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熊究竟是跟老神棍有怎样的关系,这在他们几个人中,好像也只有蔚弘厚了解的比较清楚。
反正葛熊在听了公输术这话之后,直接变得暴怒无比,双目一瞪就朝着公输术扑了过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你当真以为是在跟你商量么?”
他嘴中大吼,在往前奔行到一半的时候,脸上跟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生长出了一层深褐色的毛发,连带着身上的肌肉也以一种夸张的状态鼓起,看上去极为不正常。
“呵!”关昊被葛熊表现出的这种状态吓了一跳,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情况,脚下后退了一步,而啾啾则龇着牙做出了攻击装。
让关昊没想到的是,公输术竟然在这个时候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袖子迅速一甩,一个木盒出现在他手中,跟着木盒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展开,竟然变成了一个生有双翅的弩。
砰!
弩弦轻响,弩口处喷出了一股巨大的仿佛实质化的气流,狠狠撞在了迎面而来的葛熊身上。
咚!
在两者相撞的时候,出现了沉闷的响声,紧跟着葛熊身上长出的棕褐色毛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而他整个人更是直接浮空往后倒飞而去。
这一幕看的关昊傻眼,他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状况,视线一直在那把造型别致的弩跟葛熊之间徘徊,亲眼看着弩在公输术手腕轻抖之间迅速折叠缩成原本的盒子。
跟老神棍站在一起的李成风,在葛熊倒飞回去的时候,脚尖忽然轻点地面腾空而起,然后轻描淡写的将他接住拉回了地上。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几乎所有人看向公输术的眼睛里,都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好奇,还有一些忌惮。
葛熊能变成这群生活在地下的人中位置最高的五个人之一,自然是有他过人的本事,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牛叉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却被公输术用近乎秒杀的姿态给干了回来,这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呵……”落在地上的葛熊睁开了李成风的手,他的双目骤然充血,变得通红一片,同时狠狠咬着牙,喉咙中发出仿佛野兽嘶吼一样的声音。
关昊有些忌惮的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开始一鼓一鼓,很明显这是认真了,准备发力的前兆。
但是让人惊掉一地眼球的是,葛熊这样来回了半天,除了双目通红,肌肉一鼓一鼓之外,竟然再也做不出任何别的变化。
“这不可能!混蛋,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葛熊眼中的愤怒渐渐变成了惊恐,他发现自己浑身的力量竟然再也提不起来,就好像是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
公输术很平淡地说道:“笑话,在你身上还用动什么手脚?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葛熊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公输术,“什么!”
公输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淡淡说道:“萨满教人,见了机关门众,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萨满教?那是什么!?”公输术一句话倒是把葛熊给说愣了,他愤怒的眼睛中升起了意思迷惑。
“嗤……”公输术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忍不住嗤笑出来,看着葛熊讥讽地说道:“弄了半天,还是一个残次品的传承,连萨满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妄动萨满术?你的贴身灵神,是一头熊吧?”
萨满教三个字,对很多人来说都十分陌生,葛熊看上去不知道,老神棍的眼睛里也有点迷惑,陈守礼一样。只有李成风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了然,而关昊则是一知半解。
这是一个无比神秘宗教传承,最先起源在什么时候没人知道,关昊只知道这个宗教在很久之前,就是当时一些蛮荒人所信奉的宗教信仰。他们的信仰体系十分驳杂,有膜拜山川自然的,有膜拜人死后亡灵的,也有膜拜猛兽的。
但是萨满教真正的核心传承是什么,这点真的没人知道,这个宗教已经消失了快五百年了,好像是跟很多传承一样,泯灭在了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没有再给后世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却没想到,公输术竟然好像对这个宗教十分了解一样,开口就叫出了这个名字,而且语气听上去,还颇为不屑。
很多人眼中的疑惑自然是被公输术看在眼里,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挺直了身体将一只手背起来,就仿佛一个很有范的绝世大高手一样。
还真没看出来,这货竟然能无师自通的领悟装逼技能!关昊看到公输术骚包的样子正暗自腹诽,眼睛却微微凝了一下。
公输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在不停的打着手势让关昊赶紧撤退,同时他的脚下也在悄悄地往后移动着,朝着天堑的边缘慢慢靠近。
一条血线从公输术藏在宽大袖袍的胳膊上流淌了下来,然后顺着他的指尖掉落在地上,只是这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如果不是关昊拿着手电筒站在公输术的后面并且注意到了他负在背后的手,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让关昊一惊,看来刚刚公输术应付的风轻云淡只是装出来的,那个造型怪异的弩,对他的胳膊仿佛产生了很大的伤害。
心头凛然,但脚下却不敢含糊,趁着对面那群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关昊开始迅速后退,朝着天堑的边缘而去。只要到了那个边缘,就可以纵身一跳,到时候应该可以籍此暂时将他们摆脱。
“机关门……不错,真是好大的气魄,也不枉老夫在这里苦守了这么多年!”老神棍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看向公输术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不过老夫奉劝你们最好还是停下,不然出现了什么预料不到的危险,可就怪不得老夫了。”
两人后退的动作,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只是老神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不怕关昊跟公输术逃掉一样。
“老匹夫口气倒是比脚气还大,你要是不服,可以上来试试。”公输术不甘示弱地说着,并没有停下后退的脚步。
老神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年轻人就是心性浮躁,不如回头看看你们的身后,然后再说话也不迟。”
关昊跟公输术听到这话都是微微一顿,老神棍那种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在意。
想了想,关昊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就吓了一跳,呵地一声往前扑了两步。
“怎么回事!”公输术并没有回头,看到关昊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前面,不禁皱着眉头问了句,然后又说道:“不要磨叽,快走!”
