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润的面颊,一片惨然之色。德亲王妃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猝不及防。
白素素双眸水润,泛起微微烟波,好不委屈的看着德亲王。
德亲王见白素素嘴角抠破了,淡淡的血丝刺痛他的双目:“萧宁,谁给你的胆子!”
“王爷,她今日喊你来救场,着实不是明智之举。臣妾替王爷用药给她服下,变得聪明一些,何过之有?况且,这七日醉还是一天呢。”德亲王妃抚弄着手腕,原先想他会待瑶儿好一些,自至不让瑶儿没有父爱,有些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凤源他根本就不配做瑶儿的父王!
对付他,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护白素素,那么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这贱人,让他明白有些人不是他想护便能护!
“你敢!”德亲王暴怒,萧宁过往虽然不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下他的威风,今日摆明了,是不给他脸面!
“大兄……”白素素惊慌无措的抓着德亲王的手臂,摇了摇头,想要他不要惹怒了德亲王妃。
德亲王见状,似打翻了油瓶,心里的怒火瞬然高涨:“你别以为本王不敢休你!”
白素素眸光微闪,抓着德亲王手臂的手更紧了一分。
德亲王妃冷笑了几声,声音里带着三分寒冷冰霜:“休书我早已备好,只待王爷签字画押!”目光淡淡的掠过白素素,只有她一人有备而来么?
无人比她更清楚,如何掐着凤源的命脉!
他犯浑,在他的性命面前,却是无比的清醒明智。
白素素看着那张休书与萧宁眼里的挑衅,咬紧了唇瓣。
德亲王看着手里的休书,目光晦涩,有些胆怯了。方才说休了萧宁,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若当真休了萧宁,德亲王府哪里还有太平的日子?
皇兄早就对德亲王府虎视眈眈,欲除之后快,奈何背后有个萧家,才太平了这好些年。
心里不禁埋怨起白素素,平白挑起事端,明知萧宁在意凤瑶,还敢拿凤瑶动手!
却也不想在萧宁面前落了下乘,拿着休书一时无语。
白素素觉得这是个时机,德亲王脑热,做事不顾后果。思量了一番,轻言细语道:“嫂嫂,女子本就以夫为天,这休书有悖常理。大兄他维护我,不过是念在太后娘娘的情面上。”
这一番言论,指责德亲王妃太过强势,眼里没有德亲王。最后抬出太后娘娘,企图威慑德亲王妃。又恰到好处的提醒德亲王,他还有太后撑腰。
果然,德亲王想到这些年,他不曾享受德亲王妃身为妻子的温柔,她时常不给他脸面。如今更是随身准备了休书,不是吃准了他不敢休么?
德亲王气怒攻心,提笔就要签字。
跪在一旁的凤玉见状,不做他想的冲了上来,抢夺德亲王手中的笔,跪在地上全盘托出道:“父王,请您三思,母妃并没有做错什么。杀害马欣,是姑姑给玉儿出的主意。这七日醉,也是姑姑对大姐下手,因为玉儿不想嫁给丞相夫人的侄子,向姑姑哭诉了一番,没有想到姑姑会对大姐下手。”
凤玉心里生怕德亲王会休了德亲王妃,这样德亲王妃带着她们离开了德亲王府,回到萧家岂不是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她不想,也不要!
目光憎恨的看着白素素,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白素素会愿意出手帮助她,原来是打着替代她母妃的算盘!
饶是德亲王妃再偏心,也像他们所说,并未亏待她。
“玉儿……”白素素难以置信的看着凤玉,没有想到最后捅她刀子的是她一心为她筹谋的凤玉!心里似破了一道口子,心痛难忍。
德亲王心中诧异,看了看凤玉,又看了看白素素。经过这一闹,倒是冷静了下来。
德亲王妃嘴角微扬,凤玉禀性自私,只要一日是她的女儿,因她而触及了凤玉的利益,凤玉便不会眼睁睁的由着白素素任意而为。
“父王,都是女儿的错,您惩罚女儿罢!”凤玉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要母妃依旧是德亲王妃,她这回出言相助,救了母妃,应该功过相抵,取消了她嫁给丞相夫人侄子的婚约?
至于白素素,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谁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妄想拿她做踏脚石!
“你……罢了!”德亲王看了呆滞住的白素素,将休书给撕碎了!
白素素的心,随着休书一同撕裂成碎片。
德亲王妃漫不经心的说道:“玉儿,我终究是你的母妃,你若恪守本分,我又如何会亏待你?这事因你而起,便交由你解决此事。你这姑姑犯下了错事,你说该如何处置?”
凤玉看着白素素惨白的脸色,心想她待自个还算可以,倒也没有赶尽杀绝:“总归是父王认的义妹,住在府邸里不太合适,若是安分守己,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弄得家宅不宁、乌烟瘴气。左右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便送到静心庵如何?”
静心庵收容世家犯错的女子,进去了,便没有出来的例子。
白素素备受打击,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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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娘娘,这回可满意了?
王妃:哼,开胃菜都算不上。
烟儿:这个……要求不能太高啊!
王妃:瞧你这怂样,出息。
瑶儿:母妃这是气你还不放出国师大人来,我还躺着没醒,指望她对你和颜悦色,做梦!
烟儿:你敢说不是你想国师了!→_→
瑶儿:这难道不是废话?
