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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偷香窃玉 > 第44节
  进来听床内有动静,他问,“醒了?”
  明姝趴着,躺的很不舒服,想要起来,才把手臂撑起来,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一下又趴回去。
  慕容叡几步过去,“好好躺着,有伤还乱动,是不是想伤的更重?”
  明姝嘟囔“难受……”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肚子那儿压迫的难受的很。慕容叡小心扶住她,叫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他浑身上下哪儿都是腱子肉,胸膛上头硬邦邦的,腿上也没见好多少。她勉为其难的趴在他大腿上,让肚子那儿的压力缓和些。
  慕容叡见她脸上好像舒服点了,这才松口气,不过嘴上说出的还是责怪她的话,“就那么扑过来,你傻啊?”
  他说完捏她的脸,明姝一把抓住他手放在嘴边就咬,细白的牙齿给他手边咬出一排印记来。
  她脾气大,做下就做下了,就算事后气恼,也不要人在她面前说她。
  慕容叡呲她,“不怕死了?”
  “怕。”明姝没了任性的模样,有些心有余悸,慕容叡揉她发顶,“终于知道怕了?”
  她小巧的鼻翼轻轻张了下,缓缓的哼了声,半晌她才道,“可是你要是有事,我也活不了。”
  那几个人冲着他去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可能活下来,说不定到时候下场还要更惨些。
  慕容叡浑身僵住,抚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在颤抖,“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下去吗?”
  明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他问,嗯嗯两声,结果对上他发亮的眼睛,因为失血而且长时间没有进食混沌起来的脑子有点清醒,“哎,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浑身无力,声音也是软趴趴的,这话听在耳里,天然带了几分的娇憨。明明是分辩的话,听到他耳朵里就变得有一些被勘破心事的恼怒。他压下心头的狂喜,早就在她对自己不那么抗拒的时候,这心情就一直弥漫在心头,现在这股情绪浓郁了几分,几乎是放了加了水的蜂蜜,将他溺死在里头。
  慕容叡一笑,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下,“躺好。”
  明姝将他眼睛里的狂喜瞧得清楚,嘴徒劳的张了两下,只好又乖乖趴回去。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被曲解,满肚子的郁闷没法说。
  “外头天都黑了。”她闷闷道。
  “嗯,你失血有点多,昏了挺长一段时日。”
  “我不回去,阿家那里怎么办?”道场做完她就走,现在留在这儿,刘氏那里都不知道怎么交代。
  “放心,我都已经和阿娘那里说了,说你想给阿兄多祈福。”
  这话肯定只说了半边,哪家人能容忍儿媳在外头留宿的。
  “当然阿娘不放心你一个貌美女子在外面了,”慕容叡看出她心中所想,“阿娘和阿爷说了,派了不少兵过来,现在院子外头,都是人,外人一步都别想进来。”
  防的了外人,防不了自己的亲儿子。明姝腹诽。
  慕容叡迟疑了下,缓缓开口,“阿蕊。”
  明姝马上抬头,想起之前的那岔来,她真是睡了太久,有点昏头了,竟然把之前的事给忘记了,“小叔怎么知道我乳名?”
  这乳名是她生母给起的,在人前不叫,只是私下叫叫。韩家知道这个小名的人都少,她在慕容家都没提过一句,也不知道慕容叡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告诉你。”慕容叡笑的和使坏得逞一样。
  明姝气急,“那就不许你叫,你叫了我也不应。”她说着两臂就撑在两边,扬起头来。动作有点大,又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起来,她疼的啊了一声,趴了回去。
  慕容叡抱住她,满脸着急“又乱动了,躺好了,不许再乱动!”
  吩咐完,他听到明姝极其委屈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和淙淙溪流似得,“我饿。”
  除了早上那顿,她到了现在都还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到了现在饥肠辘辘。
  慕容叡失笑,她听到他喉咙里的闷笑,想要捶他,“不准笑!”
  慕容叡叫人送来了肉羹,此时的僧人尼姑们没有后世那么严格,甚至女子出家可以带发修行,平日膳食也可食肉。
  慕容叡见她行动不便,干脆亲自喂她。
  她是真饿的厉害了,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生怕肉从面前飞了。慕容叡持起小小的木勺,把肉羹送她嘴边,她马上一口吞了。
  “阿蕊吃慢些。”
  “都说了不许叫我乳名!”明姝不满瞪他。
  “那就嫂嫂吃慢些。”他口吻缠绵,那特意放柔了的嗓音萦绕在耳侧。琥珀的眼里,只有她一人,明姝脸上觉得有点热,现在气血不畅,所以只是有点热,若是往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全红了。
  她几下把肉羹全吃了还想吃蛋羹,慕容叡一面叫人去做,一面心下欣喜,“吃的这么多,看来是没大碍了。”
  明姝瞪他,慕容叡摸着她的脸,她平常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胭脂粉黛那些东西,根本不需要,上了脸,也只是掩盖了她原本的姿色。
  她是个胆子不大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横下心冲来的。
  “我后悔了。”明姝睁眼道。
  “嗯。”
  “还是让小叔去挨那一箭算了。”
  慕容叡失笑,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清晰到叫人无法逃避,“嫂嫂现在后悔,晚了。”
  天色已暗,明姝留在天宫寺也就罢了,他若是一块留下来,未免有些不太妥当,所以等银杏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吩咐两句要用心伺候,离开了。
  银杏见明姝坐在那儿发呆,把温热的碗拿过来,“五娘子?”
  蛋羹的香味把她的魂给拉回来点,银杏仔细喂她,“五娘子怎么发呆呢。”
  明姝张嘴把蛋羹含在嘴里,“我是不是不要给他挡那么一下?”
