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榜他没怎么关注,但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鹤山书院柳如意博得魁首,估计国书院众人的成绩也不会怎么理想,老太傅能气出病来。
顾惜欢交际广,答道:“好像都还行,不过他们科举本是应付家里老爷子的,榜上有名就行了,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徐禾一笑:“也是。”
他其实很好奇京中对苏双戌的死是怎么个说法,问了一下,而谈及这个,顾惜欢就气得不行:“跟宫女幽会,不下心落崖的吧。”冷笑一声:“就因为他,我姑姑现在不让我跟宫女讲一句话——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就苏二狗那样,花宴不死在宫女手里,迟早也得死在别的女人床上。”
徐禾啧了一声,有点庆幸。他当初插的那一把刀都没被人发现,苏双戌得摔成什么样子。
顾惜欢恨恨不休:“你说苏二狗怎么就那么遭人厌,死了还不消停。”
他这几日在宫里其他人面前都是面冷心冷的活阎王,一见到徐禾,憋得不行、也不想装。屁大点小事也拿出来说,从头到尾抱怨了个遍。反正小时候里子面子都没了。
说到最后,顾惜欢又冷然笑了一声:“苏二狗死得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苏佩玉这几天安分了吧。”
徐禾心道,她安分可不是因为失去亲爱的弟弟伤心过度。而是没人护着,不敢再作妖了。但这些不方便说与顾惜欢听。
转过回廊,迎面而来一行人。
漫漫宫墙柳下,为首的,是神色忧愁、布满戾气的杨婉儿。
徐禾停下了脚步,顾惜欢也跟着他前面望过去,眉一挑:“又是她?”
徐禾脸上笑意荡然无存。
杨婉儿气都要气疯了——什么帮她嫁入徐家,苏双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一了百了,还牵连她被昭敏惦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昭敏不傻,此番苏双戌没得逞,事后冷静下来,肯定就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别说嫁给徐禾,别被徐家要了命她都是庆幸的。
整整一个月,她提心吊胆在英国公府不敢出去,等风波平静才入宫来质问苏佩玉下一步该怎么办。
结果!这个贱人,直接叫宫女把她撵了出来。
苏佩玉这么有恃无恐,是算定了自己和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么?
杨婉儿气的牙痒痒,却也没法。当初答应这事的自己,就是脑子进水。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气又怕,咬牙咒骂苏佩玉。忽然视野里就出现两个人。定眼一看,是徐禾和顾惜欢。
杨婉儿脸色瞬间煞白。
她现在看到任何一个徐家的人都跟老鼠见猫一样,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牙齿打颤:“顾公子……徐公子……”
顾惜欢脸色都懒得给她摆,英国公府这一对母女,地位不尴不尬,在整个京城都是笑话。徐禾冷淡又厌恶看她一眼,往前走。他会找她的麻烦,不过不是现在。
杨婉儿握紧拳头,眼眶泛了圈红。
她现在也只是个初初及笄的少女,面对爱慕之人的厌恶,心里同样针扎般难受。
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做什么事都不择手段,但她也是真心的喜欢徐禾。
她觉得她和徐禾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人。他出生尊贵、备受宠爱,而她身份尴尬,从小活在各种带刺的话里。什么情绪到了极致都会变质,嫉妒羡慕,成了渴望——要是嫁到徐家,她有自信她会成为一位好的主母,将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给她的夫君足够的温柔和安静。她们会相敬如宾,成为佳话!
毁了!
都毁了!
她真的好恨啊!
恨自己!
更恨苏佩玉!
*
静心殿内,燃着安神的香。
徐禾一过来,就见外婆在抄佛经,她那么大把年纪了,握一会儿笔估计就要手酸。他直走到桌案边,接了这项任务。
徐禾从小到大,抄佛经也抄了不少次。爹爹和兄长常年征战在外,长公主隔段时间就会去寺庙祈福求平安,一般都会带上他,而他在寺里,日常做的就是听木鱼声抄佛经。
宣德太后素来疼爱徐禾,见他来,面上都带了笑意,坐在一旁看他抄佛经,揶揄道,“怎么那么多年,你的字还是没点长进,歪歪扭扭的。”
徐禾悬腕握笔,笑:“字都定型了,哪那么好改啊。”
宣德太后道:“叫你小时候吊儿郎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