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义父?下面安静吧?”雨烈跪了下来,跟墓碑说话,“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跟你打架?”
景昭偷笑了一下,在他身边跪着,“你说啥呢……”
“景昭,你说义父在底下碰到的仇人会不会很多啊。”雨烈斜睨了一眼刑魄的墓碑,像刑魄还在时候那样调侃他。
“碰到了也打不过咱爹!”景昭笑得眼睛弯弯的,雨烈对他的称呼诧异了一瞬,不过欣然接受了。
他摸摸景昭的头,“没错,你说得对。”
摸完了头,雨烈转过去抿唇笑了一下,还没过门呢,就喊爹了。
他心情不错,接着说:“义父你放心,我也好好地在为自己打算了,我要重新开始。”
“嗯!”景昭点头,虽然不知道雨烈具体指什么。
“我打算……”雨烈偏头看了一眼他,“解散了破风。”
???
景昭顿时傻了眼,这个想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当下愣在了原地。
雨烈对他笑了,这事当初和义父说的时候更多的还只是一个想法,现在他打算付诸实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义父当年误入魔道,一路犯下无数错误,甚至自己也差点沦为杀人傀儡。而在南青向他揭示了一切真相之后,雨烈终于认清了事实,他忽然发现当初‘士为知己者死’的抱负已经没有意义了。
义父从来就不是知己者,至多只是一位带着私心的施恩者。雨烈曾经的抱负和信念没有了,连刺客都对他失去了意义。整个刺客生涯里让他义无反顾甚至从没真正反抗过的义父,到头来用自己的一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既然错了,他便不会带着景昭一直走下去,雨烈忽然想起景昭曾经说他是头倔牛,只知道一往直前。
以前他没得选,但这一次,为了好好地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他要重新做一次选择,杜绝一切会给两人带来危害的事。
就算过程如剜肉刮骨,也是值得的。
景昭懵懵地说道:“这就是早晨你跟我说的事?那……决定好了?”
“是啊。”雨烈轻松地回答,有了这个目标,就好像生活都有了奔头。
他转头给义父上酒,点香,跪拜。景昭就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替他考虑着解散的这个决定。
“我支持你,真心支持你。”景昭郑重地说道。
两个人祭拜完,雨烈牵过景昭下山,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本就不想干刺客,虽说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大可以不再接任务。可以后的事不好说,从皇宫出来以后,多的是江湖纷争,明争暗斗的事。觊觎我们地位的人不在少数,内部外部都有……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景昭点点头,“我也想过简单安稳的日子。”
“但我不能一撒手,带着你直接远走高飞。”雨烈看着景昭,对方安静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十分懂事。“我在主位一天,就得对他们负责。”
“你没错,”景昭用笃定的眼神鼓励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一切都安定了,咱就收拾收拾,游山玩水去。”
雨烈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
“义父还在世时,我天天看着你就想破风应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你和吊慈那样的刺客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我想让义父同意我统一做个甄别,放无辜被骗的人一条生路,把背地里搞勾当的人抓出来洗一洗……”
景昭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说道:“我早就忘了那段经历了,要不是进了破风,又怎么会遇到你。这叫因祸得福。”
“这能一样吗,有缘分的两个人,总会想见的。”雨烈不满,“我倒是希望你一生都福福福福。”
“好,那我以后都是福福福福,你也是。”景昭笑得露出了整整齐齐两排牙齿。
雨烈低头吻了他一下,“扯远了,我在说解散的事。”
“哦……可长老们会同意吗?”
“我只知道你这个长老一定同意的。”雨烈刮了下景昭的鼻子,“至于其他人,我打算先和你师父聊聊,不过这几天先让他好好休息吧,改天再找他商量,不急。”
“嗯!”景昭愉快地应道,雨烈不提醒他都快忘了自己身份,刑魄那夜曾说晋升自己做十长老来着。
不过不论做什么位子,他都支持雨烈就对了。
在主宅住了有十天,景昭渐渐发现了一丝丝不同。
虽说前段时间刑魄交代后事时,把大家都叫了回来,有几个长老平时闲着也是闲着,这次出了事,便在主宅多住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