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郎忽然明白过来,他跑到这里来找尉迟义,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带着吴书生大踏步地离去。
望着黄三郎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之外,许云起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喜欢尉迟义跟尉迟俭学的一样,去耍什么阴谋诡计,她宁愿尉迟义在战场上拼杀,也觉得那样才更有男汉的气慨。
“上兵伐谋!这可是孙兵法的教诲。”
仿佛是看出了许云起眼中对于自己的不屑,尉迟义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论基础。
“可是,你觉得对一个朋友背地里下手,是不是已经背离了大义?亏你的名字叫作义!”许云起厌恶地道。
尉迟义不以为意,笑道:“我什么时候跟黄三郎是朋友了?呵呵,当初他阻击我追你,这份仇我一直记着呢!”
许云起哑然了,的确,要的话,黄三郎跟他们谁都不是朋友,他和刘三刀都不算是朋友,最多算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她还是想了想,道:“虽然他不是你的朋友,但是螺蛳岭与太平寨一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太平寨如果离开了螺蛳岭的相帮,那么便会唇亡齿寒。”
尉迟义点了点头,道:“你这一点儿我也明白,螺蛳岭可是太平寨西边的屏障,所以为了太平寨的将来,螺蛳岭我们也志在必得!”
许云起惊讶得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她没有想到,尉迟义的诡计如此多端,不仅仅是把主意打到泽州城,而且还打到了黄三郎老窝的螺蛳岭。
她没有再什么,快步地向外面走去,她要跑去警告黄三郎,要他赶紧赶回螺蛳岭,以防不测。
望着许云起快步走去的样,尉迟义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仿佛他知道许云起会这么做,这是他事先就已经想好的一样。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下抱着洛出来的张玉梅,让她帮着照顾还没有起床的煜,也跟在后面,去追赶许云起了。
许云起先是来到了黄三郎与吴书生等人借宿的客房,到了这里之后,却不见他们的影,听门口的寨兵,他们往金崎和黄秋凤的院去了。
因为尉迟义的原因,金崎在太平寨里也被安排了一间带着院的住所,就在祁东和林花的家旁边。许云起知道,实际上,尉迟义是想要把太平寨,变成他私人的领地。
许云起来到了金崎的住处,还没有进院,便听到了院里的争执之声。
“妹妹,你是选择跟我回去呢?还是跟着这个尉迟义的狗腿呢?”黄三郎的话,一定令黄秋凤难以取舍。
的确,在没有被尉迟义算计之前,黄三郎还以为能够与金崎结亲,就是和尉迟义冰释前嫌了,哪里想到尉迟义只是利用了这场婚礼,将他调出泽州城,然后再通过城中已经暗暗控制的将领,轻易地便得到了整个城池。
如今,泽州城已经成为了大楚国的地盘,刚才从城中跑出来向他报告的人,是他的亲信。黄三郎这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那么晚了,尉迟义非要留他在这里住宿,而孟州知州卫宗和怀州知州夏回晨却非要离去,因为他们并没有回各自的州府,而是同时出现在了泽州城中,进行着安民的工作。而此时真正掌握着城中兵权的人,是孟州的团练使李涛。
李涛带着三千河内的厢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泽州城的城外,与城内的叛乱分里应外合,轻易地便拿下了整个泽州城。
这也是黄三郎将整个事情前思后想之后,得出来的结果:他被自己的妹夫金崎和尉迟义算计了。
因为李涛只是孟州的一个团练使,是金崎的属下,若是没有金崎的同意,他根本就调不动河内郡的兵。
黄秋凤在里面似乎是沉思了良久,在黄三郎气急败坏的催促之下,终于开了口:“哥哥,我已经嫁与了金郎,不管他怎么样,我也已经是金家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黄秋凤的话,也便是告诉了黄三郎自己的选择。
黄三郎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点着头:“好!你真得是我的好妹妹!”着,抬头又看到黄秋凤身边得意洋洋地金崎,也道:“嗯,金崎,你也真得是我的好妹夫!坑起你这个大舅来,毫不手软!”
金崎脸上带着微笑,客气地对着他道:“大舅呀,这要我怎么呢?呵呵,其实吧我觉得你在北汉国,真得没有什么前途。我已经向康王力保,只要你能够归顺我们大楚,你还是可以当你的官,领你的兵。康王也给你选了一个不错的去处,往洛阳担任团练使。呵呵,虽然在名义上,不如你防御使的官大,但是那可是洛阳呀,是大楚国的西京呀!”
黄三郎从鼻里哼了一声,对着金崎道:“那我要先谢你了!可惜我不希罕!”
金崎耸了耸肩,那副表情与尉迟义简直是如出一辙:“话以至此,大舅何必这么执着呢?”
“人各有志,也不必强求!”着,黄三郎再不多作废话,转身离去。
走到院门口,许云起正要进去,两个人对面相遇,黄三郎只是瞟了她一眼,仿佛是一个陌路人,准备与她侧身而过。
“等一下!”许云起叫住了他。
黄三郎转过头,脸上依然十分得鄙夷:“夫人与尉迟义不同,但是我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不同!”
许云起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你还是要清楚,尉迟义是尉迟义,我是我!他所做的事情,是他做的,并不能代表我!还有,如今太平寨也非是昨日的太平寨,我感到万分的抱歉!有的时候,我也无法左右!如果我知道其中的阴谋,便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也不会做出此等不义之举!”
黄三郎愣了愣,他听得出来许云起的话是出自真心,仔细想一想,如今在尉迟义的辗压之下,以许云起一个女流之辈,又能够做些什么呢?他又想起了颜毅来,不由得低声地问道:“栾青林到底去了哪里?”
黄三郎还有些担心,他以为颜毅已经被尉迟义谋害了。
尉迟义是名声在外的战神,便是以前没有打过交道的黄三郎,也不能不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之心。
“他离开了太平寨!”许云起只能告诉黄三郎这么多,她明白黄三郎的所指,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自己走的,如果他还在太平寨里,便不会有尉迟义这般得胡作非为!”
黄三郎点了点头,对着许云起道:“好,我明白了!”只这一句话,明他已经理解了许云起的苦衷。
正文 第194章 谋夺(四)
第194章 谋夺(四)
见到黄三郎准备离去,许云起又好意地问道:“黄寨主,准备往回泽州吗?”
黄三郎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很想要回泽州去,可是如今我便是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反而会成为叛军的俘虏!”着,又自嘲地笑道:“想一想,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我想,要是没有你在这里,我已经成为了尉迟义的阶下囚了!”
许云起无言以对,她当然清楚尉迟义之所以没有在太平寨里动手的原因,那是因为他根本就调不动太平寨的寨兵,更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想要把自己蒙在鼓里。
显然,尉迟义对于自己的态度还是十分在乎的,他这个人也许就这一点儿上,还能够让她有得一丝的流恋之心。
“黄寨主想去潞州?”许云起又问道。
潞州,是泽州北面的另一个大州,也是北汉的属地,只是此时,潞州驻守着北汉十万的军队,并不是泽州这般能够靠着几个将领的叛乱就可以反复得了的。
如果黄三郎准备重夺泽州,那么,从潞州搬来北汉的大军,乘着楚国在泽州的根基未稳之时,或许能够一举攻克。
而泽州,从前朝开始,就因为两国的交战,人口损失过多,只是一个两万多人的城而已,对于北汉来,由于地处边境,所以显得尤为重要。
黄三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如今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只有这一条了。
许云起这才适时地提醒着他:“可是你的螺蛳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