上对二毛总往姑姥姥那边跑也没什么说的,二毛他姥爷还鼓励这种行为。
听说,二毛在他爸那儿一吵架就跑姑姥姥那儿避难,有这位姑姥姥在,二毛他爸就算有气也得憋着,因此,二毛不用再躲着了,最近还在一个景观湖边买了栋房子给姑姥姥,请了专人照料,那老太婆很给面子地选择了二毛的房子而拒绝了二毛爸妈的安排。
“你还真能惹事。”卫棱对郑叹如此说。
有了依仗的二毛嚣张许多,但也没从东区大院搬出去。而如果不是卫棱告诉郑叹的话,打死郑叹也不会知道,二毛他爹是省政斧一把手,估计整个东区大院的居住者也不会知道大院里还住着个省长家公子爷。
说二毛嚣张,不过是相比起以前的遮遮掩掩躲避一些人和事请而言,但只要二毛不说,没谁能够猜到二毛的背景。而且,在某个范围内,大家只知道王斌这位省长公子,对于王明这个名字陌生得很。
大院里,郑叹趴在高高的梧桐树枝上,看着下方草地里正遛猫的二毛,这家伙最近外出遛猫的时候防周围的猫像防狼似的,阿黄除外,因为阿黄唯一一只去势了的公猫。
“二毛!”一个人从大院门那边慢悠悠晃了过来。
郑叹看过去,认出这人正是之前被他引到天屎之路那边砸中两坨鸟屎的秦涛。衣着还是和上次差不多,休闲的西装,皮鞋,人模人样。
“你又早退了。”二毛瞟了他一眼。
这时候才下午三点来钟,秦涛这么过来肯定是提前开溜。
“坐那儿无聊,玩了两局游戏,连输两局,没兴致了,准备回去睡觉,睡到晚上再去酒吧逛逛,再找个看得顺眼的妞。”秦涛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每天都这么过来,有时候刮风下雨的坏天气的就直接在家里睡过去,反正公司缺他一个也完全没有关系,员工们都知道,他只是个挂牌的装饰而已。
二毛对秦涛的回答不置可否。
“我过来就是跟你说声,这周六我生曰,晚上七点,梦华沙那边我订了个包厢,到时候顺便给你介绍些朋友,熟悉了大家一起玩,别整天跟猫呆一起,无不无聊啊你。”秦涛鄙视道。
“王斌去不?”二毛问。
“那家伙现在是正经人大忙人了,从不参加这类活动,来楚华市就没见过他几次。不过咱们跟他不一样,咱们是及时享乐的坏学生。”秦涛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行,周六晚上七点,一定准时到。”听到王斌不去,二毛也放心了。
“对了,”秦涛往周围扫了眼,“那只黑猫呢?”
二毛抬手往郑叹趴的那棵树指过去。
树叶还没有很茂密,从下方看的话也很容易就能看到郑叹那垂在树枝一旁的尾巴。
秦涛顺着二毛指的方向瞧,郑叹也带着好奇看向秦涛,这家伙找自己干嘛?报仇么??
“二毛,你周六的时候把这只黑猫一起带过去吧。”秦涛说道。
“为什么?过生曰还请猫?你属猫的啊?再说了,你跟它也没熟到这份上啊……不对,为什么请它而不请我‘女儿’?你歧视?!”二毛瞪眼。
“嘁,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猫奴成天在想什么,脑子怎么就总往偏处拐?”秦涛摇摇头,“是我表妹,她这人吧,脾气比较差,但偏偏对猫很好,问题就在于,她养猫从来都养不好,不是猫自个儿跑了就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她自己是养不了猫的,但有猫在的时候她心情还不错。最近那丫头不知道受了什么气,像吃了炸药似的。你也知道,我在楚华市是得了我舅的照顾,怎么也得照顾下这丫头,我过生曰不可能不请她去,有只猫镇着我放心点,至少她不会乱发脾气。”
听着秦涛的话,郑叹总结了一下,说来说去,秦涛的意思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曰宴顺利点,玩得high一点,避免被他表妹搅局,把自己拉过去陪表妹。而在秦涛眼中,黑米比不上郑叹靠谱,这家伙虽然算个纨绔,但眼力还是有的。
陪客啊……
郑叹动了动尾巴尖。没好处自己凭啥过去?
正想着,郑叹就听到树下的二毛说道:“一万。”
“什么?”秦涛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二毛的意思。
“我说,”二毛竖起食指,指了指树上那只黑猫,然后伸向秦涛,“那只猫,出场费一万。”
“我艹,你当我请的金猫呢?!还一万!一万块钱能买上百只这种猫了!哦,猫贩子手里的更便宜,几十块钱就能买只肥壮的。”
二毛也不急,掰手指开始跟秦涛算得失,“你想,如果你表妹发飙,到时候摔掉的酒都不止这个价吧?还有,那里的桌椅板凳等各种赔偿费……”
听着二毛的话,郑叹心里点头。孺子可教也,有时候,二毛的用处还挺大。
“行了行了,不就一万块钱嘛,就这样说了,周六晚上七点,你,还有那只黑的,准时点。”
一万块钱对于秦涛来说还真不算什么,目的达到后,秦涛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跑了,助理的电话,有份加急的文件得他签字拍板,虽然在公司挂的职位基本只算个摆设,但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
开车出了楚华大学的校门之后,秦涛才突然想起来,麻痹的那只黑猫又不是二毛家的,那货有个屁资格谈别人家的猫的出场费啊!真是,一不注意就被耍了!
秦涛还真冤枉了二毛,二毛之所以谈郑叹的出场费,还是卫棱说的。卫棱告诉二毛,如果以后要郑叹办什么事情,最好能给点好处,不然那猫会敷衍了事的。
如果郑叹知道实情一定会感慨,果然还是卫棱比较熟悉自己的行事作风。
得了卫棱的话之后,刚才二毛就在想,猫粮和毛绒玩具等都派不上用场,还不如直接要钱来得实在,到时候给焦家人就行了,就说是别人家给的红包作为谢礼。
二毛现在跟焦家的人熟了很多,经常主动去帮忙搬东西,让焦家三人对他的好感度倍增,因此,在二毛提出带郑叹出去玩之后,焦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有卫棱在前,二毛和卫棱又是师兄弟,再加上自家猫本就喜欢出去玩,焦妈只能在心里叹气,自家这猫,养歪了啊,但要是不准它出去玩的话,又不忍心看它耷拉耳朵趴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总而言之,都是惯坏的。
周六,郑叹还是在家吃的晚饭,至于秦涛的生曰宴,郑叹可不觉得去那儿能吃到什么东西,还是填饱肚子再说,就算到时候出什么事也有力气开溜。
梦华沙是个私人会所,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虽然跟秦涛母亲差不多年纪,但秦涛还是称她为沙姐,而不是“姨”字辈,毕竟,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多更倾向于年轻点的称呼。
沙姐今天正好在店里,见到二毛后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就笑着主动跟二毛说了几句,她见过王斌,看到二毛有些惊奇而已。
郑叹在背包里,但是头伸出背包看着周围。
店里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郑叹要是在地面走的话,估计会被踢伤踩伤,这就是小个的悲哀。
“哟,你也带猫了呢。”沙姐看到二毛背包上那个黑色的猫头后轻笑道。
也?
难道秦涛还做了几手准备,以防止郑叹不能过来?
见二毛疑惑,沙姐解释道:“刚才有个小美女带着只比一般猫大些的豹纹猫,可威风了,也是去秦涛那边的,所以……”
看了看郑叹,沙姐真心提醒,“多留意点,那只猫我瞧着不太好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