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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 > 一人星球 > 第70章
  它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拉尿了,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离开了妈妈熟悉的怀抱感到不安。
  小米手足无措,联邦士兵向她们瞪了一眼,“喂——你们为什么不把这女人扔下?”
  艾丽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
  把美雪扔下,小苔碧怎么办?
  那士兵显然也没打算得到什么答案,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坐在货舱里不说话了。
  诚如那个射杀重伤者的士兵所说,联军愿意带上他们已经不错了。艾丽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们的士兵也得在沙漠中步行,这支队伍根本不会让他们这些俘虏跟在后面。
  可即使是最慢的速度,士兵和车辆的速度还是快过俘虏们。尤其是拖了个人的俘虏。
  艾丽和萝伦没多久就被队伍甩在了最后面。
  落在了最后面,她们反而觉得更有安全感了,偶尔小声交谈。
  萝伦想要找机会逃走,可是四面算是茫茫沙海,她们身上只剩下一点能量饼干和零食,没有交通工具,逃走?那只是寻死,没准死得更快一些。
  从眉毛上滚进眼睛里的汗水蛰得她眼睛刺痛,艾丽抬起右手擦一下额头,“要是下雨就好了。”
  萝伦显然对预测天气没什么天赋,天空中的阴云在这次杀戮之后快速散去,就像是用来遮蔽这场残杀用的,在结束后自然消散。
  没有了云朵的遮盖,暴烈阳光下的沙漠气温迅速升高,让步行的俘虏们每走一步都痛苦不堪,他们没被衣物保护住的皮肤在灼热的阳光下很快晒红,干瘪,开裂,他们的脚陷在滚烫的沙子里,每一步要费力拔出,鞋里进了沙子的话脚趾和脚跟很快就被磨破,更不用提每个人都干渴欲死了。
  可是俘虏中也有受到优待的人。比如桃乐妃。
  她也幸存了下来。
  可能她和几个自由市的雇佣兵早有约定,被他们保护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带着的大批仆役成了她的肉盾,她在弹雨和火焰中幸运的活了下来,不仅活着,还活得挺好,在沙漠强烈的日照下看起来略为憔悴却更加风致楚楚。
  当联邦军和苏兰托抵抗军的联军接手他们这群命大的俘虏时,她在两个美貌少女的簇拥下主动从哆嗦得鹌鹑似的人群中站了出来,说自己是一名来自由市进行交易的无辜自由商人。
  她所说的身份完全符合她此时的形象,优雅,美丽,又无助。
  灰袍人对她和她的两个女仆没什么兴趣,可是席勒中尉却对充当将无辜女士从邪恶的帝国军手中拯救出来的英雄非常热心。他邀请桃乐妃和她的两个女仆坐在其中一辆运兵车里。不用说,有空调的车里肯定不会缺水和食物。
  有了席勒中尉做榜样,没过多久又有美丽的女俘虏被请上了车,甚至伤兵们躺着的四下透风的货舱也一样。
  有姿色的女俘虏主动要求照顾伤兵,士兵们的首领没有异议,这些在自由市看惯风月的女郎们连最凶残恶毒的宇宙海盗都招待过,几个受伤的士兵算得了什么。
  很快,刻意压低可仍掩盖不住暧昧的调笑和半真半假的拒绝声就从货舱传出来。
  艾丽看到一个士兵的手伸进一个女郎的长袍里,蠕动着。
  谁也没想到没有“职业技能”的花街女郎们反而活得更久。
  艾丽叫小米走在担架后面,把围巾遮好。
  她低声说,“这群联邦士兵可比帝国军差远了。”
  “咳,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其他的帝国军。他们更糟糕。”萝伦不以为然,不过,她又想了想更正,“来自由市的那群帝国军和他们不一样。要是他们,现在肯定会让我们坐上去而不是这些女人。他们……有种,怎么说?骑士风度。”
  她长叹一声,“可惜,有骑士风度的人死得很快。”
  艾丽想起了不耐烦。给予她们这些妇孺照顾,不让雇佣兵肆意欺凌平民的不耐烦,在赴死时从容慷慨。
  这也许就是骑士风度。可惜,帝国们的骑士已经死掉了。
  当然,要是没有帝国军的短命骑士们突然来袭,她和萝伦这会儿恐怕正在自由市赚外快、吃夜宵呢。不过,比起现在这群人,她更愿意做短命帝国骑士们的俘虏。
  想到这儿艾丽骤然发现,在她心里,原先代表正义的苏兰托抵抗军,其地位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她不由想起雷安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理想。
  推翻帝国的殖民统治,重获自由。
  靠这些人么?
  对妇孺毫无同情心的人?可以随意屠杀的人?靠这些人?
  她抬头看向队伍最前方侦查开路的巨型机器人,如果……
  如果她能偷走一架,就可以逃走。不过,萝伦和美雪她们呢?
  或者,她可以偷走一架,然后驾驶这架机甲抢走一辆运兵车?
  不知道这些联军的基地在哪里。
  他们还有多少人?
  他们没有接应的人么?
  他们没和他们的人联系么?
  我们还要走多久?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休息?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在脑中想象了几个偷走机甲运兵车逃走甚至大展神威把这些可恶的联军全给干掉的计划,心中的闷气大为减少的同时也忽然感到一阵清凉。
  她抬起酸痛的脖子,看到头顶的天空中再次汇集了一片乌云。
  “萝伦?”
  “嗯?”
  “你会开车么?”
