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催坐在桌前,自己不吃不喝,却要看着五个老人,将蠕动着的红色虲粒虫一口口送入嘴中,而且还发出难听的咀嚼之声。真是让人好不自在,颜催自问,无论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离开餐桌。
五个老人看样子最年轻的也有八十几岁,师兄妹之间相处的倒是非常融洽。也许是年纪摆在那儿,你一句我一言的话是特别特别的多。
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颜催对他们也算是认识了。这些老傢伙的名字以性格来命名。老妪年纪最小,名叫温婉。大师兄名叫儒雅,二师兄叫轻浮,三师兄名叫睿智。四师兄也就是独臂老人,名叫内敛。他们是木匠,经常会到附近山脉寻找材质好的木料,偶而还会进入第二山链去寻宝。
得知他们都是木匠的身份,颜催心中就是一喜,如此年老的木匠,五人非是木匠大师不可。那么,自己心目中理想吉它,他们应该可以做出来的。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这场所谓的虲粒盛宴终于结束。三个师兄抺了抺嘴,各自取出棺椁,脚踏着棺椁飞离此处。
老妪温婉见三个师兄远去,便对独臂老人内敛微微一笑,这一笑,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内敛师兄,等你饿了,厨柜里还有点虲粒虫。留着给你吃。”
内敛闻言,一脸感动道:“温婉师妹,你对我太好了。”
温婉道:“年轻时候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现在我要尽量弥补。”
内敛颤颤巍巍的握住温婉的双手说道:“师妹,往事随风,别再自责,师兄不怪你。”
温婉老泪纵横说道:“师兄,谢谢你。”
内敛道:“师妹,有你真好。”
……
我靠,两个老人家的岁数加起来差不多二百了好不好,还在秀恩爱?颜催尴尴尬尬的站在一旁,心说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就在颜催转身想要离远一点的时候,内敛道:“小娃娃,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们的老祖。”
“老祖?”颜催闻言一怔,他们都这么老了,还真有老祖,那么,那个老祖又是多大的年纪啊。
内敛领着颜催走进一座小堂。堂内甚是阴暗,横摆着七具棺材。六具棺材幽黑之色,唯有中间一具棺材是红色,格外显眼。内敛掀开那具红色棺材的棺盖,伸手在棺材内摸索一阵,只听咔咔声响的同时,一个明亮的穴口出现在棺材底部,原来,这棺材竟然是一个洞穴的入口。
洞穴成螺旋形蜿蜒向地下,阶梯是极具厚重感的木梯,每隔三阶木梯便镶嵌一颗明珠。光亮正是这些明珠散发出来。
颜催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内敛的身后,内心忐忑,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爬进棺材,沿着地道向下走了约有十几米,方才来到一条地下隧道,隧道上方每隔一丈就有一颗明珠,致使整个隧道非常明亮。隧道四壁装饰有古迹班驳的暗红木板,木板上雕刻有地府鬼怪,或人间凡夫,或天宫仙人。木雕图纹在明珠的照耀下栩栩如生。
颜催看着那些似欲破壁而出的妖魔鬼怪,凡人仙子。心中暗赞:这是要有多么高的木匠技艺才能做到。
内敛领着颜催沿着蜿蜒曲折的隧道往前走去,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令隧道显得格外幽森而又冷寂。
沿着古隧道走了大约一刻钟,却似走到了尽头。前面没有了道路。颜催打量周围,不见有人。那么内敛口中的木匠大师究竟在哪儿?
颜催更加警惕的看向内敛,后者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而是缓缓来到尽头板墙前,伸出独臂在木板上虚画了一个符文。
内敛画完符文旋即将手缩回,下一刻,木板往两边缓缓分开。就在分开的那一瞬间。颜催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因为从中透发而出的暗红色光芒极为刺眼。
原来,这里面隐藏着一间暗室,暗室内的四壁是极度暗红色的木板装饰,致使明珠发出的光芒也呈暗红之色。
内敛在门打开的同时,恭敬的跪下嗑头道:“天匠门,八代弟子内敛拜见老祖。”
颜催凑眼朝里面瞧去,唯见一具巨大的古棺横在正中。古棺为暗红,雕有龙凤,完全看不出这具古棺承载了多少的岁月。颜催好奇:暗红室内除了古棺之外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哪来的老祖?
内敛再嗑头道:“天匠门,第八代弟子内敛拜见老祖。”
颜催就纳闷了,心说你独臂老头是不是眼花了,这里面有生物吗?你哪里见到有老祖了?然而,下一刻,颜催就知道自己错怪独臂老头了。因为古棺之内已经响起一个极度苍老沧桑的声音幽幽的说道:“别喊了,听到了,咳咳,你后面的是谁?天生拥有愿鬼分身,不简单啊。”
颜催骇然,古棺里面竟然有人,并且那人还知道愿鬼分身的存在。
内敛恭敬的说道:“他是独孤道长的弟子。受独孤道长之命,给您带来书信一封。”
“轧——轧——轧——”,棺盖缓缓移向一边,从里面坐起一个人形来。颜催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从古棺之内坐起来的乃是一个老道人。老道人古稀无比,头戴古月玄冠,手持金斧,在他的道袍胸膛处。绣有一枚道徽,上面是一把暗红色斧子。
古稀道人双眼闭着,他身上的血气可有可无,但是那磅礴无尽的气息却让颜催心里面不由得为之一颤。
“拜见老祖。”内敛老头独臂撑地,不敢抬头。不敢有丝毫在外边时候的那种不拘。态度恭敬之极。
站在一旁的颜催则是抱拳行礼道:“拜见前辈。”
古稀老道人突然双眼一张,双目中瞬间迸出两道血光。两道血光如同箭支一样射向颜催。颜催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哪里来的急。
“主人,小心。”一道身影从颜催的身上透体而出,这是愿鬼分身出来护主。他出来挡在颜催身前,忠心耿耿。
眼见着血光就要射到愿鬼分身的身上,那血光却及时的改变了方向,嘭的一声,射向了一旁的木壁。
古稀老道人幽幽感叹道:“老夫生前活到九十九,死后灵魂残存世间距今也有三百六十八年,想不到今日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愿鬼分身。愿鬼分身果然如传说中的忠心护主。小娃娃这真是你的造化啊。”
颜催站在愿鬼分身的身后,心有余悸的先确认愿鬼分身并没有受到损伤,方才稍稍放心,他也知道那古稀老道人的做法所为的是要逼出自己体内的愿鬼分身,并没有要下杀手之意。
颜催轻轻的将愿鬼分身拉到自己身后,恭敬的说道:“晚辈带来师父独孤清扬的亲笔书信一封,请前辈过目。”颜催说着话的同时,目光看向跪在一旁的内敛,是想让他拿出信件来。可这小老头跪拜在那儿,一张老脸几乎贴到地面,哪里知道颜催的目光正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