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祭过后,天也黑了。颜立清进厨房张罗晚饭去了。颜催则与表妹各端了一把椅子在门口坐着。
颜催看着天空,他感觉这里的天,与地球上的天也没有什么区别。星星遍布,圆月高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像。最大不同的是,人,倒像是中国古代的人。男的穿着黑袍,华服。女子的穿着倒像是古代裙装。
突然,从林间扑腾来几只乌鸦,站在附近的几棵树上哇哇大叫。
乌鸦代表的是死亡和不祥,它们来到屋前,不知是意味着什么。
乌鸦在树上叫个不停,听得颜催头皮发麻。这时候,颜立清有些慌张的从屋子里面出来,赶紧让颜催两人进屋。
颜催与刘莲端着椅子进了屋,颜立清把门也关上了。外面乌鸦叫的却更欢了,处在屋子里面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在颜催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乌鸦飞上枝头,叫个不停的情景。哪怕往年的中元鬼节也没有过。
颜立清到屋上首的神龛前,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镇屋神在上,颜家后辈颜立清,携颜家子孙颜催,刘莲。虔诚祷告,今日屋子周围阴风过盛……”
颜催两人怔怔的看着颜立清,刘莲抓着颜催手臂,瑟瑟发抖,非常害怕。
颜催却比较淡定,他的灵魂是从地球而来,说通俗一点,这就是重生。也许那些乌鸦的诡异出现,与自己有很大关联。当然,这也是颜催自己的推测。
足足一刻钟过去,颜立清方才停止诵念。她又将一张画有符文的黄表纸点燃,旋即对颜催两人说道:“跟着我做。”
颜催与刘莲赶紧跪下,学着颜立清的做法,一跪一起一拍手,连续动作做了九次方才作罢。的确有效,外面乌鸦哇哇叫声虽然没有停止,却离开了屋子附近。听那渐行渐远的乌鸦叫声,似乎追随着什么邪祟远去了。
乌鸦啼叫声已远去,应该是镇屋大神将他们给赶走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三素一荤。今天是中元节,桌上有肉,若换作平时连肉丝都见不到。
屋子的后面是一块用了很多时间开荒出来的菜园,一日三餐的蔬菜都是取自那里。
颜催的味口倒好,吃的津津有味。刘莲却是因为刚才的乌鸦之事没了味口,目光不时望向门边,显得心有余悸。
颜立清将肉分到两人的碗里,说道:“快些吃,赶紧长个。”
颜催见姑姑把肉都分给了自己和表妹,心里有点感动。他从自己的碗里夹出一些鸡肉来,姑姑刚要拒绝,颜催嘿嘿笑道:“姑姑,陪我们一起吃,这叫有肉同享,有…就是有肉同享。”
刘莲听到表哥的‘有肉同享’,一时间将乌鸦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嘻嘻笑道:“对,有肉同享。来,母亲我们一起吃。”
刘莲也从自己碗里夹出几块大的鸡肉,放入母亲碗里。颜立清欣慰的笑了笑,看来两个孩子真的懂事了。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
刘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幅可爱的表情,说道:“吃得太饱,都怪娘亲做的饭菜太好吃。”
颜催听到刘莲那带有谄媚嫌疑的话,也不甘示弱,竟然连菜碗中的汤也给喝了。瞧着他那模样,直把颜立清母女俩给逗乐了。
颜催咂了咂舌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汤。好厨艺。”
刘莲娇滴滴的道:“哥哥,你太过份了,马屁全给你拍走了。”
颜催看着表妹如春花绽放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天下就太平了,四处都弥漫着温馨的味道。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让颜催深切的感受到了何谓亲情。
前世的颜催是个孤儿,孤苦无依。这一世的颜催父母双亡,是他的姑姑含辛恕苦的将他拉扯大。
颜催和颜立清、刘莲。三人组成的家庭,虽然穷的叮噹响,甚至有时以野果野草度日。但颜催生活在这个家中,没有任何怨言。在他的心里,有姑姑与表妹的陪伴,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晚饭过后,颜催回到房中。
记忆中,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在小时候害怕一个人睡觉,颜立清则让他与表妹睡在一起,这样就有了个伴一起度过漫漫黑夜。
直到七岁那年,也记不太清楚具体的哪一天开始。颜立清将他们俩强行的分离开来。当时的颜催还一脸的茫然,心说跟表妹睡在一起那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姑姑为什么就给分开了。
现在的颜催当然明白,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轻,就算是亲生兄妹,到了一定的年龄也不可睡在一起。更何况这个妹字的前面还加了一个表字。
木屋一厅两厢房,从此刘莲与颜立清一间。而颜催则是睡在另外一间。刚分开的前几天,颜催被吓得不轻,每天晚上都是用被子闷着头睡觉,后山偶而传来狂风抚树的声音,吓得他是倦缩着身子,颤颤发抖,全身是汗。
久而久之,颜催也就没有那么害怕……
今夜的天空,月亮是又大又圆。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月光从窗缝透进房内,极为晃眼,本来今日就是颜催重生的第一天,夜色又是如此撩人,这下,更是无心睡眠,真想爬起来到外面去赏月。可他又有些害怕,傍晚的乌鸦之事,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今天是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是既兴奋又害怕,同时也很茫然。他不知这片天地等待自己的路会将如何。从这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的太平。虽有官差、军队。虽有律法,监牢。但却并没有那么的完善,没有那么的人性化。
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子时,他才浑浑睡去。
“嘿嗬,嘿嗬……”
然而,颜催并没有睡多大会儿,从外面传入屋内的一阵吆喝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颜催起床,来到窗边。寻了一条窗缝,朝外面看去,星月辉光之下,依稀见到一队黑影。
黑影从东南方向而来,随着他们渐渐的靠近木屋,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队伍前方是一个百姓打扮的车夫牵着一匹枣红大马,枣红大马拉着一件用黑布裹住的方形物事,从外表来看也不知裹住的是什么。马车后面跟着九个身穿黑袍手持木剑的男人,那九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发出吆喝之声,声音齐整并且带有节奏性。
在中元鬼节的深夜,如此荒山野岭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一支队伍,显得诡异之极。
颜催仔细看去,竟然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记忆中,那个身形魁梧,手长脚长的老者正是颜家村的村长颜文剑。颜文剑走在马车后面的九人之首,应该是九人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
颜文剑是颜催这一世的头号仇人,正是他领着颜家村的众村民将一家三口赶出了村子。而且,隐隐约约间,父母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那队伍缓缓而行,朝着屋子而来。颜催心中暗叫不好,那些人肯定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