关昊摇头,伸手拉住了还在往后退的公输术,指了指他的身后说道:“不要退了,你自己看看。”
公输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很不愿意将自己的后辈交给面前这些人,但是关昊凝重的神色让他不得不回头。
这一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得跟关昊一般无二,都露出了凝重的惊容。
那是一个仿佛虚无般的幽深门户,门中的色彩是扭曲的,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不过里面往出透着的浓厚阴气,却仿佛是在指明这扇门背后是什么地方。
“这是……”公输术不知道这扇门是怎么回事,但是面对着它,却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不能进那扇门中,否则会出现很大的祸事。
“阴门。”关昊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阴门是什么?这两个字可能会让很多人联想到到鬼门,但它却并不是鬼门。
开启的鬼门只允许鬼魂在其中来回穿梭,活人想进鬼门基本不可能,它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一个虚幻的存在。
但是阴门不一样,这是活人想要进入阴曹地府一个必经的通道。过阴这中诡术,是从东北那片黑土地上流传出来的,而在东北有一种跟跳大神一样神秘的人物,他们叫做过阴人。
相传过阴人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将阴门开启,然后肉身步入阴间,寻找刚死之人的魂魄,问明白他没有说完的遗言之后,再出来将那些遗言告知其家人。
关昊没想到,在自己跟公输术的身后,现在就开着这样一扇阴门。如果刚刚两个人一直后退的话,肯定会直接退入这扇阴门当中,然后坠入阴曹地府里。
阴间的人,可是一直都在寻找机关门的传人的,两人一旦进去那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果怎样可以预想而知。
“老东西,身为阳间的人,你竟然跟阴间有纠葛,这可是一种背叛!”公输术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结合老神棍之前说表露出的他在寻找机关门的目的,这背后的一些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老神棍竟然是阴间在阳间的一颗钉子,这是让关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之前只是听公输术说,对于活在阳间的人替阴间寻找机关门的传承这件事,他脑子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老神棍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寒,他看着公输术,眼睛里再也不加掩饰地露出了森然杀机。
“小娃娃年龄不大,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神棍的语气冷的让人想要打寒颤,但同时关昊也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眯起来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向李成风跟陈守礼二人,好像是生怕他们两个会怎么样一般。
这让关昊一愣,他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老神棍,葛熊,陈守礼,李成风,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坚固,他们之间也有互相防备。
旋即关昊又想起了蔚弘厚早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叮嘱自己不要将真名说出来,看那样子也是在防着这几个人一样。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老神棍跟葛熊两个人是明显的死党,而陈守礼李成风两人,则有点各自为战的意思。所以在这两人听到公输术的话之时,眼皮都是狠狠一跳,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的东西多不多,用不用说出来,让你这个老匹夫好好听着羞愧一下?我真是一直都想不明白,身为一个活在阳间长在阳间的活人,为什么会变成一群死物的走狗?难道,你就真的想要看到鬼门关大开,继而这个世界都变得混乱不堪的样子?”公输术此刻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他一句话就把鬼门关的天大秘密要点开了,这让关昊听得冷汗直流,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算计。
其实这还真是关昊想多了,公输术此刻说这些话,完全是处于气愤。他所接触的机关门传承资料是和其庞大?鬼门关的存在,虽然是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其实知道的人还真不少,要说是秘密其实有点勉强了,当然,这是基于机关门隐世的那个时候。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后来的传承中,很多的东西都莫名其妙的在一点点消失,华夏的很多传承在消失,一些古老的隐秘也渐渐的不再出现在人的耳边,于是到了这个年代,古老的不算隐秘的隐秘已经变成了一种天大的秘密。
“闭嘴!如果你们当真现在就想去阴曹地府看看,老夫不介意马上送你们一程!”老神棍被公输术的话说的瞬间恼怒了,同时又扭头看向陈守礼跟李成风,说道:“这事情稍后我会给出一个解释,不要听那个小娃娃信口雌黄。”
“是不是信口雌黄,每个人心里自然都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没想到啊,我就是稍微试了个计谋,竟然就看到了这样的大场面,啧啧,不错,很不错!”
