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听到战天南的话心里不知怎的就对郁梦离升起了一抹怜惜,她撇了撇嘴道:“命之说大多都是胡说八道,我瞧着他极好,哪有半点煞气?再说了,我瞧着他以前住的地方树木繁盛,又哪里有半点枯荽的样子?他在宜城住了几个月,也没见宜城成了天涯,我说那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见不得他的好吧,故意放出那样的话来害他的吧!”
战天南闻言看了她一眼后道:“你见过他的样子?”
明云裳摇了摇头,战天南却又道:“他和他娘亲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女子若有绝色容貌,那是倾城倾国的祸水,而男子若有那样的容貌,便是天煞孤星,这是苍澜国建国以来就有的传言。”言下之意就是郁梦离天生就是灾星,那预言早存在数十年,比郁梦离的年岁还长。
明云裳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响,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邪门,她忍不住问道:“阿离的母妃很美吗?”
“母妃?”战天南冷笑道:“她不过是兰陵王府的一个侍妾,出身又极为卑微,和妃字没有任何关系。”
战天南的话再次打破了她心里对郁梦离的认知,她一直以为他病重还被立为世子,不是他的母亲极为受宠就是极得他父王的怜爱,如今看来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有些好奇他那样的出身又如何会成为兰陵王世子。
她刚想问,战天南却又道:“我第一次见到阿离的时候完全惊呆了,只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美之人,只是我父亲却告诉我,绝不能和他亲近,所以我们虽然是表亲,但是见面的次数实在有限。我出征回来之后,他已经是被先帝立为世子了,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便花了些心思去调查他的事情,才发现那家伙虽然病的要死要活,脑袋却没病,还灵光的不得了,兰陵王府的那些事情怕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简单。王族之事,素来就是秘辛连连,不在其中,永难探其究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满是苦恼,细细算来,他虽然不姓战,只是外戚,却也和王族有千丝万屡的关系,这其中的辛酸,他比寻常人体会的更深。
明云裳远在宜城,从来都没有听过兰陵王府的事情,自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传闻,心里也更好奇了,听战天南的口气,郁梦离男生女相,而且是个堪比人妖的男子,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坑了她几回的牡丹,他之所以能容得下牡丹,难道是因为他和牡丹一样?只是牡丹的容貌已是她所见之最,郁梦离又担了那样的名声,难道他比牡丹还要美上几分?若真如此,那也真成祸水了。
她看着战天南道:“我没听过他的传闻,不过却听说过你的传闻,你的那些战功能吓死人,以前曾以为你是个不可一世的男子,不料却是个朴实之人。”
战天南闻言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她她说他是好人,今日又说他是朴实之人,这两种说法若是放到京城被其它的人听去只怕会笑掉人的大牙,他如今听着觉得有些怪,却又有些受用,他看了她一眼,她却又微笑道:“只是你今日怎么会突然说起世子来?还在我的面前夸他,这不像是情敌该说的话吧!”
战天南轻哼一声道:“我战天南行事从来靠的都是实力,不会因为一些心里的想法而去抹黑一些事实,他的确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但是我却觉得在某些事情上我比他要光明磊落的多。”
明云裳微愕,觉得这战天南不是一般的自负,只是想起他的那些赫赫战绩来,又觉得他自负也有他自负的理由,他行事也确实比她想像中的更为磊落,只是皇族中人,又有哪个没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心思,他的话她听着便是,倒也不用太过较真。
战天南看了她一眼后道:“至于为什么提到他,是突然明白他那日为何要帮你的原因罢了,不是我离间你们,只是觉得对他那样的一个人而言,有时候不用太过认真,因为你只要一认真你就输了。而他对你的感情,怕也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明云裳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这个“朴实的”的汉子早已看出了那一日郁梦离不是真的爱她,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帮她,其实那些原因她也想过很多回,却没有一次有满意的答案,于是便问道:“什么原因?”
