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陈乐山带着几人皆穿着黑色的雨衣,此时已经进入了韩百航所在的嘉定门,韩百航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在卢永祥手下闻名已久的师长,是石头认出了他。
“韩师长少年英雄,另我等汗颜,此次冒昧前来拜访,其实是替我家司令来邀请韩师长前去赴宴的。”陈乐山坦坦荡荡地接受了韩百航警卫的搜身,而后对着后者说道。
韩百航闻言与石头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玩味。
他们在嘉定门已经准备好摆下一场鸿门宴让卢永祥送上门来,没想到这个老油条却是不撞上了,反而邀请韩百航过去。
明眼人都知道,此时卢永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哦?卢司令盛意难却,只是我身负边防职责,上头的命令也是让我看守嘉定门,身为一师之长,此时离开有违本分。”韩百航推脱道。
陈乐山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百航,而后轻笑说道:“司令已经丢了浙江省,如今正往上海而来,虽然皮肉已去,但硬骨还存,韩师长只管大胆赴约,你是玉帅的后辈,自然也算得上我家司令的半个门徒,他绝对不会对韩师长你做什么的,况且,我家司令在我来时还嘱咐了我……”
说着,陈乐山目光从韩百航身边的警卫还有石头身上闪过,最后又停在了韩百航身上。
韩百航只得朝后面摆了摆手,对着石头说道:“石头你先带着他们下去吧,吩咐炊事班开火,我要好好招待一下张师长。”
石头面露犹色,小声在韩百航耳朵边说道:“师长,谨防有诈。”
韩百航摇了摇头,挥手让他们退出门外。
“不知卢司令嘱咐了陈大哥什么,还望如实相告。”在石头和警卫们退出房间后,韩百航对着陈乐山问道。
陈乐山叹了口气,而后说道:“司令此次大败,实乃天意,如今司令自知不可在于韩兄弟发生冲突,特让我来邀请韩师长过去,商议谋回浙江等事,事成之后,卢司令将会向北洋政府替韩兄弟请功的。”
韩百航闻言脸色风平浪静,然而内心却是冷哼起来,这个卢永祥,真不把他韩百航当人看了,什么叫做向北洋政府替他请功,如今他与卢永祥两方本就敌对,如果这个时候他倒戈孙传芳,不说别的,单说这个名声就不太好听。
况且,孙传芳可也不是吃醋的,如果他的本部人马在这里,或许还能周游一下,如今他率领的只是客师,胜算渺茫。
大脑中的思维极速地飞转,韩百航突然冷静下来。
卢永祥不是傻子,否则怎么能在风云变幻的民国坐上一个这么高的位置,显然不会用这种过家家的把戏来戏谑他,此次过来请他,陈乐山所说的话应该只是一个名头。
等脑海中思绪通达之后,韩百航才看着陈乐山说道:“卢司令英雄人物,实在是令晚辈敬佩,只不过公务缠身,的确是分身无术。”
陈乐山闻言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司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过来见韩百航了,虽然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韩百航见他沉默了,心中也不焦急,而是自顾自地泡了一壶茶,而后给陈乐山倒了一杯。
“这是今年上好的碧螺春,陈大哥你有口福了。”韩百航笑着说道。
此时的陈乐山哪里还管这是否是上好的碧螺春,此时他的口腔里只有一阵苦意,看到韩百航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自知今天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抱歉韩老弟,我家司令此时已经到了事关生死的关键时刻,如果老弟不愿去见我们司令,不如就此告辞,我还得回去禀告军情,就不打扰了。”陈乐山站起来说道。
韩百航急忙拉住了要走的陈乐山,而后说道:“陈大哥莫急,虽说我公务缠身,不能分身,也不能明面的为卢司令提供什么帮助,但是我说过的嘛,我对卢老司令心生向往已久,不如这样,前段时间玉帅送了我几箱从美国运过来的罐头,你带去给卢司令尝尝。”
陈乐山还以为韩百航拉住他是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后者只是要送几箱罐头,一时之间气血上涌,嘴里却是妈不出来,只能蹦出几个“你”字。
韩百航像是没有看出陈乐山的气急败坏,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说道:“另外告诉卢司令呀,水路目前还走不得,望他三思呀。”
陈乐山闻言再也顾不得体面,摇头说道:“韩老弟何必辱我,路是人走出来的,韩老弟这条路行不通,那咱们就家伙什下见真章吧。”
韩百航叹了口气,心想这个陈乐山没传说中的那么玄乎啊,卢永祥有这样的心腹,怎么能不败?
当下也不跟他置气,叫来警务员搬了几箱罐头,给陈乐山带走。
几人怀着希翼过来,却是带着颓废与罐头回去。
卢永祥见几人完好无损地回来,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却也不怒,听说还带来了几箱罐头,立即让陈乐山送了过来。
夜晚雨依旧在下,卢军上千人的大军是没法驻扎在野外的,于是抢了就近的一个村子,上千人就这样挤了进去。
卢永祥“屈尊”在村长家,他将韩百航送给他的罐头箱子撬开,只见上面摆放整齐的罐头上,有一封信。
“卢司令亲启。”
卢永祥露出了玩味的笑意,看着一旁的陈乐山说道:“你得学着点。”
陈乐山也不知箱子里居然夹杂着一封信,当下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说道:“司令,你觉得那小子会说什么?”
卢永祥摆了摆手,接着房间里的煤油灯拆开了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但是可以看出这个人字迹锋锐,笔风俊俏。
“欲活命,回攻浙江。”
待陈乐山看清上面的话后,面露惊疑的神色,赫然骂道:“韩小子居心叵测,是要害我卢军永远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