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线清澈低沉,但说话的语调却很冷漠,只看向林烟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软。
林烟烟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林燃一直看着林烟烟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才骑车离开。初城一中有两个分部,初中部和高中部,不过一分钟他就肆无忌惮地把摩托车停在赵书月的车旁。
校服松松垮垮罩在少年肩头,拉链只拉了一半,身上斜挎了一只黑色的包。
林燃双手插兜,表情淡漠,迈着步子朝三楼走去。
盛青溪抱着她的校服和教材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迈着跨步上楼。
一个慢吞吞地转弯。
第2章 燃我02
走廊将长空划成漫长的一条云道。
斜风夹杂着细雨吹进廊内,微凉的雨丝裹挟着浅粉的花瓣从浩渺的天地间而来。
林燃神情淡淡地和盛青溪擦肩而过,风将盛青溪的黑发吹起,轻浅的香气似有似无地弥漫在湿润的空气中。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盛青溪的眸光骤然顿住。
冷漠的少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女孩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趴在栏杆上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的何默和谢真却注意到了,他们眼看着那个仙女停下脚步之后缓缓转身沉默地看着林燃的背影。
她的神情看起来很难过。
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耸拉着,眼角微红,但不多时她便垂下眼睫收回视线,转身一步步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他们背道而驰。
何默和谢真惊恐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联想到了她在赵书月办公室说的那句话。
所以...仙女喜欢的人是他们燃哥?
林燃走近一班门口之后瞥了一眼倚靠在栏杆上没个正经的两个人只字未发就要往班级里面走,何默见状忙喊道:“燃哥!”
他不敢在早上轻易碰林燃,只能靠言语震慑。
林燃停住脚步,偏头看他,狭长的眸里眸光冷淡,意思很明显:有事就说。
何默一把把旁边的谢真推了出去:“燃哥,阿真有话问你。”
谢真:“......?”
这他妈是兄弟?
谢真脸上的肉微微抖动了一下,内心交战片刻,最后心一横,问道:“燃哥,你认识那个转学生?人姑娘刚刚看着你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你是不是...?”
是不是又拒绝了别人的告白。
林燃皱起眉,唇线下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何默和谢真齐齐后退一步。
“不认识,不是。”
丢下这么几个冷淡的字眼,林燃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教室。
走廊另一头的盛青溪忍不住收紧了抱着校服和教材的手,包裹着校服的塑料袋在作用力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垂着眼往前走去。
等快走到教室的时候,她忽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在看见林燃的这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忘记了,胸腔内的心脏猛然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盛青溪,时隔十年,再次见到林燃。
活着的林燃。
-
今天是高二下半学期开学第一天,所有教室里都很热闹,这一天他们不用早读。六班的学生们也是,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假期去了哪里,谁谁谁是不是长胖了。
蒋铭远在盛青溪即将踏进班级前一秒喊住了她:“盛青溪,老师带你进去。进去之后给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可以吗?”
蒋铭远与盛青溪以往见到的数学老师不同。他看起来脾气很温和,头发茂密,戴着一副眼镜,四十岁左右的模样。
盛青溪点点头。
蒋铭远进门之后便拿起讲台上的巨型三角尺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盛青溪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在讲台边站定。
班级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盛青溪身上。
此时的盛青溪还没有换校服,仍旧穿着那件纯白的毛衣,尖尖的下巴没入领口,衬得她白皙的脸清丽绝伦。底下的腿又直又细,白色的球鞋也如主人般干净。
她看起来单薄而纤瘦,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教室里有一种诡异的寂静,几秒之后教室后排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椅子掀翻的声音,但随后又恢复了安静。
蒋铭远清了清嗓子:“这是新转来我们班的同学,大家以后多帮助新同学,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势必要让她感到我们六班是一个人温暖的大家庭!”
说完后蒋铭远就期待地看着学生们,但底下无人响应,他们都巴巴地看着盛青溪。
蒋铭远:“......”
他一时间不想承认这群孩子是他教出来的。
就在他尴尬的时候,盛青溪扫过底下一张张陌生的脸,她轻声道:“你们好,我叫盛青溪。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安静的教室里每个人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坐在底下的顾明霁神色复杂打量着如今的盛青溪,她和小时候比起来似乎是变了很多,他有多久没见到了她了?
自从他被领养以后,他有将近十一年的时间没见过盛青溪了。
顾明霁仍然记得自己要被接走的那一天早上,福利院里所有的小朋友都出来送他,那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他们都给他送了礼物,有的是玩具,有的是画,有的是信。
只有盛青溪不一样,她送给他的是五颗糖。
越喜欢的东西就越不敢碰,这五颗糖她藏了许久都舍不得吃,却不想一次性都给了他。
这傻女孩都不知道这些糖拆开来都已经化了。
盛青溪比他小几个月,小时候一直都是跟在他后头叫他明霁哥哥。
那时候他们在福利院的孩子都是跟院长妈妈姓的,那时他们都姓盛。
而如今盛青溪没有改姓,所以她一直呆在福利院里吗?
一时间顾明霁心情复杂。
...
一天的时光眨眼而过,离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半小时。
而教室里最后一排早已没有了林燃的身影。
何默看了一眼林燃空空如也的位置,忍不住问道:“燃哥又去接烟烟放学了,以前不都是那个小丫头留在班级里写作业等着我们下课去接她吗?”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不是燃哥不太对劲那阵儿就这样了?”
谢真神情凝重地回忆了片刻:“好像真是这样。你说是不是烟烟出什么事了燃哥没告诉我们?”
何默一时无言。
按照林燃的性格,不管出了什么事他只会自己扛着。
-
拳馆,三楼私人场地。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传来。
少年赤着上身戴着拳击手套,与穿着校服时的削瘦不同,衣服底下是肌理分明、线条漂亮的肌肉,鼓囊的胸肌和劲瘦的腹肌惹人眼球。
光亮的汗渍肆无忌惮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滑下。
粗重的喘息声鼓动着林燃的耳膜,他紧紧地盯着对手的出拳轨迹,凌厉的拳风滑过空气狠狠地朝他的门面砸来。
林燃动作敏捷地侧开身,下巴微收。
一个滑步上前,腰部骤然发力,右肩前移,右直拳便直向对手头部而去。
此时的林燃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但他的对手却能看到。
少年的眼神狠厉如暗林间窥视自己猎物的猎豹一般,危险而幽深。他刻意地收敛着自己眉眼间的戾气,只此时他没能藏住。
被这一拳震得头脑发昏的男人简直是欲哭无泪,难怪那些人一听林燃的名字都不愿意出来打。
但碍于林燃是他们老板的朋友,他们又不得不找人出来,于是他就光荣地成为了这个倒霉蛋。
距离拳击台的不远处,林烟烟正乖乖地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自从某一天起林燃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不管他走到哪里,就把她带到哪里。
林烟烟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的哥哥。
她知道,林燃最近心情很差。
林烟烟小声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眼前的作业。
两年前,林燃带着她搬出了林家。
自从林燃七岁那年他们的母亲去世后父亲林佑诚再娶,林燃就变了,他越长大和家里的矛盾便越多。两年前发生的事,让他们与家里的矛盾到达了顶点。
于是林燃带着她搬到了母亲留下的房子。自那以后,便是林燃一直在照顾她,林燃比她大了三岁,家里的一切都是他打理的。
这时候的林烟烟想,她能快一点长大就好了。
快点长大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当指针指向六点的时候,拳击台上的撞击声渐歇。
仰躺在地上的林燃闭着双眼喘着气,发泄之后他心中的火未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整个人都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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