战天南原本只是三分猜测的事情被她这一句倒是坐实了,眼里有了一分怒气,却依旧道:“因为你的脚,后来还坚持要娶你,怕就是因为你的娘亲了。”
明云裳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听到这个答案眼里满是不屑,战天南又道:“他的娘亲虽然倾城倾国,却因为是姜族的公主,所以也有一双天足,他喜欢你八成是因为想念娘亲。”
明云裳对郁梦离原本是感激大过于其它的任何感情,此时听战天南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极不舒服,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女人听到自己的夫君娶她是因为他的娘亲,她撇了撇嘴道:“你就胡说八道吧,一会说他娘出身低微,一会又说是公主,有了公主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还会低微?还有,我娘早已死了多年,他娶我和我娘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疑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回答她的问题。
“你真是个白痴。”战天南忍不住骂道:“枉你是苍澜王朝的子民,难道不知道姜族在先祖攻破之时就已灭了族,族中女子都被流放到青楼了吗?你娘的事情你不要问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明云裳白了他一眼,她要是能想通水氏的事情她还问他?他才是那个真正让人无语的人。再说了,她不过是个民间的一个寻常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子,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哪个族被灭后有什么后果的事情!只是听到战天南这一句话也终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看着战天南道:“因为一双脚爱上一个人,你就胡扯吧!还说不是离间,摆明了就是从头到尾的离间!”
战天南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分怪异,忍不住道:“你娘亲难道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明云裳更加好奇的道:“我娘亲对我说过什么又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战天南见她的神情不像做假,心中也猜疑不定,一时间千百种猜测涌上心头,只是他并无郁梦离的深谋远虑,也没有容景遇的阴险深沉,有些事情也不愿太过多想,他淡淡的道:“没有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明云裳以前就曾疑心过水氏的事情,此时被战天南这么一问心里的疑问更多,此时听他这么回答,却也知道不管她今日问什么,想来他也不会告诉她,却也隐隐猜得出来他之前求娶于她怕是和容景遇抱了差不多的想法,只是那些想法到底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明云裳看了战天南一眼,战天南却已捧了一大把栗子放到她的面前道:“够不够吃?”
明云裳知道这个话题该结束了,当下扬了扬眉毛道:“差不多了吧!”
战天南见她的脸色已和初时不同,知她已有了几分其它的心思,他想问上几句,只是想起以后两人相处的机会还多,到时候再细细问她也不迟,于是便又掏出佩剑去挖红薯。
明云裳的心思却再也不能和方才一样了,怎么都静不下来,原本还想逗逗他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腹中也确实饿了,便也由得他去折腾。只是见他那把杀人的剑在挖红薯,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而此时她的心里早已没有那些念头,便自告奋勇的去捡树枝。
战天南原是个粗犷之人,知她看起来弱小实则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这个小镇也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便也由得她去捡树枝。
明云裳又岂会真的去捡树枝,听完战天南的那一番话之后,她便觉得这一次到京城之行怕是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这样跟着战天南去京城绝非良策,再则此时已到京城的附近,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人进京,红依是郁梦离的人,还是不带在身边为妙,于是她便开始寻思脱身之法。
只是战天南虽然放手让她离开捡柴,她却能感觉的到她的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也知道战天南虽然在某些方面蠢钝了一些,但是在某些方面绝对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镇如今怕是遍布了他的人,如果不出现大的变故或者极好的机会的话,她是不可能从他的手上溜掉。
这个发现让明云裳有些沮丧,却也无计可施,当下从地上捡起几根树枝例欲回去,正在此时,却听得西面传来巨大的呼声,惊起了一林的宿鸟,她一时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果然她听到战天南大声唤道:“云裳,快回来!”
