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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 > 魂中簪 > 第2节
  紫愉机灵,在声音刚起时就迅速挡住了来人,而凌肃霜也趁机停了手中的术法。
  紫愉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了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扎了双丫髻,看起来娇俏可爱。那姑娘手中提了个编织有些粗糙的竹篮,见他们三人也不惧,顾自走了进来,熟练地将竹篮放到台子上:“我爹不在吗?你们要喝什么茶,我给你们泡。”
  紫愉急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我们是……”
  “我们是来找你爹的,他前些天曾允诺我们一件事,让我们今天来,结果来了半天也不见人。”凌肃霜淡声打断紫愉的话,随即冲那姑娘浅浅笑了起来:“小姑娘,你能不能帮忙带我们去找你爹爹呀?”
  凌肃霜本来就长得美极,浅笑起来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那姑娘看得脸红,不多思考就直接应下:“我看爹爹一直未归,以为他还在茶馆就来给他送饭。看样子他应该是有事外出了,大姐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等他吧。”小姑娘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我叫刘欢,大姐姐,你真好看。”
  紫愉闻言噗地笑了起来,被刘欢瞪了一眼才稍作收敛。她上前一步去提起台子上的篮子,大咧咧地走到刘欢面前强行挽住刘欢:“好咯好咯,你快带我们去你家吧,你家里还有饭让我蹭蹭吗,我这都饿了一天了。”
  刘欢又毫不客气瞪了紫愉一眼,随即对这凌肃霜和季流火二人乖巧道:“大姐姐,大哥哥你们是不是也饿了,要不要我去买些菜回家?”
  凌肃霜刚要回答却被季流火抢先:“不必,先去你家。”
  “我们先前吃过了,多谢你一番好意。”凌肃霜挂着笑也上前一步挽住刘欢另外一只手,“我们走吧。”
  待一行人赶到刘欢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刘欢家是一个不大的小四合院,此时门前两盏灯笼明亮地燃着,照亮了大开的门,还有一个在门外不断来回行走的男人。
  紫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神色有些焦灼的正是茶馆老板,便松开了刘欢的手,凌肃霜见状也同时松开了刘欢另一只手。
  刘欢未察气氛的变化,只是欢喜地冲着门口的人扬了扬手,快步跑了过去:“爹爹,我回来啦!”
  那刘老三听见刘欢的声音立即抬起头,看见刘欢朝他跑来似是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担心声音却带着恼怒:“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快跟我回家,我们收拾一下出城。”
  刘老三说着便抓着刚跑过来的刘欢想往回走,紫愉这才慢悠悠地提着篮子走过来:“刘叔叔,您这是要急着去哪呀?”
  紫愉学凌肃霜脸上挂起浅浅的笑,隐隐约约地在灯光下竟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凌肃霜打了个寒噤,往旁边挪了几步,移到了季流火身旁。
  而那茶馆老板刘老三则是直接吓得叫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紫愉继续扬着无辜的笑,却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刘叔叔,别激动呀,嘻嘻,我这不是来感谢您的馈茶之恩嘛。”
  悬在门上的灯笼里的烛火恰好“噼啪”响了一声,声音在寂寥的夜里分外清晰。刘欢看着父亲和紫愉有些怪异的对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缓和一下气氛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求救地看向凌肃霜和季流火二人。
  而另一旁凌肃霜则在和季流火咬耳朵,一半开心一半忧心,惹天惹地不惹紫愉,这丫头可记仇了,不过还是蛮好玩的。
  刘老三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凌肃霜和季流火二人,这也是他害怕的另外一个原因。
  早前夏钱把那姑娘送到绯苑后又来了他的茶馆喝茶,两人闲聊正欢时有个绯歌教的教员跑来通知他们,说之前上午被送去绯苑的那个小姑娘不简单,可能是个妖怪,会妖法,伤了丹娘和绯歌教的左护法逃跑了,说这事情不简单,让他们赶紧跑。
  他听完后就觉得心里发慌,关了茶馆想要回去带刘欢离开长晓镇避一下风头再说。可谁知因为心里慌,他神使鬼差之下竟然走到了绯苑外,随即便亲眼目睹了季流火和凌肃霜两个人的所作所为。
  修士啊,那两个人是修士啊,看起来还似乎和那个小姑娘关系匪浅,不然一向冷漠的修士怎么会出手帮一个小女孩呢。
