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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老公死了我登基 > 第150节
  这年头,婴儿夭折率极高,物资又匮乏,天又冷。孩子离了娘,就等于断了奶。管平波只有米糊糊,竭尽全力的供养,七八天内那些没出月子的孩子全死了,剩下的一半稍微大点儿的,不知能不能撑过冬天。眼看着要过年,老虎营内天天埋死人,管平波看着一茬茬死的孩子,不由想起自己幼时被爹妈丢在姐姐门口的经历,恨不能活撕了这群人渣。
  事还没完,至十二月十六飞水集市,门口又来了一拨撒泼打滚卖女儿的,一听口音,老虎营的人差点炸了。操。你大爷的跑了几十里地来拿女儿换兔子过年!管平波知道,此时的婴儿是不值钱的,别说女婴,急起来男婴照样杀的利落。可谣言它长那样,管平波还不能真说不收了,更不能说还收男婴,只能混着。守门的战兵捏着鼻子唤人把女婴收了,有个汉子混在人群里站了半日,待旁人都换了兔子走了,才推了一把立在身边的女儿,问道:“这个你们要不?九岁了,能换几只兔子?”
  战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三只。”
  “那……我卖了!”
  小女孩立刻吓的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拉着父亲的裤腿,颤声道:“爹,别卖我,我能干活……求你……”
  小女孩不敢哭,只看着父亲的眼,蓄满了泪。那汉子心中一抽,犹豫了良久,一咬牙道:“兔子我不要了,你们能不能让她大点再接客?”
  战兵怔了怔,再看汉子,衣衫褴褛,小女孩也是骨瘦如柴。听汉子的话,倒不是单纯为了兔子卖女儿。战兵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半个多月以来,见识了太多的龌龊,都快怀疑人生了。终于遇着个正常人,差点感动的哭出来。忙换了笑脸,对那汉子道:“说你们也不信,我们一个军营,要那么多女孩作甚左近人家着实养不活的,我们捡来养,原是我们营长一片好心。传来传去,倒像是我们做坏事一般。你倘或果真养不活,便把女儿搁我们营里。她这么大能学缝纫了,去后勤做活,管饱饭管穿衣裳,做好了有工钱。也休说卖不卖,我们老虎营,是不许买卖人口的。你别在这个门,往右边走,绕到后头,只说家里穷,养不活了,送来做工,后勤会收的。”
  汉子呆了许久,沙哑着嗓子,问:“那我将来能赎她么?”
  战兵道:“本就不卖,只做工。你问问后头签几年契,左不过三五年,刚好省了你家嚼用,她还能把工钱攒做了嫁妆,安安生生嫁人。你不信,每月都能来瞧,只看你耐烦不耐烦走这么远。”
  汉子难以置信的道:“这般好事,怎就轮到了我们。”
  战兵没好气的道:“还不是那起子黑了心肝的胡乱造谣。疼孩子的人家,自是不放孩子来我们这里做工。不疼孩子的人家来卖人,撇下孩子拿了兔子就走。我们能怎么办?这点大的孩子,不管他,在外头过一夜就冻死了。你说我们做皮肉生意,可见了有人来嫖?营里的确要女工,要纺纱的、织布的、裁衣裳的,还要帮着看孩子,缺人都快缺疯了。说来好笑,我们竟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盼着你们飞水畜生爹妈多些了。你信的过我们,就回村里宣扬宣扬。日子不好过,放女人出来做工,有甚不好。”
  汉子本不是个拘泥的,憨笑着道:“你们营里这多年轻力大的男人,放了女人出来,就跟你们跑了。”
  战兵心道:我们才不想跟奇葩结亲!石竹会唱歌的妹子,哭着喊着要嫁呢,谁稀罕的!面上却笑道:“我们营里勾搭有夫之妇,是犯纪律的,处罚可严了,老乡只管放心。”
  汉子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我能去里头看看不?认个门,我下月好来看她的。”
  战兵再次指路:“去后头,前头练兵的,她们也进不得。不过她进营里做工要剃光头,省的有虱子。”
  汉子忙不迭的点头,农村里长了虱子,严重起来也只有剃头一招,倒能接受。牵着女儿的手,往后头去了。
  战兵长长吁了口气,他这看门的,都快变成铺子里搞推销的伙计了!目送那对父女消失在拐角,一回头,又看见一对夫妻,抱着个婴儿,顿时:“……”
  赶集是你们这样赶的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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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两岁
  是夜,婴儿的啼哭在老虎营内新成立的保育院内此起彼伏。幸而后勤与战兵分成了两截,不至于很影响到战兵的休息。张四妹一脸憔悴的放下一个孩子,袁大姐在耳边低声道:“婶婶,第四排第三个好像又没气了。”
  张四妹走过去瞧了瞧,的确是没气了。这个孩子才生下来就被扔在老虎营门口,冻了小半夜,本就病怏怏的,果然没能熬过去。张四妹心中不住的埋怨,便是要来卖孩子,就不能裹厚实点么?大冷天的,才出生的孩子吹一路冷风,送进来都只剩半口气了,又没奶水,他们如何养的活!