  “五娘子这会才想起来,晚了。”银杏叹气,她看到五娘子后背血淋淋的都快要吓死了,更吓人的还有二郎君的脸色,她都快以为郎君要杀人了。
  “郎君吩咐过了,这段时日,五娘子就好好养伤,至于夫人那儿有他来周全。”
  慕容叡都已经把事给她办好了,她也就只要好好休养。
  “嗯。”她应了声,想起白日里那一场遭遇,还是不禁有些后怕,“他才来平城多久,谁又那个深仇大恨,非要他的命不可!”
  政敌间动真的起来,派刺客取人性命并不奇怪。可慕容叡还没来得及在朝中为官,怎么就招惹来祸事了?
  难道是慕容渊的仇敌,想在他儿子身上下手?
  “五娘子想那么多干甚么,反正五娘子这次是被二郎君给带到了。好好养伤才是正经。”
  明姝仔细想想觉得也是,吃完东西,慢慢又趴了回去。
  她不知道慕容叡是怎么和刘氏说的,反正她一连呆了几日,也没见刘氏派人过来问。几日之后,慕容渊府上迎来一个贵客。
  胡家兄弟一块来的,前来的时候,客客气气送上了请帖,告知了慕容家什么时候上门。胡菩提并不是第一次来,上回他来了,夜里被慕容家的儿子给伤了,伤的不轻不重,让他养了两三个月才敢重新提刀。
  胡菩提走在前面,胡文殊尾随其后。
  这对兄弟生的简直天壤之别,明明都是同一个父母,胡菩提生的五大十粗,和那些武夫没有任何区别。可是胡文殊却长得阴柔。
  胡菩提一来,刺史府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瞥他,前段日子,肆州的事闹得大,谁都知道肆州的郡守等长官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赶出来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慕容渊也不由得打量了胡菩提几眼,上一代北平将军笃信佛教,家里的儿子全给起了佛名,可惜佛名在身,行事作风却是十足的杀伐果断,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有儿如此,他也真不知道这是胡家的福还是祸,刀锋太锋利了,如果不懂得及时收敛的话,很容易折断。
  胡菩提拱手对慕容渊一拜,“侄儿拜见阿叔。”
  两家是亲戚,胡菩提称呼慕容渊一声阿叔挑不出错。
  “侄儿多礼了,”慕容叡伸手往门内一请,请他进去,“这些日子也不见你上门。”
  “阿叔见谅,这段时日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来得及来拜见阿叔,还请阿叔不要见怪。”
  “见怪是不会见怪的。”慕容渊见到后面站着的胡文殊,“看起来,是好多了。”
  说得是上回过年的时候,和慕容叡比武的那场。
  胡文殊白皙阴柔的脸红了红,他不好意思别过脸去,正好和慕容叡的眼睛对上,慕容叡冲他一笑,胡文殊红了的脸蛋马上回复到之前的白色。
  “阿弟技不如人,叫阿叔见笑了。”胡菩提回首看了胡文殊一眼嘴里笑道。
  “年轻人之前切磋,很正常。二郎会的那些功夫,说起来也只是武夫之巧罢了,真打仗起来,看的不是那个。”
  慕容叡听慕容渊的话,咧嘴一笑,并不出声。
  进了屋子,一行人都坐下,刘氏出来见客,又是一阵客气。
  胡菩提看了刘氏身边空空,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不见大表兄的新妇?”
  “新妇在天宫寺给大郎祈福呢,因为道场要连续做几天,所以要在那里守着。”刘氏满脸感叹。
  “原来如此。”胡菩提有些失望,突然身上一凉,后背汗毛竖起,如芒在背。他马上抬眼,和一双冰冷的眼眸对上。
  胡菩提缓缓勾起嘴角:有点意思。
  胡文殊的目光落到慕容叡身上,阴冷如蛇。
  胡菩提和慕容渊随便说了些话,几乎都是家常,就和平常人家一样随便说说。慕容渊说了几句话之后,令人去准备宴席,待会款待这对兄弟。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胡菩提突然开口,“我干的这事,也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处置我。”
  此言一出,慕容渊摩挲拇指上扳指的动作一顿,“若是不放心,菩提可派人往洛阳那儿打听打听。”
  胡菩提颔首,“是。”
  慕容渊和胡菩提随意说了些话,胡文殊一双眼还在慕容叡身上,慕容叡低头喝水,看到胡文殊两眼还在他身上,不禁笑道,“文殊看我这么久了,要不,和我再比试一场?”
  胡文殊想起几个月前被甩倒在地,脸色不禁黑了下来,“不用了,我比不过你。”
  年轻男人天生不容易服气,加上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胡文殊能直言表明技不如人,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其实,我来平城还为了另外一件事。”胡菩提对慕容渊道。
  慕容渊示意胡菩提开口。
  胡菩提说了,“阿叔也知道,我年纪老大不小,都二十出头了,还没成家。”
  慕容渊笑起来,“怎么?想要阿叔给你做媒?你家世不错,权势也不低,可以试试到洛阳求娶个公主过来。”
  胡菩提笑笑,“公主脾气大,娶回来简直就是迎来一尊菩萨,吵架都吵不得,怪没意思的,我想问问阿叔家的新妇有没有再定人家?”还没等慕容渊开口,他又道,“如果没有的话,阿叔觉得我如何?”
  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在胡菩提身上,慕容渊缓缓开口,“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菩提,你刚刚说甚么?”
  胡菩提依旧笑,“新妇不在,只好问过阿叔了。我想娶阿叔家守寡的新妇。”
  这下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也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