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昌元既先把民团团长这么重要的位置交出来了,韩百航自然要报之以李,拱手道:“县长如此厚爱,百航甚是感激。我听说永城商会会长现在由一个叫贺子明的粮商担任,此人懦弱无能哪能担此重任呢,我提议日后商会会长应该由政府统辖,以免再出现丁作鹏此种为患地方的土豪劣绅。”
梅昌元脸上笑开了花,韩百航的话正中他的下怀,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在永城任上待不了几年,没工夫花力气经营势力,故而毫不犹豫的把民团交给了韩百航,而商会就不同了,商会有调控物价垄断商货的权力,永城工商繁华,每日商税海了去了,只要他掌握了商会,轻而易举的就能捞到大笔银元,只是他心里还有几分踟蹰,商会这么重要的地方,徐望堂恐怕是志在必得,城内士绅商贾也会群起反对,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别自己这头高兴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捞到,他便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道:“韩连长,我也想把商会收归县府手下,但苦于没有对策啊,你心思活泛,这件事还得你出主意。”他把皮球又踢回给了韩百航。
韩百航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不慌不忙道:“这件事谈是谈不拢的,得使些手段逼商会那些人就范,不过对徐望堂就不能用强了,我看县长可与他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梅昌元心中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做交易。
韩百航解释说:“丁家现在可是一块无主肥肉,我猜徐望堂早就眼馋的不得了,只是碍于儿女亲家这层身份,不敢公然吞并罢了,在这件事上县长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也正好从中获利。”
梅昌元眼睛一亮,他对丁家可是恨之入骨,早就想拿丁家问罪开刀,拍桌道:“好极,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他随即有些迟疑道:“让徐望堂把丁家吞并了,只怕养虎为患啊。”
韩百航意味深长地说:“县长放心,徐望堂吞不掉丁家,他现在吃掉的早晚要加倍吐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梅昌元若有所思问。
韩百航微微一笑道:“丁家的几位少爷过几日将回永城奔丧,到时候看到家产被徐望堂侵夺了,岂能善罢甘休,县长你是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做主啊。”
梅昌元心领神会,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
“对付徐望堂,不能逼其太甚了。”韩百航脸色转凝重,道:“徐望堂是武夫,和商人出身的丁作鹏不同,逼急了他可真是什么事也做的出来,对付此种人,得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先慢慢把他的底牌摸透了,再拔了他的尖牙利爪,到那时就任由拿捏了。”其实他与徐望堂并无直接利益冲突,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徐望堂巴不得想与他交善,但他不同于一般贪财好色的军人,他的志向远大,急于在地方剿匪做出功绩,因此最好的合作对象是梅昌元,如此不得不站到徐望堂的对立面。
“不错,不错。”
梅昌元听得满面红光,不住的拍着韩百航的肩膀,由衷叹道:“百航兄,我这个县长该你来当啊!”不知不觉中他已然把称呼改了,从前他虽然倚重韩百航,可总还是自持县长的身份,其实打心底里小瞧韩百航这个丘八,但此刻他心里是真服气了,韩百航年纪轻轻权谋就如此过人,稍有识人之明的人都知道其前途不可限量。
“县长笑话我呢。”韩百航笑着敬了梅昌元一杯,暗想道,要是告诉梅昌元自己曾领兵过万,他就不会觉得说自己当个县长是称赞的话了。
两人边叙话边推杯换盏,很快就有了七八分醉意,韩百航见天色不早,向梅昌元告了辞,乘马车回到了驻地。
……
回到驻地内,韩百航朦胧醉眼立即变得清醒过来,他回到卧室沏了杯浓茶喝到一半,忽然门外有人喊了声报告,他放下茶杯道:“进来吧。”
“连长!”侦察队队长杨世厚迈步而入,一身粗布衣的他土得掉渣,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尉军官,他进来后靠脚立正,敬礼道:“卑职杨世厚奉命到来。”
“世厚,快坐。”韩百航摆手让他坐下,亲自拿着茶壶过去给他倒茶,杨世厚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道:“卑职自己来就好。”
韩百航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和蔼道:“世厚,咱们是生死共命的兄弟,我给你倒个茶没什么。”
“谢连长厚爱。”杨世厚感激道。
倒完茶,韩百航重新落座,笑道:“你尝尝,这是县长送给我的大红袍,平日里可喝不着这个好东西。”
杨世厚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砸吧着嘴道:“真香,这么好的茶喝到卑职嘴里,真是浪费了。”
“这是什么话。”韩百航佯怒,把刚拆封的大红袍给了杨世厚,以命令语气道:“拿去和弟兄们喝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杨世厚不敢推辞,拿着大红袍苦笑道:“我替弟兄们谢连长了,给他们喝就是牛嚼牡丹,不识货。”
韩百航哈哈一笑,摆正脸色道:“世厚,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杨世厚正襟危坐:“卑职在听。”
“丁作鹏究竟是谁杀的?”韩百航问。
这件事无疑把杨世厚问住了,他犹豫了一下,惭愧道:“卑职也无切实情报证明凶手是何人,但结合收集各方的消息,凶手早已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掉丁作鹏,从这点来说,不像是外面穿的沸沸扬扬的红枪会所为。具卑职了解,丁作鹏与红枪会往日并无太大仇怨,真正结仇还是弘法寺绑架之事,也是红枪会理亏在先,没道理非得杀丁作鹏不可。”
韩百航点头道:“我也不认为是红枪会所为,我怀疑是凶手另有其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徐望堂。”
“连长,你和我想到一块了。”杨世厚惊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