他让她回去那就是铁定不能回去了,她的眸子微微转,便已极快的朝反方向奔去,初时还能听得到战天南气急败坏的喊声,很快他的喊声就被淹没在不远处的巨大的呼声之下。
明云裳的眼睛转了转,极快的爬上了身边的一棵合腰抱的在大树之上,她的身手早已比以前敏捷许多,爬这样的大树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她爬上树梢之后便看到不远处已经火光四起,打杀声此起彼伏的传来,看那方向却是码头的方向。
她的眸光微凝,便已明白这场事是冲战天南而来的,看来京城里也有人不想战天南进京,她想起战天南近日一直都在心着布置一些事情,怕是也和这事有些关系,她在战天南的船上的时候,也不时能听到一些事情,船上更曾出现过探子的踪影,她知道这事八成不小。
她原本觉得这是她从战天南的手中逃走的绝佳机会,如今看来却不尽其然了,她在战天南的船上住了那么久,对方的人肯定会知道她对战天南而言怕是有些重要的,若是战天南这一次败了,对方必定会一并取了她的性命。
只是她又觉得那动手之人不是脑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是敢动天下间军功最盛之人!且他的武功绝对是整个苍澜王朝里数得着的高手。
她考量一番后终是觉得去趟那不知深浅的水,还不如在这树上静观其变来的实在。树叶虽然已经尽数落尽,但是暗夜如墨,她这般伏在树上却是极难被发现,而她居高临下,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也能隐隐见到。
方才她和战天南踩栗子的地方此时已经传来了厮杀之声,她知道战天南有那样的战功,武功必定是惊人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这是有人精心准备的一场围杀,战天南只怕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
一切如明云裳所料,那边的撕杀声很快就消失了,她又听到了战天南的呼喊声,只是这一次只喊了两声,战天南便被人给劝走了,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眼睛转了一圈后便从树上爬了下来,一个人悄悄的走到方才撕杀的地方,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她借着清冷的月光一看,却见那些尸体全问都是被人割喉而死,那剑法想必是极为凌厉,她又想起方才战天南拿剑挖红薯时的样子,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她权衡一番后将身上的罗裙扎起放在腹部间,然后将一具身材矮小的尸体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穿在了身上,再从地上取了一些泥巴糊在脸上,这才缓缓的前行,走不了一里多路,便听得前面又传来了撕杀之声,她见一旁有一处农人挖来存放物品的平口窖,便猫着腰躲了进去。
她才躲好,便听得有人道:“万户候,好久不见!”
明云裳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忍不住想骂娘,NND,居然又是容景遇!
战天南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冷着声道:“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敢行如此疯狂之事,容景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剁成肉泥!”
容景遇淡笑道:“万户候的本事遇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上次万户候明明可以杀了遇却没有动手,你觉得遇还会给你第二次那样的机会吗?”
明云裳隔得远看不清战天南的表情,却也能隐隐猜到他此时必定是寒冰满面,她原本想置身事外的心情,在遇到容景遇后也改变了主意,这个浑蛋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她细细的看了看四周的局面,却发现战天南已被容景遇的人团团围在圈中,她如今已略懂一些武功心法,微微一听竟发现那些围在战天南身边的人竟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她顿时明白战天南今日是遇到真正的麻烦了,只是细细一想便也明白,战天南在容景遇的手里吃了大亏,他若是回到京城,又岂会轻易放过容景遇!而容景遇今日里费了这么大的劲来截杀战天南,想来是做足了功课,绝不会放过战天南!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心里已开始替战天南担心起来,必竟容景遇是有备而来的。只是她的心里终究觉得有些古怪,容景遇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商户之子,又哪来的这些人马?又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和战天南公开叫板?这样的容景遇实在是太过可怕。
她想起以前曾想过的要对付容景遇的想法,如今想来终是觉得简单,她的心里又不禁有几分沮丧。
战天南冷笑道:“一年前你也曾这样围攻过我,当年我身受重伤才被你所掳,如今你觉得你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容景遇微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的语气很淡,却是满满的自信,也不怪他如此自信,今日里他一共带了五百人过来,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好手,有大内的高手,也有高价人江湖上请来的高人。
战天南的人手虽然也不是吃素的,但是和那些精心挑选的人相比,就要微逊一筹了,而他的亲信高手,早在今日一早就被他先行调到京城去处理京中之事,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将他身边的高手调高,为的不过就是猎杀他。他今日在小镇之上只有三百来人,对付寻常的暗杀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上容景遇,却是九死一生。
战天南对于眼前这种不利的局势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他也是个倔强的性子,纵是明知不敌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而他和容景遇之间,原本就是彼此恨毒了的怨家,此次交锋,就算是容景遇要放过他,他也绝对不会放了容景遇。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圈四周围着他的人马,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知,冷厉的寒气刹那间便四散开来,他缓缓的道:“今日之事你绝对不会有一成的把握!”
