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途中我将瑶琴赠予王梦安,第一时间去了王念言屋子。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果不其然,王念言听后脸色有些难看,他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我,说,“看来你还没有身为王家人的自觉。”
那一晚,我被他罚在他门口站了一晚,是夜风雪交加,我无裘革裹身,只着了一青色单衣。往来仆人皆视而不见,二公子的话有时候比家主之言更具有威慑力。我虽为妖,却也着实受不住这般严寒,北风吹得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雪花一片一片压在我肩上,落在我头顶,起初还会因我身上的热气而化为水珠,但后来积得多了,就融化不过来了。
一晚上,府苑中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我面前的那一盏燃到了天明,烛影摇晃,屋内静坐的身影似有些寂寥。
翌日一早,王念言开门之时,我见到他也只着了一件单衣,眼角有化不开的青黑色,他似乎也是一夜未眠。
“二哥……”我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嗓音沙哑的连我自己都感到可怕。
他缓步向我走来,于我身前五步处站定,看了我良久后终道,“回吧。”
我拂去身上那一层厚厚的积雪,摇摇晃晃地回了房间,刚坐下来,就听到有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我揉了揉额头,一夜风雪,我一只妖竟也有些难受,恐怕是真受凉了。
“三姑娘,二公子吩咐我为你添置洗澡水。”进来的小丫头怯懦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打量我。
“嗯。”我嗓子沙哑得难受,并不想多言。王念言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行为令我有些气恼,此事虽是我有错在先,但我是觉不会感激他的。
泡完澡出来我忽觉头疼得紧,倒在床头便昏睡了过去,这副身子什么时候如此差劲了,不对,是我什么时候如此愚蠢了,竟忘了用妖术御寒,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凡人了么?真是可笑啊……
“父亲可也觉我做的太过分了?”
“不为过,你们幼时我的处罚更严,只是颜颜始终不过一个女孩儿。”
“正因如此,她更没有资格冲动,否则若是以后我们不在身侧,还有谁会给她善后。”
“唉……”
朦胧中似有人在旁轻抚我额头,一侧有低语声入耳,恍然不知是否身在梦中。
我是被侍女吵醒的,她们在我身上动手动脚,不断地摆放我的四肢,着实是难受得紧。我悠悠然睁开惺忪睡眼,刚眯开一条缝,就听到有侍女惊叫道,“三姑娘,别睁眼!这眉还没画好呢!”
我立刻打了个激灵,原来他们是在给我装扮,这么快就要去寿宴了么?也是,这种宫廷的宴会最为严苛,往往都是一大早就要开始忙碌。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睁开眼,全然不顾侍女们的惊慌。
“午时未到!哎呦我的三姑娘,你可别乱动了。”那为我化妆的侍女急得直跳脚。
“无妨,化得再好看又何用。”我抬手示意她们退下,将至于远处的银制面具取来戴于脸上,铜镜中,我只能看到自己的一双眼眸和一张嘴,“看,全都遮住了。”我对着铜镜唇角上扬,这是我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角度,神情都掌握的极好,哪怕是我难受得想哭,也能立即做出这个表情来。
“这……”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我。
“颜颜可是醒了?”王念言敲了两下门,在门口道,“该出发了。”
“嗯,就来。”我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在我开门的刹那,一个侍女忙将大氅系在我肩头。
随着‘吱呀’一声,我在人搀扶下打开了房门,门口王梦安一身新装,捧着暖炉站于檐下,王念言和王昇阿爹也是着了一袭华服立于一侧,风雪已停,有积雪从枝丫上滑落,惊起枝头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