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无人”,顾新橙明白了。
无人超市需要全方位的智能识别技术保驾护航,而致成科技恰好可以提供这项技术。
顾新橙的嘴角向上弯了弯,说:“谢谢。”
“不用谢,”傅棠舟眼底有一抹清浅的笑意,他悠悠说道,“收了你的礼,不得给你办事么?”
他偏过头,一双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
顾新橙:“……”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别扭地转过脸,生怕他发现她脸上的红晕。
傅棠舟又说:“项目能不能成,我没法决定。”
言下之意,他只是牵个线搭个桥,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得看顾新橙的表现。
这家餐厅位于国贸某栋大厦顶层,电梯仅需四十秒就能直达。顾新橙趁机对着镜子快速检查仪容——衣冠齐楚、妆容得体。
她转过头,忽然发现傅棠舟用眼角余光在瞥她。他没有掩饰这一点,而是很自然地收回目光,说:“到了。”
两人走下电梯,这间餐厅是酒红色调的装修风格,沉稳中带着一抹浪漫情调——适合情侣就餐,也适合商务洽谈。
玻璃窗外灯火璀璨,室内温暖怡人。
顾新橙跟着傅棠舟走进包厢,餐桌旁已坐了几位男子。
这是一场小型商务宴请,攒局的人是幸海的创始人,名叫许浩瀚。
除了邀请投资人傅棠舟,他还邀请了几个其他商务伙伴。
许浩瀚见了傅棠舟,满脸春风地上来迎接。
二人简短握手之后,傅棠舟介绍说:“这位是致成科技的顾新橙。”
顾新橙微笑着和许浩瀚握手,许浩瀚指引二人说:“快请坐。”
傅棠舟先行坐下,以目示意顾新橙,于是她抚着裙子,在他身旁坐下。
这个饭局,除了她之外,全是男人。
在职场上,女人的美貌大部分时间是一种优势,在某些情况下却是一种劣势。
比如现在,顾新橙是跟着傅棠舟来的,她年轻又漂亮,难免让人多想。但是,没有人敢多问。这种事情,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饭局尚未开始,大家在桌边随意地闲聊,顾新橙安静地听。
去年的那场饭局,她记忆犹新。
那时候她作为周教授的学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那些人聊什么,与她无关,她也不感兴趣。
可现在,她是致成科技的顾总。
虽然这个“总”没什么分量,但是这象征着她身份的转变。
她逐渐理解他们谈话的内容,从市场风向到行业格局再到国家政策,每一条都和公司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
当学生和当老板,心态完全不同了。
第51章
傅棠舟作为幸海的投资方, 亦是这场交谈的焦点人物。
他和许浩瀚聊起最近生鲜市场的行情,说道:“现在消费分层,生鲜领域要开始社区运营、消费下沉。”
显然, 他很懂行,他会主动了解市场动向, 而不是那种只等下属汇报工作。
许浩瀚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他说:“所以公司下一步要做线下无人超市, 不过, 现在大公司也没法完全解决无人超市的技术难点,究竟找哪家公司我们暂且没有确定。”
“再好的技术也难免会有误差,赔付成本小于技术改进成本就行。”傅棠舟说, “现在国内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差距不在于技术, 而在于用户和渠道。”
许浩瀚连连点头称是。
“提到技术, 我这儿正好给你介绍个人, ”傅棠舟微微侧过身, 指着顾新橙说,“致成科技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他将话题递到了顾新橙这里。
“无人超市要解决的主要技术问题是智能识别,我们要需要追求的是识别的准确性,以及在速度上进行优化。”
顾新橙庆幸自己非常了解公司的业务和技术, 否则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同对方讲起。
许浩瀚听得非常认真,待顾新橙讲完,他才问:“致成科技之前做过这种项目吗?”
