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说,黎族人自古都深信,有些女人的灵魂是不洁的,经常会离开身躯到处游荡,招灾致病。
而这所谓的有些女人,一般就是丧夫的女人。
在汉族过去的文化中也有类似的说法,女人丧夫是因为天生克夫,被人歧视。
但在黎族遇到这种情况的女人会更糟糕,丧夫的女人会被视为禁鬼,因为一旦她们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死掉丈夫的灵魂就会变成禁鬼依附在这些女人身上。
被禁鬼附身的女人,就被称为禁母。
而一旦被视为禁母,遭遇就远远不止汉族嫁不出去那么简单,黎族人认为禁鬼是会传染和遗传的,所以他们会把禁母的全家,轻则驱赶出去,重则打死灭口。
我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觉得这真是件极度残忍的事,民智未开的文化居然能如此藐视人命。
世界真的是需要进步的。
江海洋说,被驱赶出去的禁母走到哪儿都会被人驱赶,因为禁母和禁公不同,她们无法控制禁鬼,附在她们身上的禁鬼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所以禁母都活得很惨。
我听完他说的,顿时觉得又愤怒又叹息,禁母实在是一个凄惨而可悲的存在,我转身对着那木棺里的禁母尸体拜了三拜。
汪老大见我这样子还冷嘲热讽地讥笑了我几句。
拜完之后,我问江海洋:“那这禁公和禁母怎么会葬在一个棺材里的?”
“这个有不少说法,有一种说法是说禁母会被禁公控制,沦为禁公害人的工具。至于你说的这个,这其实不是棺材。”
他指着大洞内部说:“你们看,这并不像我们常见的棺材一样中间是空的。而是完全实心的,我们也没发现棺盖,是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棺材,而是一种树棺。”
“长在树上的棺材?”老五嘿嘿一笑。
“不是,是用树当做棺材。禁公禁母死后,黎族人还是害怕他们会害人,于是就会找一颗大树,把这树由上往下在中间挖个洞,但是不会伤及树根。然后他们把禁公或禁母的尸体放进那个洞里,再封好,过个几年十几年,这树被挖掉的洞就又张好了,树就变成了棺材。”
这么听来,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倪少爷弄的那棵五鬼树,还有那树上可以让死人不死的锁魂藤。便问道:“这样做不是为了让禁公禁母不死或复活吧?”
“当然不是了,黎族人怕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复活。这么做,是用大自然的灵魂来封住禁公和禁母,而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封住和他们有关的禁鬼。而且树棺很神奇的地方在于,被封进树里的禁公禁母不会烂成白骨,那些被当成棺材的树也会长得更茂盛。”
老三嘿嘿的傻笑道:“俺们家小时候死了只猫,俺爹就把它给埋橘子树下了,说能让橘子树长得更高。”
“抗日战争那会儿,八路军在hn打仗,要挖战壕建工事,砍了一些树木当材料。据说就有砍下来的大树里面剖出来干尸的,那些就是树棺。”江海洋皱着眉说:“可是很奇怪啊,没听说过树棺会被切下来做成棺材形状啊,而且还这么多。”
我说:“是不是赵佗要用很多棺材做镇棺,但一时间也搞不到,所以就地取材把这么多树棺给搬进了坟墓里?”
“可是镇棺的规矩是不装尸体,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树棺里会有禁公禁母一对的。”
我说还是小心点为妙,这里古怪的事情太多了,而且看这树棺上的大洞,和里面脱了一层躯壳的禁公,总觉得很不详。
汪老大突然说道:“会不会我们听到的厉鬼笑,就是这禁公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啊?”
“妈呀,爹你别吓我,我最怕粽子了。”老五叫道。
“我还怕屈原呢。”我打趣道。
“哥,你们摸金校尉见过粽子没?据说粽子力气超级大,能把人给活撕了。”
我看看江海洋,心里在想他这个正宗的摸金校尉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粽子。
“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再弄开几具树棺,看看里面还有些啥。”汪老大不死心地说。
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么大胆,就是利欲熏心想钱想疯了。
刚想骂他两句,江海洋先说话了:“千万不要,禁公禁母是非常邪门的,我刚才让你们别碰,就是怕中了禁术。尤其是禁公,知道自己死后会被人封在树里,所以临死前会对自己施展禁术,让碰他尸体的人都会中禁术。”
江海洋说完,我们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看着老三。
老三木愣愣地看看我们,好像没察觉到我们为什么看他。
汪老大问:“老三,你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劲吗?”
“没有啊。”老三一脸茫然。
江海洋咳嗽了下说道:“我只是这么听说,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的,大家当心点,别乱动东西就行了。如果南越王在这里真的引入了黎族禁术,那碰什么东西都得多留个心眼。”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拍了拍汪老大的肩膀,意思是你这老家伙更要注意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刮来一阵风,风里还夹杂着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吹得我们掩鼻低头,手里的火把更是摇曳晃动,有几支还被吹灭了。
这风刚刚刮过,我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阴笑声:咯咯咯咯。
这一次,那笑声几乎近在咫尺,就好像是有人贴着我的背,在我耳边笑一样。
我浑身一寒,赶紧举着火把转身,可我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汪老大他们也听到了这笑声,慌乱地点燃被吹灭的火把,然后四处观瞧。
汪老大突然盯着老三喝问道:“老三,你刚才笑死啊。”
“俺……俺没笑啊。”老三莫名地回答。
“不对,我也听到了,就是你小子在笑。”老五附和道。
老三急了,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委屈地叫道:“俺真没笑啊。”
汪老大回头冲我们道:“你们两位有听到吗?我分明听到就是有人在我们身边笑。”
我摇摇头,因为我确实没注意到,但那笑声的确离我非常近,而离我最近的刚好是老三。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看江海洋,却看到江海洋正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怎……怎么了?”
江海洋说道:“江山,刚……刚才在笑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