  气过一阵,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夜里不便开门把没了的孩子送出去,只得等到明日早上再安葬。把冷了的孩子抱到门口放好,不由叹了口气。进进出出总有一二百孩子,说来离谱,然飞水辖区有十万之众,就这么一百多户禽兽,倒也不是十分夸张。便是战兵营嘴里似天堂的家乡,怕也难免有类似的事。否则管平波便不会被卖入窦家了。轻声安抚了袁大姐几句,拍着她入睡。张四妹跟着躺下,却是睡不着。自己的家乡被人看不起,总是不高兴的。可飞水县发生的种种,又不得不去承受这种鄙夷。
  “婶婶……”袁大姐轻轻唤了一声。
  “嗯?”张四妹亦低声道,“怎么了?”
  袁大姐抽泣着道:“我想我妈了。”
  张四妹抚摸着袁大姐的头发,良久,才道:“别想了,她投胎去个好人家更好,是不是?”
  袁大姐往张四妹怀里缩了缩:“可我还是想她。”
  张四妹无法安慰,只能稍稍加重力道拍着。却是这个动作,更勾起袁大姐的回忆,她的母亲在她幼时,亦是这么拍着她哄她睡觉的。袁德水疯了没几日,一病死了,她与妹妹彻底成了孤儿。老虎营内的日子比家里好过,可也正是因为吃饱穿暖,才又有了思念的心情。婴幼儿不停的夭折,使得保育院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没有足够的人手,只能使用袁大姐等童工。她们自己都是孩子,日日面临死亡,何其残酷。
  袁大姐与其说想家想父母,不如说想逃离保育院。可她自己也知道,除了老虎营,再没有人会要她了。到底是孩子,哭过一阵,驱散了些许抑郁,袁大姐又沉沉睡去。屋内的婴儿尿了,张四妹艰难的爬起,另一个身影更快的跑去了婴儿跟前,是康家大姐。不出管平波所料,康大姐在那种环境的长期熏陶下,长成了个任劳任怨,针扎了都不知道出声的性子。极勤快,却不招人喜欢。她似不在意,默默的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唯有张四妹赞她的时候,会露出浅浅的笑容,带动着脸颊两侧的小酒窝,显出了少女该有的模样。但这种美好,转瞬即逝。不消半刻钟,她又回到了那苦瓜脸。休说管平波那脾气,便是张四妹,也难心疼。管平波再是不喜,收进来了就要负责。已是打定了主意,不放康大姐出嫁了。这种标准苦菜花,分分钟招人家暴。满破着被她暗自怨一辈子,好过放出去被打死。乱世中,妇女儿童保护法都是屁话,活下来才是唯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字刷在墙上。张四妹知道,管平波希望营中的每一个人,都能独当一面。从她最看重的李玉娇来看,那种处事能力,才是她心中的女兵风范。后勤亦算军籍,亦要训练。张四妹强迫自己闭上眼,以免耽误明日的晨练。不想被人掌控命运,那就只能变强,再变强。
  然而今夜是注定了的不眠夜。十几个黑影悄悄的摸上了岸。在远离老虎营地之处,爬上了后山。再从后山缓缓往下,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老虎营内巡逻的火把,引导着这群人找准目标。营内有凶恶的狼狗,令他们不敢过分靠近。走到约四百米开外,就能听见狗吠之声。不得已,又退回了十来仗。
  飞水与苍梧郡绝大多数地方一样,难有平地。此处恰是一个小山坡,黑影们拉开了一张大黑布后,就点起火来。不一时,几十根裹着油脂的箭羽被点燃。把箭羽搭上弓,扯开黑布的一瞬间,飞快的发射出去!