  “会啊。”
  艾丽长出一口气,“我说的,是那种车。”她用下颌指指前面的运兵车。
  萝伦愣一下,声音压得更低,“那种我也会。我会驾驶大多数车辆和飞行器,只除了你自己做的那台没头苍蝇似的玩意儿。”
  她喘了几口气低声问艾丽,“你不是说真的吧?就算是休息的时候那车里也会最少有三个士兵警戒,我们怎么把这玩意弄到手?要知道我俩现在可都是一副猪头相,连我酒吧里的那几个碧池都认不出来的猪头相,想要色诱的话大概没门了。”
  “看见那些三米多高的大机器人了么?”
  “看到了。现在看着它们还有尿意呢。”
  “那玩意的草图是我画的。”
  萝伦站住。她突然的停顿害的艾丽被担架撞了一下。然后她们左右互换位置继续向前走。
  “你不是在开玩笑?”
  艾丽摇头。
  “我希望他们没有做太多的改动。”
  “碰碰运气吧。”
  一阵清风卷带着湿气吹向车队,给快要坚持不住的俘虏们带来一丝希望。
  许多人抬起头看着头顶快速聚集的乌云,语气里充满期待,“快点下雨吧!”
  第74章 72.71.1
  汇集在俘虏们头顶的乌云在几分钟内越聚越密,浓重得仿佛随时会滴出黑色的水珠。金色的闪电在黑云中闪了几闪,没有雷声,滂沱大雨就倾然而下。
  雨点大得可怕,打在艾丽她们头顶的大碗上发出密集不停爆豆一样的声音。
  跟在车队后面的俘虏纷纷取出容器接水,没有容器的人直接仰着头张开焦渴的嘴巴,有人把缠在头上的围巾摘下来抖开,再把吸取了水分的围巾拧出水淋进嘴里。
  小米按照萝伦的吩咐把小宝宝塞在袍子里,把一条合成纤维的小毯子披在头上再裹紧身子,艾丽和萝伦仅有的能避雨的东西就只有那条毯子,给了小米和宝宝,美雪就得被淋着。
  联军丝毫没有停止前进的意思,在海拉的茫茫沙海里,如果是在雨季,一场大雨会轻易改变地形,使沙丘坍塌形成流沙,即使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不敢对这样的自然环境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俘虏们淋得像落汤鸡落水狗,可也不敢离开车队,在茫茫无际的沙海里,跟上车队,走到绿洲,才能拥有一线生机。
  滂沱大雨让萝伦和艾丽难以睁开眼睛,手中的担架更加沉重了,她们也不能再把担架放在地上拉拖,只能一前一后抬起来走。
  担架的手柄湿滑,随时像要脱手,膝盖和大腿的肌肉每走一步都在颤抖。
  艾丽自认体能不错,可无休止的负重行进已经让她到了强弩之末。她担心迈出下一步时就会失去力气倒在地上,走在她前面的萝伦也差不多,她的肩膀不由自主轻颤着,那是肌肉在无法继续负荷时的自然反应。
  被雨水湿润了沙地更加难走,俘虏们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不少人在雨中打起了喷嚏,他们长期生活在自由市的常温环境下,衣衫会在一场大雨中浸湿后变得冰冷,几分钟前还在埋怨沙海的酷热,干渴得到舒缓后现在又冷得不断发抖。
  好在这场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十几分钟后云收雨散,被淋得湿透的俘虏们拧着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继续前进。
  一直半昏迷的美雪也醒了,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联邦和苏兰托抵抗军的联军接手了,四下张望着寻找小苔碧。
  小米把小宝宝从怀里抱出来,美雪要给它喂奶时才惊觉自己是躺在担架上被艾丽和萝伦抬着走。
  萝伦简短几句话解释了她们现在的处境,美雪默然不语,转头看了看,发现被抬着的只有自己一个。
  她给苔碧喂了奶,疲倦得又昏昏沉沉睡着。
  刚才还在埋怨衣服湿透了俘虏们很快就不再埋怨了,太阳从乌云后出来,没过多久就晒干了他们的衣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色渐渐变黑了,太阳的温度也不再那么炽热了。
  艾丽看萝伦一眼,“你告诉我是早上?”
  萝伦喘着粗气,“好吧,现在是黄昏。”
  太阳落山之后的沙漠很快变冷,俘虏们把他们能用来取暖的东西都披在身上,可还是能时不时听到喷嚏声和上牙打下牙的寒战声。
  幸好,他们没多久之后看到了一小片绿洲,以及一个在这片小绿洲的一个村子。
  夕阳的余辉中,村子正升起袅袅炊烟,俘虏们似乎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队伍终于暂时停止了行进。
  灰袍人莱特带着几名苏兰托抵抗军走进了村子,没多久他又走了出来,对站在运兵车下活动关节的联邦中尉席勒说了几句话。
  随即,联军在村子外面的面包树树丛下驻扎,没受伤的士兵指挥着俘虏们挨着村外的土墙搭建帐篷,军官们和伤员们先进了村子吃饭休息。
  艾丽和萝伦靠在一棵面包树下,萝伦用拳头敲着肩膀,“我二十年来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松快。”
  艾丽苦笑一下,明白她的意思。累得太过痛苦时,能放下肩上的担子休息的那一刻就会变得美妙无比。这一刻的心理上的松快舒适远远超过某个休息日自然睡醒后在被窝里伸懒腰的时候。
  可是,再要背上担子继续行走的时候呢?
  这支队伍确定今晚要留在这个小村子过夜了,消息从那些“照顾”伤员的女俘虏那儿传出来,饱受了一天惊吓的自由市俘虏们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休息了。
  大部分的俘虏没能像幸运的漂亮女俘虏那样从联军士兵那里得到食物和水,在哀求看管他们的士兵之后,他们被允许分批走进村子,用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财物换些吃的,有人还换了厚重的保暖衣服和织工很粗糙的毛毯。
  萝伦用她们从易购行搜刮出的贵重金属换了两件防水雨衣,几片退烧药,和一叠用面包树种子磨的面烙成的硬饼子还有一条风干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