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把她带回宫。重华说完,墨袍一阵翻飞作响便不见了踪影。
无墨有些无奈地打开折扇,摇了几下拨开了浓雾才寻到入口,怏怏地跟了上去。
瞧,刚说到他,他便到了。紫唇一勾,食指便停了下来,转身朝负手立在前方断崖上的墨色身影笑道:好久不见。
也不管那墨色身影有没有回答,又道:在黑暗中太久了,竟贪恋起了金乌的温度,想当初,它还在被你我养在笼中罢
重华的眼皮动了动,但没有仍旧回答,也没有转头看过来,抬袖一挥,那些被卫朗斩杀,早应该死去的异兽和妖魔便随风散去。他作罢,负手站在崖边,任风把齐腰的墨发和宽大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哼,你倒是又无趣了许多
你才无趣看到重华没事七叶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眼下见这娘娘腔这么讥讽他,下意识的就替他回击,你一个大男人打扮得跟个女人似的还翘兰花指,你修人形的时候难道没人教你什么的男女之差吗
阡娈一愣,就连重华也转过头,淡淡地扫了七叶一眼。
哈哈哈阡娈突然大笑起来,本尊日日夜夜在黑暗中苟且,你却在这花花世界过得甚是精彩啊。说完突然身下几乎在一瞬间闪过,一手抓住了七叶的脖子,有些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过得比本尊好
放开她。
断崖上的墨色身影也瞬息来到了近前,声音却依旧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需要一战的,是你我。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重华主动挑出战意的阡娈这时眼神一亮,一把就甩开了七叶,琥珀色的眼眸里的淡色红芒瞬间变成了嗜血的深红。
对,你我之间,便是时刻要战的。但其实只要你不阻本尊,你我原可不用战。阡娈看到了重华体内暗藏的旧疾,嗜血的红芒更加澄亮了。
墨袖一甩,负手站定:怎么,你怕了
怕阡娈又是仰头大笑,你我不知活了多少万万年,便都是在战中长大,何来的惧战一词
那便开始吧。重华说完,率先祭出了玄天剑。
哈哈哈阡娈好像异常兴奋,这样一看好像没有了一开始娘娘腔的感觉。
本尊喜欢你的干脆说完阡娈抬起右手,一摊开,手掌里就升起了一股紫黑的火焰。
帝君七叶担忧地忍不住上前,被无墨及时拉住了。
那厢,一身墨色的重华已经提着玄天剑朝那幽幽不见底的大黑洞飞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七叶一眼。
你过去反而会让帝君分心,我送去你回
他奶奶的这厮竟是魔君本人怎么这副小毛孩的样子害老子一开始还以为是魔君的哪个娘娘腔小儿子,还想摆阵活捉来着卫朗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七叶和无墨二人身旁,大嗓门犹如惊雷,震得人耳嗡嗡响。
活捉你确定你能活到他被活捉无墨指着卫朗腰间一直在淌血的伤口,话里充满鄙视,眉头却有些皱了起来。卫朗能坚持到他和帝君赶到,确实不易。
呀,这什么时候伤到了老子竟都不知道。卫朗不在意地随手拂去血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药粉就要往上撒。
等等七叶眼尖地看到那伤口中隐隐泛着紫光,皱着眉努力消化自己认敌作友,还调戏了魔界之主的事实,这个伤口好像还残留魔气,如果就这样愈合,魔气被锁在身体里,有可能就和帝君一样
得老子知道了。卫朗说完抬掌往自己的腰间输进精气,而掌间却好像连半口气也没有。
关键时刻还得我无墨水君出手啊。无墨摸了一把自己唇红齿白的脸,折扇才悠悠地对卫朗的腰间来回扇着,银白色的气流缓缓地输入伤口处,与那紫色的光芒互相厮杀。
没想到就这点魔气,竟能这样厉害卫朗见无墨扇了好几下紫芒还没有消退的意思,脸上有些也凝重起来。
你别说话,有口臭。无墨捏着鼻子,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伤口看。
你卫朗气极,却无可奈何,只能干跺脚。
七叶见状,不声不响地偷偷朝外移动脚步,怎么这两人一见面她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终于成功移出被无墨一把抓住的范围,七叶毫不迟疑地念决,朝那泛着幽森冷光的大洞追去。虽然他不是他,只是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七叶心里还是害怕三千年前的悲剧重演。
她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帮不了他,但她就是不想离开,特别是在这种他可能受伤的时候,尤其不想。