  北方干燥的风吹过飞水的大地,被火箭袭击的营地在北风的助威下,蹭出了火苗。老虎营内响起了警报,黑影迅速放完余下的火箭,消失在山林中。
  管平波被惊醒,睡在她身边的李玉娇翻身而起:“我出去看看。”
  管平波没说话,先起身穿衣。军营里穿衣速度经过严格训练,为的就是有突发情况时,能更快的投入战斗。二人一齐出门,就见后勤的方向冒出了浓烟。
  夜不收最先探到消息,飞奔来报:“兔舍那头起火了,是外头人射火箭进来放的火!”
  管平波问:“火势凶猛么?”
  夜不收答道:“还好。营内四处有水缸,已有战兵在救火。”
  说话间,谭元洲走了过来,对其亲卫张力行道:“通知两位百总,韦百总去后头组织救火,石百总列队,护卫前营。”
  “是!”
  军营需要逐层建立威严,有谭元洲在,管平波很少直接发号施令,多是只做些补充说明。见张力行跑了出去,管平波借着竹竿,灵巧的窜上了屋顶,把起火的兔舍看了个分明。火势不大,不知是刻意捣乱,还是预备声东击西。
  谭元洲在院子里,交代了李修杰一句:“护卫好营长!”而后跑出院子,上了老虎营的城墙,谨防有人夜袭。
  后勤搁着几十个奶娃娃和十来个小女孩,累的整个后勤处混乱不堪。韦高义只得分了个旗队专门转移婴幼儿。此时最安全温暖之处便是管平波的住所。战兵们一手抱了两个,往正屋飞奔。
  没了拖后腿的人,韦高义的人立刻变得井然有序。接力赛是营内常做的游戏,此时用来灭火,效果极佳。半个时辰不到,兔舍就只留下一缕缕的青烟。后勤处的负责人往身上倒了一桶水,直冲了进去救兔子。这般大的烟,才生下来的小兔子呛都呛死了,大兔子也翻了好些。一群人齐心协力的把没受损的兔笼搬到一旁,炊事班的忙赶了过来,打着火把,处理着死掉的兔子。
  王小四一边剥着兔子皮,一边骂个不住:“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朝着吃的下手。不是鱼就是兔子,祸害口粮的老贼虫,老天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这已不是老虎营头一回受到袭击,前几次都在正面,想是没讨着便宜,就去祸害防备相对薄弱的后勤。不用想,定是原先活着的地主私下里请的人。这种骚扰对于军营来说未必都是坏事,承平时代,还要常搞军事演习。长期不处理紧急事务的军队,跟废物也差不多。然而现老虎营拖着好些老弱病残,且将来的诸如棉纺厂之类的多是女眷,容易遭埋伏,损失不起。
  后续扫尾工作时间长且琐碎,管平波一直在屋顶呆到天亮,才看见营内彻底恢复了秩序。站在屋顶,可看到老虎营内外的布局。前头是水,后头是山。此乃修建城池的好地形,然老虎营体量太小,优势发挥不出来,反倒容易受埋伏。飞水段的资水宽广,开了大船来,就可在江心架设阵地,与老虎营不过咫尺之遥。而老虎营的围墙,暂时没能力修成标准的城墙模样。当初择营在此,是为了行政管理方便。如今看来,飞水的抵抗比想象中的激烈的多。教化非一日之功,她得建立军事要塞了!