他的话一说罢,身周的侍卫便呈品字形在他的身周散开。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不多,只有二十余个,这般一散开,杀气便凝在了一起,个个眼睛里满是寒光,一如草原上见到食物的饿狼。
容景遇看到这种架式先是一愣,紧接着眼里便有了一分嘲弄,他知道战天南在武学方面是天才,行军布阵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战天南当年以少胜多的那一场恶战便是用他自创的阵法取胜,他也认得这种阵法是战天南的成名阵法之一,虽然看起来是极为简单的呈品字形排布,却是暗藏了五行八卦的阵法,这番一站,便能首尾相连,纵有一人被杀,其它人也能补上,简而言之,这种阵法就是不杀到所有人死绝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阵法。
当年他擒住战天南时,战天南身边的亲信也是用这种阵法在保护他,只是当时战天南身受重伤,阵法中便少了一股凌厉的气势,和今日战天南完好无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当年他为了擒住战天南,也折毁了不少的人马,今日这一战,较之当年只怕会更为惨烈,只是纵是如此,战天南却是绝对不能留!
他的目光一冷,大手一挥,身边的那些高手便将战天南的人马围的更紧了一分,他冷笑道:“这事得试过之后才知,当年能擒住你,今日也可以!”
他的话一说罢,身子便暴起朝战天南攻了过去,他出手极为狠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战天南最外围的几个侍卫便已丧命,与此同时,那些高手也发动了攻击。
容景遇一袭白衣如飞雪一般穿插在阵法之中,看那架势竟是直朝战天南而去,他去的极快,挡在他身边的侍卫根本就无还击之力。
战天南的眸子在容景遇动手的那一刻便成了血红色,他的剑也极快的出了鞘,剑鞘夹着劲风便朝容景遇直击而去,容景遇识得厉害,往旁一避,他身后的一位武功高手被剑鞘击中心口,吐血而亡,容景遇的身形微顿,就在他微顿的那一刻,方才被他撕开的口子便已被人极快的补上,挡在他面前的依旧是森冷的刀锋。
容景遇的眼里有了一丝敬佩,战天南笑傲苍澜王朝的沙场自是有他的道理,如今他的精锐不在身边,依旧可以如此纯熟的护卫,可以知晓他平日里治军之严。
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过急,唯有将战天南身边的侍卫尽数除去,才有取胜之道,只是这边的事情一起,战天南便已放出了信号,那些散在四周的侍卫必定会围过来相助,到京城办事的侍卫也会尽快赶来,而这里距京城不过只有一百多里地,战天南的乌风铁骑只要一个多时辰便能赶到,到时候事情就会变的更加的一棘手。
他的眸光微凝,轻啸一声,那些高手下手便更狠了一些,只杀战天南的侍卫,却不动他的人,遇到他的攻击时只守不攻。
明云裳于打斗之事一知半解,看到战天南的人容景遇的人少很多就暗暗担心,知道今日里战天南怕是会有大的灾祸,而两人的对话她也隐隐听到,知道战天南上次落在容景遇的手里不过是容景遇趁人之危,她和容景遇交手几次,早已知他的性情,此时见他以多欺少暗骂容景遇和日本狗一样无耻!
她知道依着眼前的情况,战天南的人只怕很快就要被容景遇杀光,到时候战天南怕是会遇到更大的危险,她虽然对战天南没有太多的好感,却也不愿他被容景遇所杀,只是在这样的打斗之前,她的那点三脚猫的武功实是帮不上太大的忙。
她的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一时间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她将四周的环境看了看,却见一旁的农舍旁放着几捆削尖了的竹子,想来是用来做篱笆所用,竹子的旁边放着一捆绳子,不远处四处散着晒的全干的草跺,一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然后轻轻咬了咬牙,也不管事情会如何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她轻手轻脚的跑到竹子边,那些竹子有长有短,长的约有六尺来长,短的就只三尺来长,她想起以前演古装剧时的弓弩制做的法子,当时有一位古兵器研究专家见她对那些东西好奇,便细细的给她讲解制做的法子,而在二十一世纪,就可以利用弹簧什么的来增加射程,在古代古人却有他们独到的法子,当时为了拍摄时有更好的效果,那些弓弩是装的极为精进,箭却大多数时候都是朝无人的地方射的,而且是没有箭头的。
她如今努力回想制做之法,如今的工具根本就不完备,不可能有拍电影时那么强劲的效果,那么弓箭便是其次,造势才最重要。
她一边拼命的做弓,一边分析如今的情况,容景遇遇事极为谨慎,战天南虽然粗犷却是战场悍将,想来容景遇也有所忌惮,容景遇如此不顾一切的撕杀,想来是怕战天南的援兵赶到,若是如此,好么就还有一线生机。
她看了一眼打的不可开交的两队人马,双方都有损伤,只是容景遇的人多,死掉几个没有太大的损伤,而战天南的人却是少一个就削弱一分力量,只是战天南也当真是有些本事的,那样的杀戮在前,竟是没有一分惧意,反而杀气更旺。
她暗暗在心里道:“你可一定要支撑下去!”
