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王彦依旧那般,笑意盈盈地盯着子清:“如何,我这金子,可是仔细地想要了,要不要收下?”。
收下了,便等于答应了他,委屈自己,若是拒绝……诸葛王彦当初能让他进入陶城大牢,如今依旧能让他再进天牢,而且这次进去,还能活着出来的机会,简直是……微乎其微,更甚至还会再次连累家人……
垂下了眼,子清盯着那两定金子,愈发地觉得那两定金子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接不是,不接也不是,能怎么办?
恍惚间,子清似乎起了陶城县衙里,李沐被人杖打的画面,那鲜血淋漓的伤处,又一次刺激着子清的大脑,陈氏在大堂上叫冤,被吓哭的两个妹妹……
想到那些,子清的眼眶开始隐隐发红,他甚至紧紧咬着牙根,垂着的手臂,已经缓缓抬起……
“二哥这是要做什么!”灼华看得心急,他瞪大眼睛,两手死死的握成拳头。
竹青看这情况,隐约也猜出了几分不对,他皱起眉,也不等灼华吩咐,就自己拿起酒杯朝着下头仍了过去。
桄榔一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也让子清那抬起的手猛地缩了回去。
二楼上,竹青挥手:“不好意思,手滑了,这个就当做是落地开花,富贵荣华吧”。
诸葛王彦顿时眯眼。
人群里,武临清与连英同时仰头,最先看见的并不是竹青,而是……竹青身后的灼华。
灼华也起身走,从二楼上缓缓走下,他眉眼清丽,相交与子清的俊逸,他则更显得青涩:“我二哥新店开业,没想到彦王爷也来捧场,这么贵重的厚礼,可真是不敢当啊”。
诸葛王彦当即眯眼:“你便是他的弟弟?”。
灼华上前,抿唇一笑:“灼华见过彦王爷”。
“怪不得……”诸葛王彦点着头,低低的笑:“怪不得,当初他能平安无事,原来竟是因为谢君南的关系”。
灼华挑眉:“彦王爷过奖了,我二哥当初的事虽然是有四郎的帮忙,不过如今倒也用不得四郎了,若我二哥再出半点差池,想来我小舅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你的小舅?”诸葛王彦眯眼,里头寒光闪耀:“何人?”。
子清听着他们的对话,骤然回神间,一把将灼华拉到了身后,那模样,深怕诸葛王彦会对灼华不利一般:“先前不知公子竟是王爷,得罪之处还请王爷海涵,今日小店才刚开业,王爷既然来了,不妨到雅间坐下喝杯清茶?”。
“不必了”诸葛王彦挥手,似不明白子清想要私下处理这事的意图,他眸光一冷,转而再朝子清看去:“如今本王只问你一句话,这两定金子,你接,还是不接”。
接了大家相安无事,不接……
诸葛王彦的眼底,已经透露出了危险的神色。
直至此刻,灼华似乎也明白过来了,然而他只是抿唇一笑,自己亲自上前,接过了那两定金子。
“灼华!”子清震惊看他。
灼华不觉所以,只朝诸葛王彦淡淡一笑:“听说上北关经历战事,百姓间仍旧还有许多人,到如今都还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我二哥这小本生意,原先也想捐赠一些财物出来,可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彦王爷既然如此慷慨,送出这等贺礼,那我便代替我二哥,谢谢彦王爷的慷慨大方,也让我二哥借花献佛,为上北关的百姓做一些事了”。
诸葛王彦的眼底顿时满是阴鸷,他双眼深深地看着灼华,里头闪耀出来的嗜血光芒,像是要将灼华生吞活剥了一般,然而灼华却只是转头,朝着竹青吩咐了一声:“竹青,去纸笔过来,一会让我二哥写个字据,在让人送去太府寺,这两日里,桃舍雅居的进项,划出一半,捐赠朝廷,用来救济上北关的老百姓们”。
子清不能接的东西灼华接了,子清不能处理的东西,灼华也给他处理,从始至终,这个烫手山芋,子清根本就没能去碰一下,诸葛王彦日后也不得以此再对子清施压,相反的,今日捐赠的事情,如若传到皇上耳中,来日子清倘若出事,只要有人在皇上耳边提上一句,念及今日子清捐赠出去的东西,皇上不论如何也得看上一眼!而诸葛王彦若是如此,依旧还想对子清下手,事情闹大,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子清没有想到灼华此刻居然会这么大胆,而且还突发奇想来了这么一出,四周众人低声议论不绝,那一声声的非议、赞同、惊讶传入子清的耳中,只让他顿时有种几乎晕眩的错觉。
灼华这么一出,是完全将诸葛王彦的仇视给拉在了他的身上!
“好,好得很!”诸葛王彦笑意森森:“之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不敢”灼华略一点头:“我如今不过十六而已,也确实还小”。
一句话噎了回去!
却让众人瞬间都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武临清与连英站在众人之后,他们双眼都盯着灼华与子清看,与子清此刻的压抑内敛不同,灼华此刻全身都是一种外放的刺茫,不扎人却有些耀眼,这样的灼华与武临清“曾经的记忆”的那个人,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潮气,明亮,并不耀眼,却熠熠生辉。
大堂门边,灼华与诸葛王彦算是正面碰上,虽说看似无风无浪,可那隐约间四撞出来的火花,却让众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抑。
诸葛王彦逼视着灼华的眼底,逐渐染上了一层嗜血的寒光,这种叫人后背悚然的视线,让武临清看得皱眉,他抬起步子,正与跨前一步,大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冷冰冰的声音,瞬间将这里的火花四射给冻成了冰渣。
“王彦?你也在这里?”。
王彦神色明显惊愕,似乎难以相信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