一个声音接着老神棍的话,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听到这声音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无数的小黑点从四面八方往关昊跟公输术的面前汇聚,片刻间聚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这人,竟然是在那个诡异佛殿里,被关昊给坑死的鬼脸蔚弘厚。
看到蔚弘厚背影的一瞬间,关昊瞳孔猛然一缩。他明明亲眼看着蔚弘厚被火焰烧成了飞灰,甚至连骨头中的骨油都被抽了出来当成了那些灯的燃料,此刻,怎么会……
猛地后退了两步,却不得不停下,因为再退就要进入阴门掉进阴间。
“老鬼!你竟然没死!?”葛熊看着蔚弘厚不可思议的大叫,“不,这不可能!你的命灯明明已经灭了,你怎么可能没死!?”
“命灯?简直是笑话,你还真的以为这个老神棍可以无所不能么?想要让命灯自然灭掉,老陈跟老李恐怕也有不下十种办法吧!老陈,老李,你们说是吗?”蔚弘厚那张看上去十分恐怖的脸上带着笑,只是笑容十分狰狞。
对面的陈守礼跟李成风都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三阴一阳一无定,这是不可揣度的变数之卦,没想到竟然应验在了你的身上。老鬼……好手段!”同样被蔚弘厚的忽然出现弄得有些震惊的老神棍反应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深色复杂的看着蔚弘厚。
“你……”关昊在蔚弘厚背后站着,他强忍着抽出匕首上去一刀捅死蔚弘厚的冲动,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这小子!不愧跟那个人同出一脉,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狠,这次……差点被你小子给坑死。”蔚弘厚听到关昊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些庆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昊有些艰难地问出了这个让他感觉有点恐怖,也是在场几个人都十分关注的问题。
“小子,叔之前就告诉过你欠了那个人的人情,不会害你。一个小小的布局,想看看这些家伙都在打什么主意而已!”蔚弘厚一句话把关昊说的面红耳赤,他一瞬间想到了蔚弘厚态度转变的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可是蔚弘厚的死亡的确是他亲眼看到的,这点绝对不会有错!关昊心中迷惑很深,但是很明显,这个时候不是解决这些疑惑的好时机。
“老鬼,你这意思,是护定了这两个小家伙了?”对面的老神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遗憾,“如果你这样,你这次可能真的就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蔚弘厚毫不在意地说道:“神棍,既然我出现了,你还能那么自信?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这么胆大的?”
老神棍说道:“你出现跟不出现又有什么不同?其实按照老夫的想法,你真该一直不要出现,这样凭你的本事,最起码在这里活到死,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你偏偏……诶!”
“大话废话都不要多说,神棍,一起在这里很多年,有矛盾也有交情,我就问你一句,你下来这里找机关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蔚弘厚眯着眼睛开口,“不要用那些鬼话来糊弄我,哦对了,其实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以往用蛊虫替你治疗了那么多次,它们好像不小心在你身体中产了不少卵,孵化而出,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老神棍听到蔚弘厚这话,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见他伸出自己苍老的手腕轻轻一拍,顿时很多微笑的颗粒就在他手心中蹦了起来,然后被他毫不在意的一甩袖子,尽数丢在了地上。
“老鬼,你是说这些东西?它们好像永远都孵化不出来了。”
蔚弘厚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神棍淡淡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要太绝对,也不要太自信,否则……会死人的!”
蔚弘厚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继而说道:“看来你是从一开始就在防着我了?”
老神棍淡笑道:“一个蛊道高手,不敢不防啊!老鬼,你可能不知道,每次你用蛊帮我治疗的时候,我都十分提心吊胆生怕你突然对我下手。”
“所以这头熊就一直都在你身边跟着,在我治疗你的时候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蔚弘厚很快的接受了这个原本在老神棍身上留下的暗手已经被废的事实,很坦然的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怎么样老鬼,一对四,你觉得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护住那两个小家伙么?”老神棍咄咄逼人的地说道。
“一对三才对!这头熊,不是已经被机关门的小家伙废了么,他难道还能有提起战斗力?”蔚弘厚眯眼说道。
这时候却听公输术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只是暂时禁锢了他身体中请灵而来的力量,这时候……他应该已经恢复了。”
仿佛是要印证公输术的话一样,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葛熊的嘴里突然发出了十分巨大的吼声,这一瞬间他浑身的肌肉全都炸起,眼睛再次变得赤红,棕褐色的爆发不断冲皮肤中长出来,而露出锋锐獠牙的嘴,则不断前后磨着,仿佛要随时冲上来将关昊它们撕成碎片。
蔚弘厚有点忌惮的看了葛熊一样,微微扭头对公输术说道:“还能不能用刚刚的办法,把他打回原形?”
公输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有一次机会了,我的左臂还有劲,但是这次能不能成功,我不确定。”葛熊要比刚刚变得更加彻底,这会的他已经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撑炸了,站在那里身体拔高了将近四十公分,看上去真的犹如一头人形熊瞎子一般。
“真是不靠谱!”蔚弘厚嘀咕了一句,一对四他的确是没有把握。老神棍刚刚所表现出的诡异已经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根据他对老神鬼尿性的一贯了解,除了能开阴门之外,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暗手存在。
“老陈,老李!告诉你们一件隐秘吧!”蔚弘厚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将注意打到了陈守礼跟李成风的身上,一对四不可能,必须挑拨离间分而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