  刘老三越想越害怕,急急忙忙回了家,谁知道刘欢却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只好一边祈求那三人千万别找上门来,一边等刘欢回来。
  奈何是祸躲不过,那三个人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由他的女儿刘欢亲自带回来的。
  这边紫愉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见刘老三迟迟没有反应反而觉得有些挫败,几步走到刘老三面前,踮起脚一把揪住刘老三的衣领:“这事你得给我们个交代。”
  紫愉说完又气汹汹地瞪了刘老三一眼才松开手,绕步上前安抚一旁面色略白的刘欢。而季流火和凌肃霜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旁若无人地往院里走,紫愉则紧跟着也进去了。
  刘老三叹了口气,领着刘欢进了门,仔仔细细关好门后便吩咐刘欢去做些吃的。
  支走刘欢后刘老三这才松了口气,领着紫愉一行三人往大厅走去,在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你们想知道什么,进了屋再问,我一定会全部交代的。你们要怎么我都行,但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家欢儿,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紫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道:“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才不会伤害无辜。”
  凌肃霜好笑地拍了拍紫愉的头,却也不说责备的话,只先一步紫愉进去。
  ☆、第四章、绯歌邪教
  紫愉紧跟着凌肃霜想要进屋,却被季流火伸手拦了下。直到凌肃霜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无妨,季流火方才让行,跟着紫愉一起进了屋。
  刘老三见状也未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坐在了个长凳上,等紫愉一行三人各自落座后方才细细交代起来。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名叫“绯歌教”的民间教派的存在。
  绯歌教成立于五年前,当时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教会,却因为其可以教凡人修行和一些法术的原因而在这边广为流传,短短两年里就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如今教员已遍布东南各地。绯歌教在扬州,桓城,陌水郡三地皆设有分部,至于总部何在却始终无人知晓。
  而这些但凡是东南之地的人都知道,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不过刘老三对绯歌教确实知道的不多,除了这些人尽皆知的事外也只从夏钱嘴里听到过零零碎碎一些绯歌教其他并不算太隐秘的事情。夏钱是绯歌教教员,三年前加入绯歌教后便一直在为绯歌教做事。
  绯歌教教主常年在总部,几乎没人见过,常年活动在各地的是教中的左护法,而右护法则似乎是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也很少有人能够见到。
  据闻绯歌教对教员要求相当严格,教员的口风也非常紧,若不是他和夏钱关系尚可,有好几次夏钱醉酒跟他倾诉,他也不会知道那些东西。
  季流火在刘老三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刘老三,在其交代完后便朝着凌肃霜点了点头,表示刘老三没有撒谎。
  凌肃霜自进了这屋后就一直神情严肃,直至此时见季流火冲她点头面色才终于有些松动,她缓了缓语气,简洁地问道:“要怎样才能找到绯歌教?”
  刘老三道:“先前你们闹的那个‘绯苑’,其实就是绯歌教教员在各地的联系点,听闻绯歌教在扬州,桓城,陌水郡的分部也是‘绯苑’,你们可以去那里查看。”
  刘老三想了想,又说:“我听说每年都会有大批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被送去‘绯苑’,再由此送往绯歌教总部,你们要是想查的话或许可以从这入手。”
  季流火听完刘老三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一旁凌肃霜也把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眼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一侧的紫愉有些坐不住了,在凳子上扭啊扭,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刘老三,语气并不好:“你既然知道被抓进绯苑的话是要被送去绯歌教的,那绯歌教一听就不知道不是什么好教派,你跟绯歌教也没什么关联,为什么还要帮着夏钱来害人?”
