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东方峻到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来的路上我给二大爷打了个电话,二大爷那边刚刚把张杰的骨灰装进至尊骨灰盒里,正打算往我们这儿赶呢。
北方冬天的风格外凌冽,大半夜站在这无遮无拦的街道真是太冷了,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东方峻这小子倒是一点不怕冷,腰杆挺得还挺直,头发被风吹得胡乱飘在空中,跟个雕塑似的。
我心里想: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尼玛装逼。
想到这我就从兜里摸出包烟问他抽不抽,东方峻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瞥向了天空,我把烟点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今晚虽说风大,但是天气晴朗,月明星稀,我就开玩笑似地问东方峻:“你要不给咱算算,咱今晚这关到底能不能过得去?”
东方峻看了我一眼说:“来的路上我算过了,今天咱们三个里有一个要受伤,以你的身手,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是赤裸裸的看不起我吗?也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但看他煞有模式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开玩笑,我刚想细细问他,就听见身后有“噔噔噔”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个长发披肩,容貌姣好,穿着红色妮子风衣,和黑色裙子的美女冲我们走了过来,手里还垮了个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lv,再低头一看,这美女居然不怕冷,大冬天还穿着黑丝,小腿紧致,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一扭一扭地就冲我们走了过来。
边走边冲着东方峻说:“大师,我可找到你了,你这几天上哪去了?找的我好苦啊。”
哎呀妈呀,我刚才心里还在想这美女身材真不错,结果一看她居然是东方峻粉丝团的成员,立马就觉得没了兴致,但好在这美女长得不错,看看就当陶冶情操了。
东方峻还是一副扑克牌脸,但是似乎对这女的有点印象,就破天荒地张口答道:“哦,是你啊,怎么样?那天没出事吧?”
那美女上去一把拉住东方峻的手深情并茂地说:“大师啊,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那天可能就没命了。”
我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就插嘴问东方峻究竟怎么回事?
那女的本来不愿意搭理我,但看我好像是东方峻的朋友,就对我说:“那天要不是大师告诉我出门不能坐车,我可能就没命了,我家司机开着车本来是去接我,我听了大师的没敢坐,结果司机回去的时候就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说完手居然搀着东方峻的胳膊不撒手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一听这东方峻还真有点本事,但看他对面前这位美女,脸不改色心不跳,真是有点浪费资源。
不过我们今晚是来办正事的,美色这时候可沾不得,刚准备张嘴劝这位美女回去,就听东方峻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小姐,我看你今天印堂发黑,晚上9点之前如果不能到家的话,可能会有一场大劫。”
那美女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把搀着东方峻的手抽了出来,说了句:“大师,那我改天在来找您。”就一个转身,又蹬着她那10公分的高跟鞋走了。
刚走出两三步,突然想起点什么,就从lv里掏出一张名片,小跑着回来给东方峻说:“大师,明早给我打电话,我请您吃饭。”说完就一路小跑,噔噔噔地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性感背影,我心想:多好的姑娘咋就这么没有品味呢,站在你身边的可是本市除魔界的除魔小王子,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东方峻手里拿着那姑娘的名片,看都没看,就准备往垃圾桶里扔,我赶紧把他叫住说:“别啊,好歹看看。”说着就把那名片抢了过来。
这张名片比臭豆腐那张可就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烫金的边,烫银的字一看就知道这女的不简单,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是“蓝天绿水房地产公司董事长秘书梁静女士”。
咦?这个名头怎么这么熟?这尼玛不是张古平张老板的秘书吗?
