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二十多个脑袋齐刷刷地朝我这个方向看来,我吓得定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动,这些家伙可都是偷猎分子,电视里演的偷猎分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被他们发现我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是我腿直发软,移不了半步。
那领头的老大“啪”一下就把手里的碗扔在了一边的地上,铁饭碗砸在石头山冒起了火星,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下恐怕凶多吉少,紧接着,呼啦啦就有10多个人放下了饭碗,朝我围了过来。
那猞猁似乎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顿时跟蔫了一样,卧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装出自己是路过的样子,赶紧丢下手中的枣木树枝,对领头的老大说:“大叔,你们还没睡呢啊?我是前几天来抓蝎子的,您还记得我吧,我把东西落这了,回来拿了就走,嘿嘿……你们先吃饭,我先走了……”说到最后,我的笑声我自己觉得都挺尴尬。
那些人哪里肯信我的话,根本不搭腔,步步紧逼,眼看就要把我包围,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腿下似乎又有了力量,我不敢再做停留,一拔起双腿就朝刚才放钥匙的石头跑了过去,抄起那个铁钥匙一个转身迂回,又朝山根一侧的枣树林里跑去。
那些人看我拿了钥匙,更加气急败坏,追在我身后玩命地喊着,听那动静,我要是被他们抓住就绝无活路。我之所以要抢到钥匙,是想给那猞猁一点喘息的机会,起码这群盗猎者不会那么容易的打开铁笼,即使可以用石头砸开,也要费些周折,这样警察来了也好有证据。
而那片枣树林我刚才已经来过,因此地形还算熟悉,而且枣树枝上都有刺,地上也是布满荆棘,他们想要追上我并不容易。
我在枣树林里闪转腾挪,虽然躲开了他们的围捕,但是仍然挨了好几刺,疼得我直嘬牙花子,突然间身后追我的人似乎急了,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在黑暗笼罩的马家堡中犹如惊雷一般,吓得我一个趔趄,千算万算,忘了他们手中还有枪。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停下来,因为无数电视剧中都演过,只要别人放第一枪,就是警告你赶紧停下来,如果你还不停下,就有可能挨枪子了。
我赶紧低下头,朝草丛中钻了进去,这样他们不会轻易发现我,但是身后的枪声此起彼伏,他们似乎已经动了杀心,要将我置于死地,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该怎么办才好?
实在不行,我就举起双手束手就擒算了,但是又怕他们没有缴枪不杀这么一说,这帮人手黑的紧,肯定都是杀人灭口,我只能抱头鼠窜,尽量不让他们瞄准,但是对方有二十多人,我哪里避得过来,心中已经做好了gameover的准备,上天保佑,祖师爷保佑,老祖宗保佑,只要让我祁正度过这次难关,我一定给你们好好地……
我心里慌乱得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只能尽量朝前狂奔,可眼看就到了山根,再往前走,就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山了,那里都是开阔地,上去就变成了活靶子。
慌乱之际,我干脆一扭头又朝村子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许多大树,实在不行,躲在树后他们也不会轻易用枪打中我,听声音,那些枪中十有八九都是猎枪,还有几个小口径的气枪,射击距离有限,只要我能逃出他们的射程范围,这条命就算捡回半条了。
可是,那些盗猎者也是长时间活动在这一带,对这一带的地形比我了解的多,我的想法似乎早已经被他们看穿,正当我以为要跑出包围圈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又闪过来几个人,把我的去路堵得死死的,我心中顿时就要崩溃,早知道不着急超度那些鬼魂了,现如今连个帮忙的都没有,这下算是死定了。
还没等我再做反应,已经被前面的几个人按倒在地,我刚想挣扎,一支猎枪就顶在了我的后脑勺,我吃了一嘴的土,但是丝毫不敢动弹,生怕他们开枪,只能用嘴咬着地上的草,心中想:我祁正入行以来,抓了这么多的鬼,虽然生命短暂,但是也算经历丰富,今天要是死了,实在对不起爷爷奶奶二大爷爸爸妈妈,还没把校花娶回家,细细想来,还有很多的遗憾没办法弥补,万没想到,今天居然要死在这群盗猎的手里。
想到这里,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生死关头哪里还有什么思绪,一股脑儿的事不断地从脑中蹦出,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也不知道是垂死之际,还是被这群盗猎者打得狠了,只觉得耳鸣不断,眼睛都有些充血,看着地上的草和土都是红色的。
小时候听别人说,人死前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的,看来我果然是要命赴黄泉了。
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留活口,你们几个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雷子,别开枪了,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么着?别回头被雷子包圆。”
其实他说别的话我反倒已经没心思去听,但是“留活口”三个字一进我的耳朵,我就如释重负,心想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刚才还瘫软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我长出一口气,使劲呼吸了下空气,虽然一股子土腥味,但是能活着可真好。
紧接着我就被一个人一把提了起来,脑袋上的枪也被挪了开来,只见我周围站了十数个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看着我,而提我起来的正是刚才那个胡子头,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是被野兽抓的,他二话不说,就甩给我两个耳光,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干什么的,老实交代,周围有没有雷子?”