  紫愉顿了顿,又气鼓鼓地小声补了一句:“幸好我机灵还厉害,不然可得被你害惨。”
  凌肃霜抬起头好笑地看了紫愉一眼,便是一直没有吭声的季流火眼里也带了丝笑意。刘老三长长叹了口气,念叨好了句“孽债啊”,解释了起来。
  原来刘老三的女儿刘欢十三岁那年便就被绯歌教一位教员盯上,据闻刘欢除了年纪外其他各项都极其符合绯歌教所需的女孩子的要求。当时若不是夏钱出面,可能刘欢便已被拐去绯苑,只待一满十四岁就送去绯歌教总部了。
  夏钱因为与刘老三有点交情,知道刘欢是他和他亡妻唯一的女儿,便求了个人情救下了刘欢,但代价却是要刘老三助他拐十个小姑娘,以此替补刘欢的缺口。
  刘老三说及此又叹了好几口气,却到底没有再想要给自己开脱求情。紫愉也不再计较,嘟囔着离了座往屋外走去,凌肃霜当她是被刘老三的话触起了其他心情,便随便交代了季流火一番也紧跟着出去了。
  凌肃霜在院里看了一圈没找到紫愉,心里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些担心紫愉,正要回去通知季流火时却碰上了来找他们的刘欢,凌肃霜随口问了句刘欢有没有看到紫愉,却被告知紫愉溜去厨房里找东西吃了。
  刘老三家是个还算大的小四合院,空房也有好几间,所以紫愉他们每个人都得了个房间,五个人一起用完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虽说是休息,可紫愉睁着眼在床上躺了许久仍是睡不着。有盈盈月光透过纸窗落进来,浅浅铺了一地。不知道怎么的紫愉忽然就想念起万妖山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万妖山,不过短短一天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这次放过刘老三无非就是因为她觉得刘欢这丫头合她胃口。而且她也有些能够理解刘老三,如果是她陷入危险,想必狸之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她的,所以她并不怪刘老三。不过她确确实实有点想狸之了,还有南宿和万妖山的大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很久,紫愉觉得越发地精神了,看着窗外月色如水便冒出了去走走的念头。
  紫愉是个行动派,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翻身下了床,趿上鞋子悄悄溜了出去。
  今晚是十五,院里无灯自明,紫愉在月光下开心地伸了个懒腰,抬头间却突然看见对面房顶上坐了个人,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墨发白衣,宛若神邸。
  紫愉一眼便认出那个人影是季流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了居然也还没睡,紫愉心生好奇,蹑手蹑脚地正要过去,却突然被一阵灵力所引,直接落到了季流火身旁。
  “坐。”季流火淡淡道,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紫愉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紧张,小脸莫名一红,却是乖巧地坐了下来。
  见紫愉坐下了季流火便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紫愉大气也不敢出,一双眼不知道放哪才好,最后只好也学着季流火一般闭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是季流火打破的沉默:“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紫愉闻言一愣,正想要用之前的那套说辞时却又听见季流火说:“你不是妖,也不是修者,我看不出你的身份,但你绝对不是凡人。”
  紫愉心里顿时有些得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让我留下?”
  “不知道。直觉告诉我应该留下你。”
  紫愉并不在意季流火的回答,只是嬉皮笑脸顾自说道:“反正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凡人,那我也不装啦,我年纪肯定比你大就是了,我也不叫你哥哥什么的了,这样吧,我跟肃霜一样叫你流火怎么样,诶,你占便宜了呢,开不开心?”
