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一噎,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两位的时候,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但还没有多想,然而接下来他们的举动,却明晃晃地,想让人装作看不见都难,好好地震惊了王朝马汉两位包拯的左膀右臂之后,他们却毫无所查,或者说就算有所查也不以为意。
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呢?带着这样的疑问,与秦珩和楚留香二人的接触,就变得局促了许多。
刚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王朝,从一开始的别扭,又意识到这两人并没有想要遮掩,于是又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复杂,看着他们二人的表现,王朝反而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难言的氛围了。
好在马汉虽然看出了他们二人之间异于常人的关系,他却比王朝那个大老粗通透一些,再有就是他清楚明了,他们之于秦珩和楚留香来说,只是两个陌生人,那么两个陌生人的看法自然是无关紧要的,推己及人,他们也不用多别扭就是了。
可惜王朝那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叫装也要装得自然,这会儿见王朝又踌躇不前,马汉心摇头叹息,面上却笑着为他解围,“这个牢房的年头有些久了,也的确有些吓人,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什么滥用私刑的事情发生,”他这么说着,略微腼腆地笑笑,“有包大人在,我们也不用滥用私刑。”说这话的马汉眼带着星星,对包拯的推崇不言而喻。
秦珩点点头,他倒是相信包拯的为人,他说没有滥用私刑,那就是没有滥用私刑,再者以包拯神乎其神办案的本事,也用不着那些疼痛的段。
然而不滥用私刑是一回事儿,住得好不好,睡不睡得着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他昨天可没听说关押他哥哥的牢房环境这么差,或者不能说是差,而是用恶劣来形容。
马汉可能也觉得这个环境令人诟病,他张张嘴补充道,“关于牢房环境这方面,开封府已经在着改善了,只不过还没建好……再有一个,恶劣些的环境有助于我们办案嘛,”马汉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歉意地解释道。
秦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随着他们的走动,步伐的轻微声音惊起一只只不明生物,秦珩只要想到他哥要在这里生活,脸都绿了。
好在王朝马汉也知道这个环境的确不好,解释完了后就闭嘴,不再言语,再拐了一个弯,一间单间的牢房映入眼帘,秦珩似有所感,一旁的王朝将牢门打开,随后将钥匙挂在腰间,可能是对秦珩放心得很,或者是得到了特殊的招呼,只是对他们点点头,说了句:人就在里面,我们去外面等你们。就转身走了。
秦珩顾不得其他,刚看王朝马汉相携走远,就立刻拉着楚留香走了进去。
原本金九龄正在睡觉,虽说是现在是早晨,但在这个牢房里,灯光视线都昏暗极了,导致他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事儿做,除了睡觉,就只能数墙边飞奔而过的耗子了。
陷入浅眠的他,在迷迷糊糊听到了脚步声,本以为是例行的捕快查房——他对这活儿十分熟悉,在他没被抓进来前,他每天也都是王朝马汉的工作内容。然而他听听又觉得不对,还不等他睁开眼去查看,就听见了自己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可真是头一遭了。要知道他自从进来后,除了第一天包拯还会来问上一些话外,他这里就跟绝缘地一样,星绷几个人都没有。
然而他不知道,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金九龄甫一睁眼,就见他日思夜想担忧的小弟红着眼眶跑进来,炮仗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金九龄大惊,扶住了秦珩的肩膀,急道,“小珩,你怎么来了!”
眼尾还带着水汽,然而秦珩听了这话却气不打一处来,挣开了金九龄的,抬啪啪啪就拍上了他的背,够不到就打他的腰,实在不行就上脚踹,一边揍人一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还好意思讲这些?”毫不留情地将人打了一顿。
拳拳到肉的痛感,哪怕是武功高强的金九龄也没法抵抗自家弟弟的“爱的拳头”,忍不住闷哼出声,就在他承受不住想要丢脸地求饶的时候,秦珩却停了。
气喘吁吁地停下了。
可能金九龄自己也心虚得很,被打的时候并没有反抗,而是默默地护住了脑袋,半蹲着身子让秦珩打了个痛快,等到秦珩停时,再往上看,就见自己疼爱的小弟眼睛红红的,不知是气急了还是什么,脸色煞白,但嘴唇又一反常态地嫣红,这让金九龄越发愧疚了。
平常惹他生气都要好好的的哄,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所有的后果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过秦珩会在事情发生不几天的时候就从京城赶来,其实心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刚开始有点想法,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海一样深厚的内疚击打着他,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想要忽略。
然而直到秦珩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暴揍了他一顿,金九龄才前所未有地后悔了。
他做下这些事,虽说是有旁人的诱导,但何曾不是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固执地,哪怕为此伤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在所不惜,然而在这个昏暗的牢房里,金九龄在面对可爱的弟弟时,看着他从眼角落下的泪水,像是砸在了自己心间一样,让他钝痛。
金九龄笨拙地用指抹了抹秦珩通红的眼角,为下指腹所感受到的略高的温度心痛,“小珩乖,别哭了。”明明是理直气壮打人的那个,然而等到金九龄舒展身体,看到的就是欲哭不哭的自家弟弟。
秦珩拍掉了金九龄的指,在对方懵然的时候,带着哭腔和浓厚的鼻音开口道,“那个绣花大盗到底是怎么回事?”
“刺瞎别人眼睛什么的真是你干的?!你吃饱了撑的?”毫不留情的尖锐话语打破了金九龄妄图粉饰太平的心,他的眼神陡然阴暗了起来,然而视线上移,又触到秦珩指责的视线时,又仿佛被烫伤一般收回目光,就连阴沉都散了大半。
居高临下的,秦珩分明看到了金九龄变换的神色,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当一个来兴师问罪的蛮横弟弟的角色。
第69章.不欢而散
金九龄就着被打的姿势瘫在床上,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要逃避问话,然而秦珩心知肚明金九龄的心思,这会儿紧跟着坐在床上。
金九龄是最近开封府上下都比较敏感的嫌犯,再加上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关押金九龄的牢房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比来时看到的其他的牢房宽敞明亮了许多——好歹还有个狭小的窗户,隐隐能透出光来。打开牢门后,直直对着的就是一张单人床,对金九龄来说有些逼仄的,低矮的床铺,但好在上面的被褥看起来还算干净,在牢房的角落里散布着凌乱的干草,也不知作何用处,床板下四四方方罗列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干净的清水,这个食盒就是用来吃饭的,今日的早膳还没到时间发放,所以里面还是空荡荡的。
除了这些,只有床尾零星地散落着几件衣服,看那不算干净的衣服料子,就能清楚,这是专门给犯人准备的衣服,防范的就是金九龄这样身怀武功的人身上会藏一些东西,然后越狱。有所防备总比真的有人越狱时不知所措来的好。
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环境了,然而看在秦珩的眼里,还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所以对于金九龄就算放弃抵抗住在这个破烂地方,也不想对他的亲人们说出实情的事实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
秦珩坐在床上,长腿一伸,抵住了想要下床的唯一一条路,然后又抬头看向楚留香,指挥他关上牢门,守在唯一的出口处,将牢门也遮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冷酷无情地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装可怜的金九龄,冷声道,“如若你不说实话,那么这张床是你唯一可以待的地方。”
楚留香忍俊不禁,但还是配合着守在牢门处,一本正经地伸出抵住了牢门,坚决禁止牢房内的任何一人走出。
“……”金九龄听了秦珩的话还想沉默,但他的注意力却被楚留香吸引了,他好像刚看到楚留香一样,只一眼,就露出了些微的排斥,转头问他弟弟,“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