我赶紧拿给东方峻看,果然他也挺吃惊,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女人一双挑花眼,不是什么正经人,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这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也顾不上人家这档子烂事,就把名片揣进了兜里,这时二大爷总算姗姗来迟。
我们也懒得废话,赶紧分配了一下任务,二大爷刚从火葬场赶回来,呼吸急促地说道:“一切还算顺利,今晚咱们说什么也要把这些鬼打发了,别忘了张老板那还有50万等着咱们呢。”
我点点头,这个我当然清楚,我就把自己的法器拿出来,铜钱剑我用的最顺手,就还是我自己拿着,百福印则交给了东方峻,二大爷则把我的八卦袋拿在手里,我叮嘱他别轻易出手,那对母子鬼还在里面,别又给放出来。
二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大骨头说:“先把那俩狗打发了。”说完手一扬,就把大骨头朝院墙里面甩了过去,一两秒后,就听见骨头砸在铁架上发出巨大的碰撞时,又过了几秒,就听见那两只狗蹬着爪子飞速地跑了过来。
这时我们三个人已经骑在了墙头上,那狗一见骨头,哪里还管我们的存在,二大爷刚要往下跳,就听东方峻说:“祁大爷,祁正,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卦象显示,这老头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下杀招。”
我和二大爷之前都听他这么说过,但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也不清楚,大概是以他的功力也只能算到这一步,反正大家都开了眼,也不怕那些鬼来暗算我们,一人一个法器在手,就是对方再鬼多势众,我想我们也吃不了亏。
我们三个从墙头跳了下去,缓缓朝那幢烂尾楼走去,这个时候又起风了,工地里虽说有遮蔽的地方,但归根结底要比街上脏一些,砂砾打到脸上生疼生疼的。
头顶上的脚手架也啪啪作响,大概有些地方连接的也不是很紧密,之前张老板告诉我们说,自从有了这两只大狼狗后,地基就成功筑成,但是隔三差五就有人从顶楼摔下来。
据我们推断,可能是这两只狗把那些鬼逼到了顶楼,因为正是在顶楼,我和二大爷发现了鬼屎。我俩都是第二次来,因此对工地的结构还算熟悉,东方峻则跟在我们后面,依然一言不发,只是他的身形走起来很奇怪,比我要专业很多,一看就是练家子,不给对手留下偷袭的机会,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和二大爷走在前面,知道下面这几层可能压根不是鬼活动的地方,所以就慢慢地朝顶楼爬,眼看着就要到顶楼了,突然间东方峻就小声示意我们停下来。
我和二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都停在了原地,东方峻做了个手势让我们仔细听,我和二大爷竖起耳朵,就听见风声中,夹杂着一个声音在我们耳边幽幽地响起,声音很小很难发现,但是细听之下,那居然是个女人在唱戏,听内容像是南方剧种,我没什么艺术细胞,虽说上次在木偶剧团冒充过一次专家,但归根到底,北方剧种我都闹不明白,更别说这个了。
二大爷倒是一下就听了出来,对我们小声说:“是湖南花鼓戏,你听这唱戏的声音,底气不足,五音不稳,是鬼唱戏,大家小心。”
我一听见唱戏就想起来已经死掉的常玉,心中不免又有些伤感,其实鬼唱戏在南方很多地方都有这种风俗,就是在鬼节的时候,大家凑钱请个戏班给鬼唱戏,台上的演员奋力表演,但台下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地全是鬼魂在看。
但今晚唱戏的却是个女鬼,这和我脑海中的鬼唱戏完全是两码事,东方峻拍了拍我和二大爷的肩膀,小声说:“不用管,往前走。”
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人家是个大家族,搞不好正唱戏合家欢乐呢,于是二大爷就接着朝楼上走去,可等我们走到了顶楼,那鬼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始终不曾现身让我们看见,我们都开了眼,按理说鬼魂是无处藏身的,怎么都把一栋楼扫完了,还是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我不免有点紧张起来,难道说这些鬼已经修炼到了这种地步,开了眼都看不见?就在这时,又一声幽幽的鬼音借着风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抬眼才发现,原来这层还有段楼梯,是通往天台的,那声音正是从天台上传下来的。
之前工地每次出事都是在顶楼,我们不敢怠慢,但我们今天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先礼后兵才对,想到这,二大爷声如洪钟就冲楼里喊:“各位请现身一见!”
说音刚落,那鬼音就戛然而止,这时我们三个就看见,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摇摇摆摆笑嘻嘻地跑下来3、4个小鬼,年龄都在4、5岁上下,最大的看着也不过7岁,一个个都穿着小寿衣,看那寿衣的制式,死了足有上百年,他们一个个都是面白如纸,皮肤白嫩得都快渗出水来,但小脸通红,跟抹了腮红似的。
在他们身后,簇拥着几个老头,为首的正是昨晚那个白胡子,等到所有鬼都站在我们面前后,粗算之下足足有二三十口人,男的都穿着或白色,或黑蓝的的寿衣,女的都穿着大红大紫的旗袍,猛然间这么多鬼站在一起,阴风四起,墙角也开始刮起了小旋风,不由得让人不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