  从屋顶上下来,管平波回到了办公室,对着飞水的舆图思考着。飞水多山,寻个山头不难。可要考虑到生活成本,就算不得容易。山上得有水、得有通往县里的路,左近更得有可开荒种田的地方,还须得易守难攻。手在矿山处顿了顿,或许……跟矿山互为犄角是个不错的思路。
  马蜂再到飞水,把要紧的话传回了巴州,就从容的多了。便是管平波扣着他过年,都不算什么大事。他此回带了四艘大船,满满都是诸如精米、腊肉、棉花、酒等军需物资。有人送钱上门,管平波自是来者不拒。笑呵呵的把马蜂引到办公室,张嘴就问:“阿爷妈妈还好?我姐姐还好?”
  马蜂调侃道:“怎地不问二老爷好?”
  管平波撇嘴:“他在富贵乡里就是好的,何必问。”
  马蜂笑道:“还怄气呐?老太爷说了,是你拆了二老爷的船,这回可是算你不对。”
  管平波故作蛮横的道:“谁让他先惹我。”
  马蜂忙摆手道:“我不是来劝架的,我就是嘴贱,随口提一句。”
  管平波也没兴趣在家长里短上绕弯子,只问:“赵猛动手了么?”
  马蜂一脸得意的道:“好叫奶奶知道,他在江上吃了个大亏。我原是前几日就要出发,偏生他带着人从洞庭杀了来,家里不得闲,给奶奶的年货才送的晚了。他才好笑,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们家是怎么起家的。竟异想天开的取水路。张大哥带的队,把他家那独生子赵俊峰杀了个屁滚尿流。听说京里也有了动静,要取他项上人头,看他能熬到几时吧。”
  管平波点头表示知道。
  马蜂接着道:“老太爷还叫我告诉奶奶,梅州蛮最是古怪,凡是小心为上,休太心软了。明岁家里预备东进,不大顾的上奶奶,有什么事,奶奶万别闷在心里,去信回去,大家伙商议着解决,才是便利。”
  管平波但笑不语,窦向东是在朝她秀肌肉。看来窦向东还没放弃收编她的念头。野心谁都有,但成就野心还得看老天爷干不干。管平波暂吞不下飞水,肯定不会傻里吧唧的闹着分家。窦家确实是先手,万一老天爷偏心他那头,少不得还得继续跟着窦家混,也算是个不错的退路了。
  马蜂摸不透管平波的态度,不过他是来示好的,便又道:“姑娘与二小姐那头,也着人送了东西,奶奶只管放心。”
  提起甘临,管平波有一瞬间的恍惚。一眨眼那孩子就两岁了,分别大半年,不知还记不记得她。思绪不由回到了甘临出生的那一天,最近积累的焦躁顿时一扫而空。再差,也不会比那个时候更糟了,不是么?
  第110章 求婚画像
  第29章 求婚
  马蜂交接完, 就跑去谭元洲屋里休息了。只要没撕破脸,他们八大金刚就还是一伙的,马蜂与谭元洲是老交情, 只不像谭元洲那般潇洒, 早早娶妻生子, 如今孩子都老大了。随着他们之中最小的刘耗子结婚, 八大金刚里就只剩谭元洲一条单身狗傲视群雄。马蜂目测了下谭元洲与管平波住所的距离,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想,这货居然还没得手,会不会哄女人呐?