听说你娶了刚才的那只小花妖虽然不知道重华要飞到哪里才跟他打,但阡娈练就了绝世魔功,周围又是他的地盘,因而倒也就不急,在后头悠闲地跟着。
本君若娶妻,婚柬定会送到魔宫。重华一手执剑,一手仍负在背后,巍巍如天地之主,立在一座书着鬼域两个大字的城墙上,停止了前进。
呵呵,是么阡娈也立在城墙的另一端,紫唇又勾起来,不过她红衣飘飘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织岚的样子。
你还不配提起织岚。重华突然眼神阴鹜,抬剑指着阡娈,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最不配提起这个名字。
呵呵,是吗阡娈又是一笑,在熟到烂透的旧友面前,他总是这样表情丰富。
可惜这世上除了你我,便再没一人记得她了。我怕我再不提起,你便被那花妖迷了心智,将她忘到一干二净别忘了,她可是你的妻琥珀色眼眸里的嗜血红光更大更炫目起来。
本君不与废话。话未落地,玄天剑便已刺了过去。
有几分织岚的样子你还不配提起织岚别忘了她是你的妻
这三句话比三万天雷还可怕,七叶被震到无法动弹。
原来他睁只眼闭只眼任她这么一只小小的花妖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便是因为她有几分他妻子的模样他原是有妻的
有滚烫的液体滴到手背,七叶才惊觉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泪流满面。原来她只是某个女人的替身,而她却天真到要让他取代桫夜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想到这,七叶的心懊悔到要滴出血,她为了要让桫夜的事情有个圆满,好让自己和他开始,已经不惜和向来爱护自己的桫落动手,而到头来都是自己傻,送上门来给人耍么
左右一抹眼泪,看着城墙上风云变色的对战,爆散开来的气箭轻易就能把墙壁穿出个洞,极其危险。七叶突然想看一看,当他看到她此刻在这里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于是轻轻开口喊道:帝君
原本城墙上金光和紫光交缠成混沌一团的模样,听到这一声帝君,突然就嘭的一响爆炸开来,金紫色的光晕一波波地犹如水纹般荡开,所到之处草木立即化作尘灰,土地皲裂成一道道缝,还有一些大胆来观战的魔界小民,还来不及尖叫便化作阵阵黑烟随风飘散。
七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招来杀身之祸,城墙上墨色的身影转过头,眼眸里好像有些隐隐的担忧,又好像只是眼前烟火纷飞中模糊的错觉。不过七叶倒是不后悔,如果上天要她死在这儿,那她便依天命罢。
也许,他与她,原本就没有什么缘分,她有桫夜,他有织岚。
刚闭上眼睛等待那火舌的吞噬,却突然自己的身子被一块黑布盖住,并被按压扑倒。
你这小妖,怎的,想在我家门口寻短见啊一声只比卫朗小一些的洪声响起,七叶心里却没来由失落起来。
想来是被他救过太多次,所以遭遇危险的时候才会习惯地以为,他会出现的,他会来救她的。
第四十九章 地府太子急相救
谁想寻短见只是跑不掉无可奈何罢了。 七叶一把拨开盖在自己头上的厚重大黑布,入眼处却已经是一处厢房的样子。有些慌张地抬头,却见一个浓眉大眼高大男子正小心地收起那块看起来很破旧的大黑布。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其实七叶心里更想问的是:刚刚打架的那两个人,一身黑衣的那位有没有怎么样回想那个爆开的情景,模糊中好像看到帝君被震飞撞到了城墙的柱子上。
这里是鬼域地府,我是地府的太子杀不器。身材高大的灰衣青年转头咧嘴给了一个七叶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刚刚,是你救了我
是啊,我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你蹲在我家门口流着泪,有危险也不躲,一副要寻短见的样子,顺手就把你给带回来了,嘿嘿,刚刚听你解释,说不是寻短见,那还算是个好姑娘。手里叠着那块破布,抬头又给了七叶一个阳光的笑容。
额寻短见就不是好姑娘这是什么逻辑
用寻短见来逃避现实,怎么能算是好姑娘那是懦弱的姑娘哈哈灰衣青年自来熟的功力让七叶有些脸红。想当初她刚到红月山的时候,也是这样厚脸皮地把整个山头的妖都给蹭了一次饭,那两个月她着实圆润了不少。
见七叶低头不说话,灰衣青年热络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本来他想说一只妖的,但自小母后便教他不要伤害别人幼小的心灵和自尊心。