要说无人超市,目前致成的业务还没有开拓到这个领域。
顾新橙想说公司打算在这方面进行尝试,傅棠舟直接说:“他们公司的智能识别技术挺好, 连我都用他们的产品。”
顾新橙:“……”
两人对视一眼,他眼中有一抹意味深长的调笑。
这还真替她宣传上了。
“我投资致成科技,是看中他们的团队,”傅棠舟继续说,“a大这个专业非常强,他们手里还有相关专利。”
“顾总是a大信息专业的?”许浩瀚惊讶。
“我在a大学的是金融,我们公司创始人是信息专业的。”顾新橙说。
许浩瀚更诧异了,他说:“你刚刚和我聊技术,完全看不出你是搞金融的。”
顾新橙谦虚地笑了笑:“现在不懂业务不好做管理。”
“顾总是复合型人才啊,我们公司的管理,没一个像你这么懂行的。”
“做生鲜和做技术不一样。”
这番话讲完,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变了一变——顾新橙不是傅棠舟带来的花瓶,也不是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交际花。
她有能力,也有实力在这个饭局上和其他老总聊生意。
这时,另一位老板也来和顾新橙攀谈:“我们公司做的是供应链技术,人工成本巨大,我最近也在思考,怎么用机器来替代人工……”
这位老板将他的想法阐述出来,顾新橙立刻了然,告诉他:“供应链管理的目标在于通过库存管理来改善客户服务,在这方面人工智能甚至做得比人更好……”
顾新橙的经管类专业背景,加上她对ai行业的深度了解,使得她的优势格外突出。
管理团队靠谱说明公司靠谱,她在众人面前为致成科技刷了一波好感度。
饭局开始之后,许浩瀚给顾新橙敬酒:“顾总,我敬你一杯。以后要是有合作机会,还请多多指点。”
“许总太客气了,不敢当。”顾新橙望着透明酒杯中那一小盏悠悠的白酒,略有犹豫——她并不想在饭局上和人喝酒。
傅棠舟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许浩瀚察言观色几秒,说:“这酒我干了,顾总你随意。”
顾新橙真就没喝这杯酒。
许浩瀚又去敬旁人,大家纷纷赏脸,仰脖喝酒。
饭桌上的氛围愈加浓厚,反倒衬得顾新橙这儿略有冷清。
她忽然意识到,傅棠舟以前对她很照顾,从来不让她碰酒,是因为那时候她没必要喝酒。
现在她是公司老板,和人谈生意,就得顺应别人的方式。
既然出来交际,端着架子只会将潜在的合作伙伴推远。
待许浩瀚敬完一圈酒,顾新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许总,我敬你。”
傅棠舟不冷不热地提醒她一句:“这酒后劲儿大。”
可顾新橙不听他的话,当着他的面把这杯白酒喝了下去。
一杯下肚,除了有点儿辣嗓子,顾新橙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她发现喝酒好像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啊。
许浩瀚笑着将酒干了下去,其他老总见顾新橙能喝酒,便都过来敬酒。
一想到这些人将来可能成为人脉,顾新橙决定,一人喝一杯。
她不认同中国的酒桌文化,可如果喝上一杯酒就能结交关系,费效比很优越。
顾新橙一连喝了五六杯酒,傅棠舟的面色愈加深沉。
“顾总好酒量,”许浩瀚说,“我再敬你一杯。”
顾新橙想接着和许浩瀚喝,傅棠舟冷冷瞥她一眼,眼神中是禁止的意味。他说:“她不能再喝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酒精的作用初显威力,顾新橙胆子莫名大了些,说:“我能喝。”
她不希望傅棠舟在交际场上护着她,她跟他又没有其他关系,他这样做只会让她觉得两人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关系。
这种难以言述的逆反心理,使得她无视傅棠舟的话,将杯中酒喝得一干二净。
她坐下来后,傅棠舟已是脸色铁青。
其他老总又来敬酒,既然顾新橙喝了许总那杯酒,别人的自然不能落下——这是酒桌上不成文的规则。
顾新橙打算接着喝,傅棠舟忽然摁住她的手腕,说:“你喝多了。”
他周身有种凌然的气场,可顾新橙喝了酒,意识不到。她说:“我没喝多。”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顾新橙想挣脱他的手,谁知傅棠舟直接夺了她的酒杯。
这下大家似乎看出他们之间某种暧昧的关系,便笑道:“傅总拿了顾总的酒杯,不替顾总喝酒吗?”
顾新橙登时面红耳赤,她想把自己的酒杯拿回来,可傅棠舟先她一步,将她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酒杯是她用过的,上面还有她浅浅的唇印。
傅棠舟就着那个酒杯喝酒,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昭然大白——总不可能是单纯的投资方和被投资方的关系。
众人起哄大笑的声音仿佛扯下了顾新橙的遮羞布,令她羞耻万分。她呆坐在一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酒精的作用燃烧她的理智,她又想去拿酒杯,可傅棠舟根本不让她碰,一杯接一杯,替她将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酒局散场,顾新橙才拿着包要走,这白酒的后劲儿终于起来了。
她脚步一软,差点栽倒。傅棠舟适时架着她的胳膊,冷着一张脸将她扶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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