我被他两个耳光扇的脸上火辣辣的,但是双手被另一个人牢牢锁着,面前也有一个人举着枪指着我,哪里敢发难,就扭了扭脖子,想让自己尽量放轻松下来,脑中也开始活动,好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于是我便信口胡诌说:“叔,你说你们这是干啥,我就是个来抓蝎子的,看见你们拿了那么多枪,才吓得跑了,这周围就我一个人,不过我的同伴离这都不远,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我这么说,首先要撇清自己和警察没关系,这些人平时最怕警察,要是怀疑我和警察有关系,性命可能立时就没了,而我说自己的同伴在附近,不知道回不回来,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样他们也有些忌惮,不敢轻易把我灭口,否则我的同伴可能带着警察就来了。
那胡子头听我这么一说,登时就沉下脸来,在我的裤兜里摸了起来,拿出了我抢走的铁笼子钥匙说:“臭小子,你一个路过的,拿我们铁笼子上的钥匙干什么!是打算去报警吗?”
我心中顿时慌了,糟了,刚才钥匙不拿这钥匙还算好,现如今钥匙在手,我的目的太过明显,这该怎么解释?
好在我的脑子此刻高速运转,就冲他笑了笑说:“叔,我看那大猫可怜,怕你们杀了它吃肉,这才把钥匙抢走。”我说大猫,是想装作自己不知道那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猞猁。
那胡子头听我这么说,就摆了摆手,示意那个拿枪的人把枪放下来,然后对身后的两个人说:“把这臭小子给我捆在铁笼边上,千万别让他给跑了,等我出了货再做打算,小铁子,你带兄弟们瞅瞅,这臭小子前两天确实有几个同伴,别回头去点了雷。”
我这才看清那小铁子的长相,瘦瘦的脸上一对小眼睛,头发都快结成辫子了,一根根冲前面长着,只听他对胡子头说:“老大已经带人看去了,等会儿我带几个兄弟去村里看看,别他妈都藏在村里。”说罢大概是恨我搅了他们的晚饭,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上来照我的小肚子就是一脚,踢得我直窜凉气,前列腺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咬着牙,心想:操你妈的,要是落在老子手里,看老子怎么整治你。
于是我就被几个人用麻绳捆得跟粽子似的,一步一脚地走到了锁着猞猁的铁笼,把我背靠在铁笼上,双手朝后捆了个结实,然后那小铁子对捆我的人说:“别给猞猁喂食了,饿了就让它啃着小子的手指头。”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妈的,要是被这猞猁舔上一口,那手可就残了,养过猫的都知道,猫的舌头上都长着倒刺,狮子、豹子、老虎、猞猁这种猛兽的倒刺更是厉害,一舔之下皮肉哪里受得了,我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只能安慰自己,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那些人捆好我以后,就笑呵呵的走了,边走边说:“走,咱也把晚饭补上,都是这狗日的臭小子搅了哥们我喝酒的雅兴。”
我扭头看了看身后铁笼里的猞猁,只见它还是卧在铁笼子里,再一看,那野猪的内脏已经被它吃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