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这个名字,看似平平无奇,实际却传奇得很。
他是秦朝的方士,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方士。
方士这个职业,追根溯源的话是非常古老的,据传说西王母就曾经是方士,到了春秋战国方士开始走上历史的舞台,直至秦汉则到达鼎盛,出现了许多历史上有名的方士。
方士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通过炼丹追求长生不老的人,最终成仙成神。
这种职业特点导致他们非常受到帝王的喜欢,但凡一个皇帝统一天下后作为一个人就没什么追求了,于是就会想着追求超越人类极限的千秋万载,要不怎么从古至今皇帝的尊称都是万岁呢,这个称呼就是帝王追求长生不老的直接体现。
中国历史上,对长生不老最执念的当属始皇帝嬴政。
他统一六国后就想着自己的王朝能够万古流传下去,结果他怎知道历史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秦二世而亡”。
不过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广揽天下方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但是一直求而不得。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徐福的人出现了。
此人来头极大,乃是千古奇人纵横家鼻祖鬼谷子的关门弟子,通晓天文、地理、医学、航海,因乐善好施而在民间名望很高。
徐福上书秦始皇称海中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和瀛洲,有仙人居于山上,可以求得长生不老之仙药。
秦始皇大喜,当即为徐福组建了一支浩大的船队,出海寻找仙山。但是徐福却一去不复返,从此成为了一个传说。
徐福的故事我曾经听爷爷说过一些,不过那都是当神话传说来听的。可是现在余子寅却指着身后那条货真价实的船说:“这条船,就是当年徐福出海时所用的船只之一。”
“你没开玩笑吧?”
“1975年,广州市区的儿童公园一带挖掘出了一个遗址,经考古鉴定为秦代造船遗址,这是我国最早的造船遗址和佐证。在遗址内,发现了一条船,外形结构和眼前这条如出一辙,只是小了一号。船体破损程度相当严重,但不知道是因年代久远还是别的原因,总之那条船是我国历史上保存最完整最早的船只遗迹。”余子寅打开强光手电,照向了船身。
我顺着手电光一看,远处还看不清,如今近了就看清楚了,船身上雕刻满了一种十分规则的菱形花纹,花纹里有一些图案。
“这是云海龟甲纹,遗址里的那条船上也刻有这种纹路。因为在传说中蓬莱仙山和其他两座都是被巨龟驼着的,所以徐福出海的船队上便刻有这种花纹,意寓着能顺利抵达仙岛求得仙药。遗址里的那艘船应该是徐福第一次出海无功而返后留下的,第二次出海无论规模还是准备都较之前大了许多。”余子寅一指后面这条船道,“这就是其中的一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主船。”
“就算是这样,那跟我听到的声音有什么关系?”我问。
“你既然知道徐福的故事,那就也知道他的结局,整个近万人的庞大船队出海后便一去不复返,从此下落不明。”余子寅凑过来,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阴森森地说,“那些跟着徐福出海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我顿时一哆嗦,仿佛耳边又听到了那种声音,畏极生怒,看着余子寅搞鬼的样子就来气,一脚就踹了过去。余子寅一扭身就躲了过去,于是我和他又像平时那样一阵打闹。
“咳!咳!”老仇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几下,看我们停下来不闹了,才说道,“时候不早了,再过几个小时可能就要涨潮了。”
我回头尴尬地看看他们,老仇还是那副扑克脸,叶初心的表情明显就像在看两个白痴。不过这确实是我和余子寅平日里的状态,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我出生在文-革那个特殊时期,后来爷爷又被红卫兵打死,这对我的人生观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家都是被别人敬而远之的左-倾份子家庭。