她制做弓弩发出了一些声响,那些武林高手若是在寻常时候定能发觉她的存在,只是今日的撕杀之惨烈远远大过于寻常战场上的撕杀,一个个都极为谨慎和小心,注意力都集中在战天南的身上,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越扎越快,很快就做好了十余把弓弩,而战天南的身边此时已只余下四五人了,这番近半个时辰的撕杀,显然已耗费了不少战天南的气力,他也显然杀红了眼,手中和剑怕是都要砍钝了。
明云裳咬了咬牙,将弓装好,一支上连插三支尖竹,再用旁边的石头固定住,正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声牛叫,她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黑影重重,她想起今日和战天南过来的时候看到成群的牛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情景。
她原本觉得这事没有太多胜算,有了这些牛便是为成功再添了一些筹码,她极快的抱了一大捆稻草奔了过去,借着幽幽的月光看到里面果然养了一大群的牛,而且全是长了角的大水牛,她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然后极快的将牛栏的栅栏打开,揭开风灯的罩子,将手中的稻草点燃,然后极不客气的往牛栏里扔去。
牛栏是刚换的干草,她的稻草一点燃,顿时整间牛栏全部烧了起来,那些牛一受惊顿时朝外直奔过去,明云裳倒挂金钟的悬在牛栏上方的横梁之上,看着牛发了疯似的朝容景遇和战天南的方向奔去,她掀开牛要栏上方的屋顶,然后如狸猫一般的钻了出来,再极快的跳了下去,虽然比牛晚出去,她奔的却比那些受了惊的牛还要快,她极快的就跃到她之前做好弓弩的地方,极快的将那些固定的石头拉开,那些竹箭就如飞蝗一般射了出去。
十把弓三十支竹箭才一射完,那些发了疯的牛群便已到达,她如狸猫一般灵敏的跳上了附近的一棵树。
竹箭虽然极为凌厉,但是必竟是竹子做的,虽然伤了几个容景遇的人,但是必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那牛群奔跑时的声响,却让容景遇大吃一惊。
牛群极多,这么发了疯的奔跑,便如万骏在奔跑一般,初时奔出来的那一刻容景遇以为是战天南的乌风铁骑到了,心里不由得一愣,寻思这声响几乎是突然发出来的,乌风铁骑就算是要来,也断然不可能这样来,只是在这个时候若不是乌风铁骑,又从何而来那么多的马匹?
他隐隐看到一道姣小秀美的影子奔了过来,紧接着便被竹箭攻击,他认得出那道影子是个女子,而他所认识的女子中有那样古怪的身手也只有明云裳一人。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今日前来他特意派人寻找明云裳,却四下并没有找到她,他知她极具机变之才,怕是知道战天南有险已一人逃走了,却没有料到她竟还在四周,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对付他的东西,发了疯的牛群有多大的威力他心里极为清楚,知道今日里的事情怕是会毁在这个原本不在计划中的女子的手里。
牛群攻来,明云裳拿起一把小弓点着火光便射向一边的草跺,原本已惊慌失措的牛群此时更加的疯狂了起来,也不管前面遇到什么只发了疯的奔了过去。
战天南此时身边只余下一个侍卫在身侧,原本以为这一次怕是要死在容景遇的手里,没料到却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他心里不禁一喜,也隐隐看到了跳上树梢的明云裳。
他原本以为遇到这样的危难依着明云裳的性子怕是会逃之夭夭,她逃走他也不怪她,因为他知道她虽然身子敏捷却终是个弱质女子,是帮不上他任何忙的,甚至在心里也希望她能安然逃走,只是心里却终是有几分凄然。
此时看到她突然现身,而且还为整件事情带来转机,心里满是欣慰,暗赞她果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更寻思脱身之后要好好待她。只是当牛群奔来的时候,他手中的长剑却毫不犹豫的就朝容景遇刺了过去。
容景遇此时正被一头牛攻击,他百忙之中极快的伸手还击,将战天南的剑避开,轻轻一跃便跃上了牛背。
战天南还欲再动手,明云裳在树上却看得急了,忍不住大声骂道:“战天南你是猪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晚上先逃!”