  季流火眉头微皱,他是应该对紫愉的话不理不睬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她那藏着点点自得地笑脸他突然有些想接话。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被他深藏在记忆里的那个人,也是喜欢这样笑,也是这样的,厚脸皮。
  “你年纪未必会比我大,叫我哥哥也没什么不妥。”神使鬼差地季流火就说了句这样的话,说完后两人俱是一愣,季流火觉得脸有点烧,面上却装得云淡风轻:“快去睡吧,明天还要去扬州查看绯歌教一事。”
  季流火说完便起身离开,留下紫愉一个人在屋檐上愣了好一会,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唔,这笑声真是有些烦人,季流火心想,却到底没有做些什么。
  第二天刘老三的茶馆照常开张,紫愉一行三人用罢早餐后便动身朝扬州赶去。
  扬州是座极其繁华的大城,临江而建,南面靠山,风景也是秀丽无比。
  紫愉三人进入扬州后便找了人打听了绯苑,知道那是扬州城内最大的一所青楼,门槛极高,平常人是进不去的。
  打听完绯苑的消息后季流火和凌肃霜反而不急了,他们之前闹过长晓镇的绯苑,那逃走的蛇妖无论去哪都会提高警惕,四处防备,此时实在不适合立即行动,何况他们早有了对策,只是目前还不适合执行,便决定先在这扬州游玩一番,等那蛇妖的稍微放松警惕,趁其不备再出手。
  因为打定了这个主意,紫愉和凌肃霜两人倒是在扬州痛痛快快地玩了大半个月。
  而另一边那蛇妖则没这么轻松。
  蛇妖冥昭从长晓镇逃走后就将此事通知了绯歌教教主晖浔和右护法幽泉,就此事的应对方法老老实实做了好几个计划,打是打不过,只好设一堆计挖一堆坑,还特地将送人去离歌居的日子往后推了又推,谁知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月那两修士也未找上门来,而送人的日子却又越来越近了。
  按照规矩,是先由各地选取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近分别送入扬州、桓城、陌水郡这三处的绯苑,而后再由这三处分别挑选考核各自准备七人送往离歌居,最后由离歌居挑选出最符合条件的七人送往绯歌教圣殿。
  然而事实却是为了修士一事,各地备好的人都还未送到分部,而圣殿又急急要人,无奈之下教主晖浔不得不亲自去了离歌居,让冥昭随便找个日子让各地直接将人送往分部,然后再带着幽泉亲自去三个分部择七人出来,直接带回离歌居。
  就在冥昭着手送人至分部之事时,紫愉和凌肃霜终于玩够了,开始和季流火商谈潜入绯苑之事。
  其实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紫愉被“拐”去扬州的绯苑。
  早在来扬州的路上他们便已经计划好了,既然绯歌教四处拐抓十四五岁的少女上送,倒不如借机让紫愉混进去。
  这也是这半个月里凌肃霜带着紫愉四处游玩扬州的另一个原因。凌肃霜早从季流火嘴里知道紫愉身份不简单,所以也不担心,在路上便替紫愉易了容,进了扬州城便和季流火分开,和紫愉扮做姑嫂四处游转。
  只要绯歌教教员有心,就不怕紫愉不被抓拐。
  而果不出凌肃霜她们所料,就在紫愉祥装和凌肃霜闹脾气跑走后没多久,紫愉就被一位绯歌教的教员盯上。
  而后的一切都如凌肃霜她们所料,紫愉出去没多久便被一个绯歌教教员一路尾随,最后在一个小巷被其打晕。
  ☆、第五章、觅灵仙门
  紫愉再醒来后是在一个偏僻安静的小屋子里,与之关在一起的还有二三十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那些女孩一个个都似乎睡得极沉,或躺或坐,容颜各异,一时令紫愉摸不准这些人的共同特征。
  紫愉摸了摸项间用一条红绳串着的白虎形玉坠,那是一块拇指甲般大小的玉坠,上面的白虎雕刻的栩栩如生,萦着淡淡灵气,摸上去还有点点暖意。
  紫愉闭上眼,摸着玉坠开始静心把事情捋一遍。那玉坠是临出门前凌肃霜给她戴上的,说是能护她不被伤害,也能用来传话,只要她把玉坠握在掌心或贴近心口,她想要表达的意愿便可以通过这块玉坠被凌肃霜所知,而凌肃霜也可以依照此法将要交代的传达给她。
  就在紫愉通过这玉坠和凌肃霜谈议下一步该做什么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紫愉微微抬了抬眼,逆着光依稀看清进来的人里领头的是个女子,穿了件水红色的裙子,倒是极有风韵。那女子身后还跟了三个穿着红衣的男子和数个杂丁,那三个男子蒙着面只露出双眼,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紫愉一眼就看出那女子是个普通人,而那三个男子倒像是修习了歪门邪术的凡人,根骨平平却带了邪气。
  因紫愉所躺的地方是一个阴暗的角落,加上屋内人多,所以那四人倒也没怎么注意她。
  那女子在屋里微微挪了几步便不在动,拿着一块丝帕捂着鼻子,随手指了几个容貌不怎么出众的姑娘命杂丁带出去后方才开口,声音里满是嫌弃:“现在屋里还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