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公寓里,罗伊坐在桌前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了。
现在他面前放着的,是托马斯·埃利奥特医生尸检报告的复印件,一会儿工夫之前才刚刚被传到他的手里。只大致浏览了这份报告书,他就连连重复强调了这报告有问题。
芭芭拉拿起报告书,同样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额......什么地方有问题?”
“都有。”罗伊双手合十,靠在椅子上,说道,“首先的一点,关于弹孔的描述就是错误的。报告上说是5.45毫米子弹穿心,但是假如你当时在埃利奥特医生死亡现场的话,一眼就会发现他身上的弹孔少说也是9毫米口径。另外,虽然我当时没有用什么工具测量,但是就目测的话,医生的尸检中提到的子弹贯穿部位也和实际情况有所偏差。”
芭芭拉歪着脑袋:“唔......也许是验尸官偷懒应付差事?”
“或者更可能的是,有人付钱或是威胁让他这么干。”罗伊道,“可能他根本就没看到真正的尸体。”
“我更想不明白了。”芭芭拉奇怪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罗伊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
犹豫一下后,他说:“只是猜测而已。我们不久前发现有人盗走了拉萨路池里的生命力,就如我们一直知道的,有‘复活之泉’之称的拉萨路池可以让死人苏生。我们假定说有人偷走了托马斯·埃利奥特医生的尸体......”
“你觉得有人想利用拉萨路池帮助他复活?”芭芭拉惊讶道,“可是谁会想要这么做?”
“我说了,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我并没有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罗伊说道,“不过无论如何,这份尸检报告无疑又给我们指出了新的方向。与其在这里乱猜,还不如直接去找这位验尸官谈谈,我想他可以确定地告诉我们......”
话还没说完,手机的铃声就打断了他。
罗伊接起手机:“是我。”
“你现在不忙吧?”另一头响起了戈登的声音。
这个开头倒是挺奇怪的。如果有什么案子的话,戈登都会直接以不容商榷的语气要求他迅速赶到现场,而现在这样的说法倒像是什么私人请求。
“还好吧,有什么事吗?”罗伊问。
戈登说:“事实上,我想叫你调查的就是确认究竟有没有什么事。几个小时以前,阿卡姆疯人院的一名警卫报告说他巡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披着风衣、满脸缠着绷带的家伙恰恰从一个转角处消失,而这名警卫跑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监控录像没有拍到任何缠着绷带的人影,但是这名警卫无比笃定地告诉我们他不可能看错,那个绝对不是幻觉。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所以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调查确认一下——究竟是那个家伙熬夜后看到的幻觉,还是说真的有个头缠绷带的疯子闯进了阿卡姆。”
满脸缠着绷带的人......
罗伊瞬间来了兴致:“好,这件事可以交给我。过一会儿我就阿卡姆看看。”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芭芭拉:“计划有变,小芭,我们分头行动。”
“怎么了?”芭芭拉问。
“有人报告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看到了我们要找的那个绷带男。如果这是真的,我得弄清他去阿卡姆是要干什么。”罗伊说,“所以现在我们分头行事。小芭你继续跟进我们刚刚的发现,去找完成这份尸检报告的验尸官谈谈。而我,现在就去一趟阿卡姆,看看那位警卫能不能提供给我一些有价值的细节。”
“我说了,我非常确信我看到的不是错觉。”阿卡姆的警卫约翰恼火却又无奈地对罗伊说,“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是看走眼了......见鬼,虽然我熬了一整晚上精神状态可能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没有看到幻觉这件事我还是敢笃定的。”
说话功夫里,约翰已经领着罗伊来到了他昨夜巡视的那条通道里。
“瞧,我昨晚就站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他指着通道尽头处,说,“我看到的那个家伙大概就在那里。”
罗伊大致目测了一下,大约距离着二十余米的样子。
“我看到那个家伙就喊了别动,”约翰继续道,“然后我非常确定,那个家伙脑袋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从这个距离,我就能看懂他绷带下的眼睛。但是他脚下完全没有停,径直就从转角走过去了。你知道,在阿卡姆这样一个地方工作,再小心警惕都不为过。当时我就担心了那会不会是哪个疯子又从自己的牢房里逃出来了,所以我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栓。但是我追到那里去的时候......”
“空无一人。”罗伊接口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这个转交。
“是的。”约翰说道,“从这个转角再往前只有一条路,前面全部都是关押病人的牢房。从理论上说,他应该是没有出去的路的。但是为什么不这么想想呢?瞧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世界,有人刀枪不入,有人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家伙从一条没有出口的通道里神秘消失了呢?”
罗伊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朝着通道里走去。
果然就像约翰所说的,通道再往前仅有三十步左右的距离,根本没有可能出去的地方,就连一个能够容纳成年人体积的通风管道也没有。
罗伊的目光停在了一侧某个造型和别的比起来要略显独特的空牢房上。
“这个是......”
“哦,这是双面人的牢房。”约翰解释,“双面人在上次阿卡姆暴乱的时候逃出去了,这里就空了。”
罗伊一拉把手,门并没有上锁。他走进了牢房中,环顾四周。
一张构造简单的床,一套桌椅,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但罗伊趴下身,一路沿着地板敲打,一直叩到了墙壁上,像一只在追踪着气味的猎犬。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现在,我相信我能解释你看见的那个家伙是怎么离开的了。”
约翰眼睛一亮:“哦?怎么做的?”
罗伊两根手指卡在了墙壁上一块砖的缝隙里,将这块砖轻轻抽了出来,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密道。
“通过这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