战天南闻言愣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是猪,只是见容景遇带来的武林高手虽然初时被牛冲乱了阵脚,但是很快就已回过神来,此时的包围圈被冲破,若是他们再围过来他只怕会再度遇险,而且这牛群也不会太多。
他当下冷冷的看了容景遇一眼,便施展轻功极快的跃过牛群,欲带着明云裳一起走,容景遇的剑却已朝他削了过来,他只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明云裳看到这种情景,心里一急,知道他的心思,便大声道:“分开逃!”
她的话才一说完,便极快的跃下了树,朝夜色里奔去。
战天南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暗暗咬了咬牙极快的跃出了包围圈,朝东面的黑幕里隐去。
明云裳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容景遇便确定了她的确切位置,也知道此时战天南要逃,包围圈已破,凭他一人之力也拦不住,而且战天南的武功极高,想要再追上他围起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而明云裳有的只是身子灵巧,却并无武功,要捉住她不是难事。今日的计划被她破坏,将她抓住也是算是有些收获。
所以他给战天南的那剑不过是虚招,将两人分开抓明云裳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的眼睛一眯,身子凌空而起,极快的朝明云裳的方向奔去。
明云裳早在之前设计救战天南时就已经料到容景遇必定不会放过她,在容景遇出手拦战天南的那一刻,她就看出了容景遇的心思,她知道她和容景遇结怨极深,落在他的手里就算不剥了她的皮也会拆了她的骨,所以在布置所有的一切时也暗中留了一手。
她知道以她的功力想从容景遇的手里逃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今能做的也只有赌一把了,于是在她奔出一里地后,干脆站在那里等容景遇,果然,她几乎站在那里不到十秒钟,容景遇便追了过来。
容景遇看到她含笑站在那里,也微微一惊,知她素来狡诈,对他也有极多的防备,此番在这里等他,想必还有后着。
就在他落下的一刻,一支竹箭便朝他射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握住,明云裳微笑道:“容二公子何不再走近几步试试?”
容景遇见她笑颜如花,心里一时间也有几分不确定,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道:“战天南那个粗人,我早就烦他了,一直在等容二公子来接我,没想到你竟来的如此之晚,等的我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容景遇原本打算朝她走去,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反而顿在了那里,今日里明云裳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可是那藏匿在暗处的人他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明云裳引他至此,想来是别有算计。
他这么一想,脚不但没有前进,反而朝后退了一大步。
明云裳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手心里却已出了一手的汗,若不是知道容景遇做事素来谨慎,今日这场空城计怕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成形,只是她也知道能骗得了他一时,却不用多长时间定会被他察觉。她想要脱身终究是件难事。
容景遇看着她道:“你若真是等我,就不会处心积虑的从我的手里逃走了。”
“那是剑奴太过无礼!”明云裳扁着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更粘人的女人,她的名字真不能叫剑奴,应该叫贴身奴!容二公子的贴身奴!”
容景遇见她扁着嘴的样子甚是可爱,对她的话却是一字都不信。
明云裳微笑着轻唤道:“容二公子……”
她笑的灿烂而又透着浓浓的可爱之色,轻唤他的名字却并不再说其它的。
容景遇的眼睛微微一眯,半晌之后却朝前走了一大步道:“原来如此,看来倒是我想多了,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就随我一起走吧!”
明云裳看到他前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和试探还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当下微笑道:“好!”她嘴里答应说好,脚步却纹丝不动。
容景遇见她的举动脸上的笑意浓了些,便又朝前走了两步道:“你实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到这个时候竟还能如此淡定,你若是在等战天南来救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云裳微笑道:“谁说我在等他?我是在等你!”她面上笑的自然,心里却已乱成了一团,如果不是她的演技出众,此时怕是已经顶不住了。
容景遇微笑道:“如此甚好!”他再次朝前走了一大步,一支袖箭便落在他的鞋子前面。
他不以为意的继续朝前走了一大步,明云裳知道这场拖延时间的空城计唱不下去了,心里不由得暗骂战天南是头猪,她说和他分开逃走,他竟真的不再管她!
她是一人孤身逃出来的,此时又是荒郊野外,怕是根本没有人再来救她,而她自救的法子也快用尽,想要逃险实在太难!事到如今,她要如何才能逃得过这一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