  谭元洲忙的脚打后脑勺, 管平波欲搬迁军营, 自然就生出了无数要讨论的事。几个人连开了几日的会, 把做会议记录的李玉娇手都写麻了,才商议出个大概。管平波是非要啃下飞水、打穿梅州与梁州不可。这般山林里的地盘, 等闲丢不了。打天下步步危机, 几起几落都寻常。有盐有铁有庄稼的老巢很重要。
  此回管平波不拘着马蜂,马蜂倒不急着走了, 日日在老虎营内游荡,发现彪悍的飞水人民又给老虎营添了许多谣言, 害老虎营差点变成慈幼局, 简直哭笑不得。窦向东说管平波学了读书人那一套仁义道德, 还真是。人家送她收了不算,竟可以换兔子。这不是越发勾着人来丢闺女么。还落不着句好,管老虎厉害是厉害, 女人家心软的毛病难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错。心软总比心狠好,老爷子总归是盼着管老虎回家的。
  老虎营内。
  袁大姐同丁荣一人抱了个包袱,沿着土路,往正院里去。丁荣便是那日亲爹想卖又不舍得卖的小女孩,现年才八岁。彼时女孩儿名字都胡乱叫,她倒正儿八经有个名字。她爹盼着她荣华富贵,就起名叫做丁荣,看着挺像回事。两个女孩子年岁差不多大,不知不觉玩做了一处。此刻她们抱着的是管平波的衣裳,一套是制衣组新做出来的冬季军装,一套是才洗干净晾干的旧衣。以管平波的忙碌程度,她不可能自己干洗衣做饭的活。八月里石竹送了一批后勤人员过来,依旧不够使。如今替管平波与李玉娇洗衣裳的活计,就交到了袁大姐手上。
  老虎营的日子虽然辛苦,到底比在家里好上许多。对袁大姐而言,是没有打骂和恐惧;对丁荣而言,则是能吃饱穿暖,还能攒下点钱买肉给爹妈吃。两个女孩子日渐开朗,虽是做活,却是一路有说有笑。路上碰到王小四,正往后搬东西。两个小女孩站着问好,王小四顺手给了她们两颗糖。两个小女孩忙不迭的含在嘴里,幸福的眼都眯了起来。
  剩下的路程,越发欢快。叽叽喳喳的走到正院,跟守卫打了招呼,听到里头有动静,又齐齐闭嘴。悄悄的进到院中,就见李玉娇一个高抬腿,还未踹出,管平波已侧身躲过,同时扫其下盘。李玉娇膝窝一阵剧痛,身子一晃,单膝跪倒在地。
  管平波退后两步,严肃的道:“再来!”
  李玉娇飞扑向管平波,却被管平波抓住手腕往前一带,不知为何,方才的膝窝再次中招。双手被反剪,整个人被压的跪在地上,略一动弹,几个关节便痛不可触。管平波还在用力,李玉娇痛的冷汗都出来了。
  管平波幽幽叹道:“玉娇啊,同样的招式你居然连中两回。”
  李玉娇痛的不敢吱声,极力的调节着呼吸,减缓痛苦。半晌,管平波才撒开手,李玉娇就软倒在了地上。又听管平波轻咳一声,李玉娇咬牙,火速从地上爬起,瞬间摆好架势,以防管平波的突然袭击。
  又是几个来回,管平波的脚再次踢在了李玉娇右脚的膝窝。但这一回,李玉娇没动,硬忍下来,一个侧跨步,试图给管平波来个侧摔。到底年纪小,又才练了两年多,出招被管平波看穿,砰的一声,再次被摔在了泥地里。
  袁大姐和丁荣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好痛!
  管平波笑着赞了句:“这就对了!你脑子灵活,学东西快,挨我的打比较少,倒不如元宵耐痛。可知战场上,敌人一刀劈过来,你若是痛懵了,可就是个死字了。”
  丁荣见阎王李的狼狈,的忍不住悄悄对袁大姐道:“我们要学么?”
  袁大姐不确定的道:“要的……吧?”
  二人见李玉娇艰难的站直,想起方才的那几下,觉得自己右膝窝都麻了。管平波扭头看到两个小姑娘盯着场内,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你们要学么?”
