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今日本是兴致冲冲的过来支钱的,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筐新鲜的鳆鱼,他行过礼后忍不住问道:“少夫人,这鳆鱼是……”
海棠反问道:“王管事,您经验老道,依您看,这一看鳆鱼买下来得花多少钱?”
王管事装模作样的蹲下来看了看鳆鱼,这才起身说道:“这鱼还算新鲜,加上这点数量,少数也要这个数。”他伸出三个手指,又道,“不过小的和卖鳆鱼的掌柜相熟,他应该可以再便宜些卖给我,少个五十两没问题。”
“哦?也就是说这一筐鳆鱼,得二百五十两?”海棠忍不住翻白眼,果然是个二百五。
见王管事点头,一旁的阿东忍不住反驳道:“少夫人,这确实才花了一百两银子,小的就是个门房,也没多余的钱拿出来垫凑。”
王管事整张老脸都绿了,他指着阿东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采买过东西?你一个门房的,不去看门,不去扫马厩,来这后院做什么?当心回头我告诉老夫人去,杖责你五十!”
“管事好威风啊。”海棠语气凉凉的,“正经主子在你面前都还没开口呢,你倒是先训上了。平春,去,把王管事昨儿个送来的账本给我拿过来。”
“是。”平春没一会就拿着账本出来了。
海棠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道:“王管事,你倒是解释下,这支出和进项,怎么就不平了呢?”
“还有这里,这个月光是人参就才买了三次,每次都是这么大数量,你是把人参当柴烧了吗?”海棠又翻过几页,“还有这,胭脂水粉的钱你竟然记在了小侯爷的文房四宝采买里,我倒是要问问你,小侯爷要那胭脂水粉作甚?闲来无事自己画个梅花妆自我欣赏下?”
平春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妙竹虽然瞪了她一眼,但自己也是刻意忍着的笑意。
王管事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梗着脖子道:“小的管这么大一个侯府,难免偶有分神的时候,可这些账目以往都是云姨娘审了后给老夫人过目的,少夫人您这是在质疑老夫人吗?”
好你个老东西,这时候了还不忘挑拨离间,海棠冷笑道:“那是母亲对你的信任,你如此辜负了老夫人的信任,还有脸说?就算你偶有分神支出和进项记错了,那为何你采买的东西,总是要比旁人的贵上许多?”
“就那这鳆鱼来说,阿东一百俩就可买到一筐新鲜的鳆鱼,你还是要掌柜看见你这老脸给了便宜才二百五十俩,还有一百五十两就进了你的肚子,你就不怕把自己给撑死吗?”海棠将账本甩到王管事面前,一字一句道,“若仔细算算,我看你吞的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王管事腿都在哆嗦,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眼前这人虽然是侯府的少夫人,可一直就是个病秧子,别看她现在中气十足的样子,说不定明天就躺床上吸气多出气少了,况且自己背后有老夫人撑腰,怕她作甚?
想到这,他腿也不抖了,反驳道:“少夫人让一个门房去做采买的事,到底是太看得起他,还是你也想让阿东从中为你谋取些什么呢?”
他要先下手为强,总不能让一个失了势,被小侯爷唾弃的女人毁了自己的财路。
正文 【6】用餐
海棠还没发怒,一旁的平春几乎要跳起来了,食指都要戳到他鼻子上了:“你不过一个小小管事,怎么和少夫人说话的?整个侯府都是少夫人当家的,她还需要从中谋取什么吗?”
妙竹拉了拉她,人是拉住了,可话还是像竹筒里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你就仗着和刘嬷嬷那一层关系在侯府里作威作福的,你有什么能耐?吃喝嫖赌你倒是样样在行的,若是刘嬷嬷知道你在外面还养着个小的,看她不撕烂你?”
王管事被说的脸一阵青红,阴沉着脸,怒道:“你不过一个丫鬟,敢如此质疑管事,不想做了吗?”
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虽觉得平春将他的隐私这样说出来有所不当,但一向护短的海棠站了出来,反问道:“你不过一个管事,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不想做了吗?”
王管事顿时哑口无言,少夫人不是任人揉捏的吗?今儿个吃错药了?但他知道凭着自己,还真做不了什么,只得悻悻道:“奴才不敢,既是如此,以后的采买少夫人不如都交给阿东去办。”
“既然王管事没意见,那就这样安排吧。”海棠淡淡应道。
王管事吃了个闷憋,本是故意激她下,却没想到海棠这样轻松就应下来了,他可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之计只得先赶紧去找自己背后的靠山才是,他胡乱应付下就出了这院子。
阿东神色有些激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就从一个不起眼的门房,一跃成了府里的采买,这可是人人眼红的岗位,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只是重复说道:“少夫人,阿东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海棠笑着点头,很满意,既不推脱妄自菲薄,又懂得第一时间表忠心,看来若是用的好,阿东会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吩咐阿东些事宜后,又让人把这一小筐送到后厨去,好生养着,等过几日宴会开席招待贵人,待人都走光了,海棠的脸才冷下来。
妙竹将刚沏好的菊花晶露端过去,觑了眼海棠的神情,低声说道:“少夫人,王管事这是您别放心上……”
海棠只是沉声唤道:“平春!”
平春甚少听到少夫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下面的人说话,以前都是和和气气的,病好了后虽没以前那么好说话,反而觉得比以前豁达,更喜欢这样的少夫人。
平春连忙跪了下来,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惹海棠不高兴,但态度还是很诚恳:“少夫人。”
“你可知错?”
平春抬起头一脸茫然,看到海棠不悦的脸色后连忙低头说道:“奴婢知错。”
“哪里错了?”
啊,我也不知道啊,当然这话平春是不能说的,她说道:“哪都错了。”
海棠抚额而笑,这丫头还真是傻乎乎的可爱,“你可知道刚刚你对王管事说的那番话极为不妥?”
“可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啊。”
“有时候事实不一定要说出来,更不一定要当年说出来。”海棠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但她当年那些宫斗宅斗的可没少看,一看那王管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后报复是必不会少的。
索性妙竹是个通透的人儿,一下就明白了海棠话里的意思,想着王管事平日里的那些龌龊事儿,也觉得刚刚平春莽撞了些,她担忧道:“要不要对那王管事……”
海棠摇摇手:“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他必然已经将我们恨上了,再说,事情做了就不要后悔,他一个管事,我是侯府少夫人,还怕他不成?”
平春顿时来劲了:“就是就是,他也不看看侯府谁当家。”在她眼里,就算海棠再不,那还能被下面的奴才给压到头上来吗?
海棠心知平春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扭转过来的,想着以后还有时间,不如就慢慢潜移默化中教她,却没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平春又欢天喜地地区小厨房准备今日的午膳,妙竹看起来却是神色忧虑,她还是劝道:“少夫人,要么您去老夫人那走一趟。”
“这会儿巴巴地赶过去,不是让人笑话我吗?”海棠喝了口菊花晶露,淡淡的香味顿时充斥着口腔,她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心想若是有冰箱,做了冰冻菊花露,肯定大卖。
却没想到快到晚膳时分,蒋夫人身边的红珠忽然来传话,说是今日小侯爷回来的早,不如一家一起在大院里用膳。
海棠对着铜镜梳妆一番,不得不说这脸蛋确实算不上漂亮,白皙的脸上清秀的五官,隐隐一股英气,和云姨娘相差甚远,难怪蒋文华看不上自己。
妙竹梳了一个复杂的发髻,海棠左看右看,心想若是和离了自己回家了,梳什么发髻,和男子一个高高束起不是简单省事。
妙竹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胭脂:“少夫人,选个什么颜色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