烟儿:(┬_┬)
☆、第二十八章 密会
梧桐苑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满地的瓷瓦碎片。
徐妈妈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瞅了气急败坏的白素素一眼,不知木樨阁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
“徐妈妈,你说玉儿她怎么能这样待我?将我发落到静心庵呢……”白素素呵呵地笑,披头散发,失了往日的优雅,颇有些狼狈。
徐妈妈心中大惊,莫怪白素素如此反常了。只是那静心庵,却是去不得:“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白素素柔美的面庞上露出狰狞的笑,明日就要启程去静心庵,当真到了穷图匕见的时候了?
细长的手指夹着一块瓷片,白素素眼睛里闪过一抹狠绝,视线落在手腕上,眸子里似点了一滴浓墨,诡谲森然。
徐妈妈胆战心惊,斗胆握着白素素的手:“没有旁的法子了?主子,我们可以求姜老爷帮忙……”徐妈妈被白素素瞪了一眼,话哽在了嗓子眼。
白素素看着自己皓白的手腕,吞咽了一口唾沫,咬紧牙关,手一挥,瓷片划过,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剧烈的痛楚席卷着整条手臂,白素素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说道:“通知王爷。”
“主子,你的手可怎么办?”徐妈妈吓傻了,她知晓白素素是个心狠的,却没有料到她能对自己下狠手!
“快去!”白素素闭上眼,努力的分散自己的神智,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腕上。
徐妈妈吓得腿软,跌跌撞撞的去寻德亲王。
而闻到风声的人,连忙向德亲王妃通报:“姑奶奶割腕自尽了。”
德亲王妃喂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凤瑶喝下几口补汤,轻嗤道:“由着她。”
“母妃心里有了打算?”凤瑶擦拭着嘴角,坐直了身子。这里的一场闹剧,她都听的清楚。白素素深得德亲王的心,德亲王这些年不曾得到她,所以是他心上的一朵白莲花,念念不忘。岂能轻易的扳倒了她?
“你等着看便是。”德亲王妃眼里一片冷意,她就怕白素素不闹。
凤瑶放心不下,德亲王妃不受太后喜爱,太后心里中意的是白素素。若是白素素借太后娘娘翻盘,后面的局势恐怕要艰险。
“母妃您要当心,若是宫里来了懿旨,定要知会女儿一声。”凤瑶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囊,放在王妃的手里:“这个锦囊,在宫中若非到了情急之时,切不可打开。”
德亲王妃并未在意,随手揣进了袖中,看着凤瑶脸色好了些许,这才说道:“你好好休息,母妃明日来看你。”
凤瑶吩咐采芙送德亲王妃出门,眸子里有着愧疚之色。
那碗七日醉她并未喝,只是设的一个局。
赤足踩在厚厚的绒毯上,临窗而立。
“雨夜湿气深重,贵客既然到了,何不进屋一叙。”
凤瑶浅淡的一笑,声音宛如鎏金碎玉,在这暗夜中激起无边的涟漪。
静谧的夜幕中,一道雪白的身影徐徐自转角走出,翩然踏进屋子,缓缓的落座。
凤瑶踱步到他的身边,两个人靠得极近。
凤瑶站在他的身后,云初目视前方,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云初云袖微动,一根金丝缠绕在凤瑶的手腕上,须臾,收回金线,冷漠的说道:“你身子无端乏力,因体内残留了七日醉的毒,如今解了,好生的调养一番,便会大好。”
“上回为何不与我母妃说?”凤瑶有些好奇,他告诉她中了七日醉,难道是为了还茅草屋中喂药的情?
若是如此,平日里是否对他好些,也能得他的提点?
想到此,下意识的去给云初沏茶:“这是去年的梅花,用的是玉泉山水。”
云初看着她转身之际,裙裾翩飞,露出雪白的玉足。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云初品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眼下有着浅淡的青影,冰冷的眸子宛如冷月当空,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不好喝?”凤瑶有些失落,他当初极喜欢她泡的梅花茶。
云初目光一闪,极快的恢复平静。终于开口道:“稍差了些火候。”
“别喝了。”凤瑶知道他对吃喝住行极为的挑剔,自然而然的从他手中端走茶杯。
云初手掌扣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冰凉,眉头微蹙,缓缓的松开:“明日大约圣旨会下来,你在此之前与萧然定下婚约,便不算抗旨。”
凤瑶摸了摸被他触碰过的手腕,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一丝余温,可听到他的话,一盆冷水兜头倒下,透心的凉。
“谁说我要抗旨?”凤瑶心里有些难受,他今夜闯进德亲王府,为的是提醒她赶快找人嫁了?“国师大人何不在此之前订下婚约?你该知道,谁对我好,我便不忍心对谁差上分毫。表哥视我为亲人,百般护我,我岂会嫁给他,害了他?与其这样,不如……”
凤瑶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初,后面的话虽然不曾说完,以云初的才智,定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云初皱眉,云淡风轻的说道:“萧府满门忠烈,你嫁过去,的确不合适。”
凤瑶气绝!
云初眉眼温润,端着白玉茶杯,热气袅袅的茶水,熏染着他浓墨般的眼眸覆着一层薄薄的朦胧之色。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流声。
凤瑶看着他耐心等她回答,将桌子上一碟下火的糕点,端到他的面前:“吃了,我给你答案。”
云初清雅的面容在晕黄的烛火下泛着莹润的珠光色,此刻有些诧异,沉默良久,就在凤瑶以为他不会动的时候,拿起了一块黄色糕点放在嘴里。
清润的面容一皱,下一刻平淡无波。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