再加上从小跟着爷爷学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东西,所以在外人看来我的性格有些怪僻,实际上却是因为我觉得同龄人都太过幼稚,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后来顶替我爸的工作,也不怎么合群,因为那种体制内一成不变的生活让我觉得很无趣。直到遇到余子寅这么个有趣的人,虽然今天的事让我对这人的背景产生了一些怀疑,但确实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很自在很放松。
想得有点远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余子寅已经爬上了一个架到船上的梯子,冲我直招手。
这船虽然高四五层楼,但那是总高度,到甲板大概有个六七米的高度。不过即便如此,普通的梯子也够不上,所以他们准备的是消防队用的那种云梯。
余子寅在前,我在后,等我们爬上甲板后,往下看时肉眼已经看不到下面的人了,只能听到叶初心让我们小心点。
在船上和船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船下只是觉得压迫和神秘,但上了船就仿佛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艘两千多年前的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的甲板居然没有一踩就烂,我和余子寅用强光手电照了照,甲板上几乎空无一物,看得出来曾经有一些设备,但如今只剩下一些残骸了。
我发现余子寅跑远了,就赶紧跟了过去,只见他用手电照着一根断裂的柱子。
“这是什么?”我看这根柱子十分粗大,估计几个人合抱都不够。
“应该是船的主桅杆,不过已经断了。”
“这么粗的桅杆居然都断了啊,这得多大劲啊。”我看到那桅杆下面包着一层铜皮还是铁皮,说着就直接踢了一脚,谁知道我轻轻一脚上去,那层看似很牢固的金属竟然跟老旧了的窗户纸一样变得粉粉碎,吓得我连忙后退了一步。
“别乱来。”余子寅忙拦住我。
我缩了缩脖子说:“哦。”然后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又说道,“这铁皮都碎成这样了,这木头怎么一点都没事,而且这船也是,两千多年了甲板还这么结实,跟有人天天保养一样的。”
“这船的材料不简单,乌木或者黄花梨木在得当的条件下保存上千年不是什么难事,但这船的材料显然不是这两种木材。走吧,这个回头再研究,眼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我们上来要做什么,便问他。
他说:“找一个东西,只要找到这个东西,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还没问找什么东西,他就嗅了嗅鼻子说,“空气里湿度增加了,马上就要涨潮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因为这船是楼船,又以出海远航为目的,所以甲板往上的楼层占了很大的面积。
余子寅说这种船结构应该是五层,甲板往上有三个楼层,这三个楼层一直延伸到船尾,空出来的甲板其实只有船头这一块。
这三层分别叫庐、飞庐和雀室,每层上面都有防御敌人弓箭矢石的女墙,女墙上开有射击用的窗口。往下则是两层,底层是船桨动力舱。
我绕着楼层边上走了几步,用手电一照,果然整个楼体上都被厚实的女墙包裹了起来,除了女墙上一个个不大的黑窟窿外,居然连一扇窗都没有,想来可能是海上远航环境恶劣才这样设计的吧。
“江山,快过来。”听余子寅喊我,我连忙跑了过去,看见他正在推一扇门,这门看样子是进入船舱的主门,门上雕刻着一种巨大的兽首图,在这种环境下看起来格外狰狞。
“这门卡主了,过来帮我一起推。”余子寅招呼道。
我上前和他一起用力,这门看似并不大,却死沉死沉的,我们推了半天都纹丝不动。我喘了口气问道,“只有这一个门吗?”
“往上去的话就只有这一个门,这种船因为常年在海上航行,所以结构和密封性做得很稳固。往甲板下层倒是有其他口,不过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太可能在下面。”
我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些黑窟窿,说:“要不从旁边的女墙上的洞口爬进去?”
说爬就爬,我们当即绕到旁边,找了个洞口,这些射击用的口都很窄,只能让一个人通过,而且离甲板比较高。我余子寅托着我先上去,然后我再把他拉上来。
我们两人体力都一般,光我一个人爬上去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钻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伸手去拿强光手电,不料手一滑哐当一下手电就掉了,于是我只能蹲下去摸索。
摸了几下,突然就摸到了一只黏糊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