七叶心里纠结万分,一方面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帝君的安危,猜不准眼前这个高大青年会不会放自己出去;另一方面,这里是鬼族,据说是天帝手下唯一一个不用每天参加朝会的族君,六界关于鬼族的事也传得极少,再加上它与魔族毗邻而居而与世隔绝,外界便更少有鬼族的信息。知道得越少,就越难猜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之前自己的被四海和花神争抢的一幕还让七叶心有余悸。
怎么,不相信我不敢说杀不器浓眉挑起,但随之又咧嘴笑笑,没关系,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不过有件事你放心,那就是我不会害你。
跟她一样喜欢咧嘴笑的人心思也都跟她一样单纯的吧
七叶看得出来自己的不信任让眼前这个高大青年有些不快,于是抬起头笑道:鬼族太子你好,我叫七叶。
看到七叶毫不顾忌地咧嘴笑着,杀不器有一秒的微楞,但随即便眉开眼笑,七叶你知道吗,你是我们鬼族几万年来的第一个客人扬了扬眉毛,青年喜形于色,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我妹妹看到你肯定非常高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晚膳的时候叫你,我要给父王他们一个惊喜,哈哈
青年说完就想转身走出房门,七叶及时叫住了他,有些局促地低头问道:外外面打架的两个人,打得怎么样了
青年又是一愣,恍然大悟中眼里有一丝钦佩滑过,你冒着生命危险躲在这里,就是为了看魔君和仙君打一架
七叶考虑了一瞬,点了点头。
青年的眼里钦佩更甚,竖起了大拇指,现在这么刻苦修炼的人不多了啊,你真好学。想他自己每天的课业都心不在焉,老想着出去玩呢。
额七叶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原来看人打架在别人看来都是为了增进功法么难道就不能担心打架的那个人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样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帮你看他们打完了没有。这身材高大的青年,心好像心倒是细,咧嘴一笑,不等七叶道谢就走了出去。
额这是什么情况
七叶看着这个华贵宽大的房间,对主人的热情好客有些受宠若惊。
地府,待客的正殿,身着华服的一男一女正襟危坐,却是坐在殿中的左下位置,听到外边的传话,二人立即站起来迎了出去。
这二人便是鬼君杀天漠夫妇,早间二人方从青丘游玩交流回来,便有小官急急告知,说有一墨袍神君造访,刚到偏殿等候,本想去唤太子,却正好碰上了游玩归来的鬼君二人。
待二人问清小官那神君的名号,差点一个趔趄,急忙遁回房中翻出了已经压在箱底的朝服,不到半柱香便已经在正殿恭候了。
参见帝君
鬼君夫妇恭敬地跪地行了朝会礼。
不必多礼。重华背着手,大步走上正座坐下,脸上是隐隐有些急切。鬼君夫妇自然不会多问,只等帝君自己开口。
脸上虽急切,但帝君大人还是品了半杯茶,才淡淡开口道:本君正在寻一名着红衣的女花妖,不知鬼君府上可曾见过
鬼君前脚刚从青丘游玩回来,哪里看到什么红衣花妖夫妇俩对视一眼,鬼君老实答道:回帝君,我等方从青丘归来,并不曾见到。
座上的人听罢,眼里有一阵暗光闪过,当即便站了起来,那便打扰鬼君了,本君还有公务在身,且回了。
恭送帝君夫妇二人虽心里有疑,但却不问,只是恭敬地送走重华。
重华走到门口,忽的转过头,道:今日之事,便是鬼君未曾抵府,本君早已离去。
请帝君放心,小仙自然明白。
嗯,那便也帮本君多多留意罢。重华话音刚落地,人已经遁走不见了。
鬼君夫妇这才起身,立刻唤来了太子和诸位内臣。
鬼族之所以能在与魔族毗邻而居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安稳,还能得到天帝陛下的特殊礼遇,自然是有它的经世之道。如今避世十万年有余的上古神祇重华帝君,破天荒的莅临地府,却只为找一只小小的花妖
如此说来,这并非小事啊。
这厢,阡娈坐在魔功的大殿上,正翻看着一只小魔兵送来的信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浑厚而又爽朗的大笑声充斥着整个魔功的大殿。此时的阡娈已经不是一副妖媚紫唇男子的模样,而是一个十足硬朗健壮的中年男子。
鬼君虽召来了太子和诸臣,但人多口杂,倒真没有提及帝君来找红衣女花妖的事,只是照例听取他不在这段时间的朝务汇报。
你说六界都在找一名红衣女妖,是否确有此事鬼君皱眉,问向来稳重务实的大臣。
回君上,确有此事。老大臣上前作揖,郑重道:据说数月前此妖突然出现在四海水君无墨的婚宴上,身上有股非常清澈的帝君的气息;虽说后来被帝君的宫中小仙带回幻琉宫,但数日前有小仙亲眼见到此妖朝灵山方向飞去。如今就连天帝陛下也下了御旨,说要见这女妖,将她带回者重重有赏。
若是天帝颁了御旨,六界便是没人敢争抢了罢鬼君继续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