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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医生显然与姑娘熟识,他向前紧赶了两步,过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记者想采访4号床的病人,非要我把他带进病房去。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姑娘瞪大了眼睛,嘟着嘴,看起来既生气又委屈。即便带着这样的情绪,她那张小脸仍然可爱得如同天使。
  原来是个记者,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罗飞皱起眉头,本能般地为那姑娘愤愤不平。
  彭医生张开手臂将瘦高男子拦在一旁,解释说:“对不起,前面是重症监护室,除了医生护士外,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入的。”
  记者并不肯罢休,他转头看着罗飞等人,不满地问道:“那他们几个呢?也是医生护士吗?”
  那姑娘也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当她看到凌明鼎之后,目光便蓦地一亮,惊喜叫道:“凌老师,您怎么来了?”
  凌明鼎刚才就觉得这个美女很眼熟,现在听到“凌老师”这个熟悉的称呼,一下子想了起来:“你是夏梦瑶?”
  姑娘展颜欢笑:“您还记得我呢!”她这一笑如春花绽放,明艳不可方物。
  “你们认识?”彭医生看看凌明鼎,又看看夏梦瑶,颇感诧异。
  “她曾经是我的——”凌明鼎斟酌了一会儿,似乎难以表达双方的关系,最后他用了个词说,“朋友。”
  夏梦瑶愉快地点着头,看来她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
  “那真是太巧了。”彭医生指着夏梦瑶说道,“她就是专职照料胡友东的护士。一会儿正好陪你们去4号床。”
  一旁的记者听出些门道,凑上前询问:“你们也是为了‘僵尸’那桩案子来的吧?”
  罗飞掏出证件展示了一下,冷冷说道:“我们是警察,请你回避一下。”
  “警察怎么了?”那记者倒一点都不怯,他也掏出本证件,反讥道,“我是记者,这里是公共场所,我有合法采访的权利。”
  罗飞眼神一凛,准备要治治这个狂妄的家伙。这时凌明鼎却抢上前伸手在罗飞臂弯处轻轻一拉一拍,意思是:让我来。
  罗飞会意,主动撤到一旁。凌明鼎直视那男子的眼睛,说道:“你想了解那案子?我就是个催眠师。”
  男子一下子愣住了,他看着凌明鼎,眼神中充满了困惑的意味。对方的双眸中闪烁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令他的思维恍惚僵滞,同时又如磁铁般吸住了他的目光,令他无法撤离。
  片刻后,凌明鼎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跟着我。不要乱走,不要乱说。只能听,只能记。”
  男子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凌明鼎便转过身来,冲身边众人提议说:“带上他吧。”
  “带上他?”罗飞不解地看着凌明鼎。凌明鼎已经被各种报道搅得焦头烂额,现在却要带上这记者,这闹的是哪一出?
  凌明鼎微微一笑,说:“记者是柄双刃剑,关键看笔杆子握在谁的手上。”
  听到这话罗飞心中一动,大致便明白了。刚才凌明鼎与那记者视线交锋时肯定施展了催眠的手段。那记者一心要窥看案件的隐秘,凌明鼎催眠师的身份正可直攻入他的心穴。以凌明鼎的催眠技巧,搞定这样一个“敏感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现在这家伙的思维已经被控制住,如果借机让他写出有利于催眠师大会的报道,倒有可能在舆论阵地上扳回一城。
  既然如此,罗飞对这个提议便没什么意见。不过彭医生碍于院方的规定,倒说:“这事有点不妥吧?”
  “彭医生,请你放心。”凌明鼎很自信地劝说对方,“他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绝对不会乱来。”
  彭医生还是犹豫。他转头看看夏梦瑶,似乎在征询同事的意见。
  “请您相信凌老师,他的话从来不会错的。”夏梦瑶坚定地说道,她与彭医生对视着,双眸又黑又亮,清澈见底。
  彭医生被如此纯净的目光打动了,他终于点头道:“好吧。”
  于是一行人便进了重症监护病区。一路上那记者紧跟在凌明鼎身后,亦步亦趋,既不多说话,也不东张西望,老实得像个木偶一般。很快到了目标病房前,正遇见另一个护士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端了个装药的托盘,愁眉苦脸。
  彭医生迎上前问了句:“情况怎么样?”
  护士诉苦道:“病人不肯吃药。”
  彭医生无奈地轻叹一声,转身向众人解释说:“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病人的精神压力很大,一直拒绝配合治疗。”
  那记者捕捉到了想要的信息,他立刻掏出一个小本,埋头记录起来。与此同时,夏梦瑶走上一步从同事手中接过托盘,说了声:“让我再去试试吧。”
  “不。”凌明鼎伸手将夏梦瑶拦住,说,“让我来。”姑娘对他的话语毫无抗拒之力,立刻将托盘乖乖地交到了对方手中。
  “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凌明鼎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抬脚便准备往屋内走。彭医生感觉有些不靠谱,忙拉住他问道:“你这是……”
  夏梦瑶又在一旁敲起边鼓:“让他进去吧,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
  “哦?”彭医生松开手,耸耸肩膀说道,“那你就进去试试吧。”
  凌明鼎把虚掩的房门轻轻推开,屋中人感觉到有人要进入,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那吼声中饱含着绝望和愤怒,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闻声尽皆动容,唯有凌明鼎泰然自若,他转过头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了站在罗飞身后的陈嘉鑫。他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很紧张吗?”
  这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小伙子身上。只见陈嘉鑫面色苍白,嘴唇也在微微发抖,情绪果然很不正常。
  罗飞用胳膊肘杵杵自己的手下,问道:“你怎么回事?”
  陈嘉鑫定定地看着半开的病房门洞,喃喃说道:“我真是没用……是我害了他……”
  原来小伙子又在自责了。那天在案发现场罗飞就看出陈嘉鑫心理负担太重,他当时还劝慰了小伙子几句。现在案件的受害人就在一墙之外,对方承受的痛苦通过那声嘶吼蔓延开来,正侵袭到小伙子的心穴,令其深陷于悔恨和压抑之中。
  凌明鼎腾出一只手来扶住了陈嘉鑫的肩膀。后者移过目光,两人的视线碰撞了一下,凌明鼎趁势说道:“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的话语如甘泉般滋润着陈嘉鑫近乎干涸的精神世界,于是小伙子的眼神中渐渐透出了期待的光彩。
  凌明鼎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推门独自走进了病房。随后房门轻轻地掩上,隔断了屋内和屋外的世界。
  众人在静默中耐心地等待着。半个小时之后,房门打开,凌明鼎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
  彭医生关心自己的病人,首先问道:“怎么样?”
  凌明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首先寻到了陈嘉鑫。后者早已急切地看着他,却又心怀惴惴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