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六十年!”
我惊一愣,“这..这三个邪家人,居然死了六十年了?”
“呵呵,不错,不错..六十年了,白驹过隙,六十年..眨眼一瞬就过去了!”智上禅师一笑望着我,“看着现在的你,我仿佛..又像看到了当年的他!”
“他..他又是谁?”
“他..是谁!”智上禅师笑了声,“对于天下人来说,他是一个好人,可对于有些人..他却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什么意思,前辈您...”一句话把我说懵了,好人,坏人...双重人格?还是..
“前辈,有啥话儿..希望您,明白说了可否!”我鞠躬一个敬意,老和尚嘴角儿淡淡一笑,“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听到摇摇头,明白,凭着他一句话,他一句好人坏人,让我猜一个人是谁,他还真把我当神了!
智上禅师愣了一瞬,我茫然摇了摇头,随即,老和尚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这也对,对错之间,胜负之数..胜者,才是历史的撰写者!”
老和尚一句话,听得我是更懵了圈儿,什么对错胜负,什么历史的撰写者,一时半会我搞不清楚,我也不想搞清楚,我只想问他一句..佛道儒三经到底在哪!
话儿呛到嗓子眼儿,我张嘴刚吐了一个字,智上禅师一抹眼光锁定了我,这一瞬,我忽的一下激灵,那本来慈眉善目的一老头儿,眼神儿忽然锐利了几分,”他..他和你一样,他..也姓陈!”
“他..他姓陈?”我惊得念了声,智上禅师没应我,自顾自念着一句句,“六十年前..就在这,那姓陈的,亲手杀了三个邪家之人!”
一语顿了一瞬,智上禅师望着我,眼神恍惚了一瞬,“也就在这,那姓陈的..亲手葬了三个邪家人!”
“还亲手..亲手葬了他们!”
一句话让我惊得一愣,妖邪之辈..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要说六十年前,陈家人宰了三个邪家之辈,倒也说的过去,可要说..还亲手葬了三人,我还真有点儿想不透了!
“你是不是想不到..陈家与邪家,近乎不共戴天之仇..杀了他,为何还要葬了他?”智上禅师望着我一笑,这一笑..别有深意!
“或许,你更想不到,那姓陈的不仅杀了三人,葬了三人..而且,还坟前三跪,重重落下了九个响头!”老和尚一声落,我惊得踉跄退了一步,“前辈,你..你说啥,你说..陈家人,还下跪磕头了?”
一声嗓子,如九天落了个惊雷,一下劈了我外焦里嫩,杀了三人,葬了三人..到头儿来,还三跪九叩首拜过三人,这姓陈的..到底是谁,他又到底为了什么,我不敢确定,这陈家人到底是不是我陈家一脉中人,但智上禅师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还当真警醒了我一点儿什么!
陈家与邪家..不共戴天的仇,邪家恨陈家,更是恨了个咬牙切齿,可是这仇,这恨..又到底是从何来的?一个除魔卫道,一个祸国殃民..仅仅如此,恐怕没这么简单!
而眼下,邪家三葬,三跪九叩..那姓陈的,我看十有八九..也就是我陈家人,如今看来,成败,对错...什么是非功过尚且不论,邪家与陈家一脉之渊源,我怕..得是一滩浑水了!
我望着他,他也炯炯瞄着我,一瞬间,我不言,他不语,但彼此之间..一言一句,我感觉似乎近皆明了,那姓陈的,是陈家人..邪家与陈家,怕也是恩怨极深!
“你..”
“您..”
两字,两言..我俩同时吐了一字,但一下又都给愣在了那,四目相视..我与一个老和尚,一缕渺渺残魂相望了许久,一瞬,他笑了,“我说的..应该就是你想问的!”
“前辈,您..请说!”我说了声,老和尚一点头,“那姓陈的,是你陈家之人..是你陈家继往开来..一代丰功伟绩之人!”
“或许,你只听过一个名字,只听过一句百年唯一人矣的传说,今日,我告诉你,邪家之人..天下之大难,其实都源于他,陈家先祖..”
“陈..陈道天!”我一口应下了话!