  袁大姐和丁荣僵住,不知怎生回答。
  李玉娇笑道:“不用着急。待明年石竹再派了人过来,你们这些小孩子都要上学。学里文化武艺都有的,到时候你们就会了。”
  袁大姐:“……”
  李玉娇平素里比较严肃,营里上下都怕她。倒是管平波有时吊儿郎当的,不那么怕人。两个小女孩不敢像平常那样同管平波玩,放下衣服,一溜烟的跑了。
  管平波看的大笑:“李队长啊李队长,你有止小儿夜啼之功效了。”
  李玉娇翻个白眼,这能怪她么?本来她就是万人嫌的稽查队,脸上还有刀疤。笑比板着脸还恐怖,只好不常笑。哪知越板着脸,众人越发怕她。恶性循环,现韦高义都快躲着她走了。上回赶集,谭元洲被卖糖葫芦的缠上了,无可无不可的买了一堆。回营给年纪小的分了一圈,特特留了一根给她。把整个营都看的汗毛直立,就愣是没有一个人记得她今年才十六,搁谭元洲眼里就是个孩子。可见其威严。
  练完拳脚,李玉娇乖乖的拿起木刀,去韦高义那处受虐。军营是男人的天下,身为女人,不拼尽全力,绝无可能服众。便是管平波,那也是一拳一脚打下的权威。固然日渐打不过韦高义等人,但韦高义几个也无人敢说管平波是弱者。若非管平波天生骨架小,不定能把韦高义揍成什么样。李玉娇看了看自己的手,虽不如曾云儿那般粗壮,却是比管平波运气好一点点的。那便更不能浪费了。
  大师姐寻来,韦高义岂敢不教。麻溜的滚到了场内,姐弟两个认认真真的对练起刀法来。
  临近年关,窦家又大手笔的送了四船年货,老虎营内众人盼着除夕夜的大餐,脸上都带着些许喜色。练兵须得有张有弛,年下的略微松散,管平波等人权当没看见。腊月二十三小年,管平波也开始了半休假状态,停止了早起的体能练习。营内分批放假,许战兵们轮番去城里耍。只不许惹事,不许逛窑子。规定一出,旁人犹可,独李玉娇率领的稽查队反比平日忙十倍不止。一天到晚的在营内与城内来回巡视。那些在城里打牙祭看热闹的战兵,经常冷不丁的就看见李玉娇,差点吓出个好歹来。尽管如此,想要保证战兵们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总有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少不得被稽查队抓个正着,也少不得被管平波亲自盯着,当众行刑,打的皮开肉绽,哀嚎不止。如此一来,李玉娇的凶名越发传的远了。
  比起一片祥和中迎接新年的老虎营,远在巴州的窦家,就没这般惬意了。赵猛卯足了劲想吞下窦家,不停的在水路边界骚扰。虽不至于动摇窦家的防线,总归是件糟心事,闹的窦家年也不能好生过。要知道赵猛可不是朝廷那起子废柴,果真松懈了,被他钻了空子咬上一口,窦家非得掉一大块肉不可。窦朝峰又把窦春生派去了前线历练。独生儿子,面上不说,心里哪能不惦记。愈发觉不出年滋味了。
  洞庭,就是巴州的天险。对没有水军的赵猛而言,简直是只下不了嘴的铁刺猬。可他的北面各路起义军打的稀烂,民不聊生,便是抢到手中,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往东打,那是朝廷的命脉,只怕没那么容易。看来看去,只有窦家像个软柿子,却也不是很好捏。
  鄂州郡地处东南,陆路水路纵横,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偏生赵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叫卡在了中间,十分尴尬。探子在巴州来来回回,将那窦家明面上的事儿摸了个彻底,仔细分析一番,忽然就计上心头!
  把心腹谋事张群请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回。而后拍拍张群的肩,笑道:“去吧,别怕花钱。”
  张群应声而去。待张群买齐了各色礼物上了船,赵猛立刻派兵骚扰洞庭,吸引目光。窦家的视线果然聚集在了洞庭湖畔,没注意几艘低调的沙船穿过了洞庭,直扑飞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