“对,陈道天..就是陈道天!”老和尚一个佛揖,“天下人,都知道一代天邪克星的丰功伟绩,也都晓得百年一人的无量传说,但谁又知道..这百年第一人,到底踩过多少了伏尸白骨!”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人成名..百人伏尸,一人成恶,万般奈何!”老和尚望了我一眼,“其实,陈道天成名,踏的便是邪家人伏尸百难,邪家人成恶,也是受尽了非人般的万般奈何!”
“江湖人皆知,邪氏一脉人尽通邪,噬人锁鬼,为天下大恶,但谁又晓得,天邪之人..乃是不生不死,不轮不灭,永久的一缕漂泊残魂,若是没人身肉体所依,每到了月圆之夜,那股腐骨钻心的痛,可比杀了他们..更胜一筹!
“陈道天..六十年前曾跪在坟前说过,他这一辈子..对得起天下人,唯一对不起的,是二十七个天邪之辈,和陈家..一脉的后代儿孙!”
“善恶从头断..你,还能说得清善恶?”
老和尚望着我,我木然愣在那,天邪之辈二十七人..一脉陈家后代儿孙,陈道天..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陈家小辈儿,邪家一脉..杀人取魂,夺舍附身,你觉得..这算是错吗?”老和尚一句,我茫然愣了几句,“若为了活着,天下人谁曾有错,若为了占有,天下人谁能无过!”
“对,错..哪有那么多对错!”我笑了声,“其实,所谓的对错..不过是你做了,而你的心,恰好看到了!”
我一笑,“陈道天..他其实输了!”
“胜者,能撰写了历史,但他..若瞒不住他的心,心中有愧,如何算得了胜呢?”
“输了,输了..”老和尚默然愣了!
“呵呵,想不到..想不到!”老和尚一声的笑,我疑声问了句,“您..想不到什么?”
“呵呵,想不到..陈道天百年之后,居然还会有一人说他..说他输了!”
老和尚一笑,“他,也的确是输了!”
“老师傅,晚辈..想再多问一句,当年陈道天..他到底做了什么?”我轻问了声!
“做了什么?”老和尚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我知道..对天下人来说,他做的对了!”
“小辈人,你说的不错..对错,天底下大是大非,也确实分不出对错,于一人是对,可能于天下人便是错,于一人是错..可能便成就了天下一方之民!”
“对错,是凭人论的,是凭心断的!”
“若你是当年的陈道天,这段对错..你会如何抉择!”老和尚一句话,我忽然笑了,“对错,哼哼,前辈,这种对错..还用得着选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毁家纾难一方尚可,一小家..又如何比得了一天下呢?”
“那你..是选择了天下了?”老和尚一声,我刚一下点了头,气氛一瞬变的诡秘了起来,刹那间,我退了一步,三分茫然,六分困惑,余下一分..竟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惶恐,这老和尚,到底要干什么?
“前辈,您..您到底要问什么?”
我惊了一声,老和尚一笑了之,“问一问..何为对错!”
“如今,你说的对了,但你..却好像走的错了!”
一句话,我激灵的一个冷颤,直接退了一步,“前辈,您..您这是在套我的话儿!”
“不..我没有套你的话,我只是在指出你看见的路!”
老头儿一笑,“我曾问你,观云,还是观人..”
“而你,观云四十九日,飘忽浪荡..但于一日之末,你终究还是看到了人!”
“我..我看到了人,看到了人又如何?”我惊得回了句,老和尚点头一笑,“你看到的人..便是你,一直放不下的人!”
“你人眼里..观的是云,心眼里,看的终究是人!”
“人..我,我..”
我踉跄退了一步,老和尚并没给我半分思量,一口接着说道,“六十年前的陈道天,我曾问过他一句,若是从头来过..他会如何选择。他..只告诉我一句话,错的是我,天下何辜,若为重新,一错再错!”
“他有愧..但他,并没有错,至少..他宁愿一错再错!”
“然而,事无如果,更不可能重头来过,若是你今天的一错,陈家不存,江湖不在,六十年后,你可敢说..一错再错!”
“我...我不敢!”我摇摇头,“但如今,我..不再是我,陈九斤,也不再是那个陈九斤,我不想错..但我,已经没办法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