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觉得,自己好像被鬼压床。
明明意识清醒,大脑不间断发出脑电波支配身体起立穿衣走到门边发足狂奔,可身体就像断了电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关节僵硬身体酸疼,动动小拇指就要了老命。
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是昨晚使用过度那个地方又涨又热,明明清理干净,还是觉得鼓囊囊,像塞满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要是在自己家,黎锦就能放纵自己软趴趴死在床上一整天。
可这毕竟不是。
他张开嘴,深深做了三个深呼吸,接着手腕支撑胳膊,胳膊支撑身子,一用力,坐了起来。
“操……”浑身着力点集中在某个部位,黎锦疼得小声骂出来。
他龇牙咧嘴让自己适应了三分钟,然后像个老公公那样支棱着手脚翻下床。床边搁着一套白色棉质睡袍,他胡乱套上,刚好遮住浑身红红紫紫的吻痕。
昨晚一共做了几次呢?
他一边掰手指一边往门口走。
在浴室射过一次,李奕衡又将他抱到床上。那人像是要不够一样,一次又一次深深地侵入他。到最后,黎锦意识昏沉,连叫都叫不出,朦胧睡去前,那人的唇仿佛仍旧在自己颈边流连。
太激烈了……太激烈了……
厚脸皮如黎锦,回想起昨晚的旖旎情色也忍不住脸红。
他咬着嘴唇走出卧室,忽然像被雷劈一样顿住脚步。
脑海里的另一男主角赫然坐在客厅!
“你醒了?”李奕衡先生穿着与他一样的白色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对他微笑,“再睡一会儿就要错过早餐了。”
阳光下,李先生一手持骨瓷咖啡杯,一手卷着今早刚出的财经早报,言笑晏晏,姿态怡然,那被咖啡染色的唇微微勾动,叫人没来由漏掉三分心跳。
那三分后,黎锦又多漏了三分。
他忽然想起,昨夜耳酣情热之时,就是这双唇敷在自己耳边,无情揭穿自己的谎言。
……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叫李奕衡?”
……
黎锦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他一直佩服李先生的城府,这次也是。
两人甫见面李先生就知道自己在说谎,竟然仍能够与自己照常相处,甚至搞到床上。
“我……我去洗把脸。”黎锦狼狈地找了个借口,一头钻进卫生间。
照他的计划,两人该做的都做了,大早晨,就该好好谈交易细则了。
可他现在一点也摸不到李先生的底,贸然开口,说不定弄巧成拙。
黎锦狠狠将凉水拍到脸上。
该死,明明自己是付出肉体那个,主动权竟然还是在别人手上。
该死该死!
他愁得脑袋嗡嗡,外面忽然传来断续人声,间杂脚步阵阵。
黎锦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一点超出控制范围的东西就能叫他心跳加速。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可什么都听不清。
没办法,他心一沉,直接开门迎敌。
虚惊一场,原来是酒店客房服务送早餐来。
李先生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诠释“精致”二字,简简单单一份日常早餐也花样百出,奶油蘑菇汤有之,培根片有之,甚至玉米粒和餐后水果全都有之。黎锦坐在桌旁,小心翼翼垫好手绢拾起刀叉,傻子一样抬起头。
“用不用做餐前祷告?”他问李先生。
李奕衡失笑:“不用,吃吧。”
黎锦是个吃相很差的人,但这餐饭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气场作用,他吃得细嚼慢咽斯文偏偏,连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都很小。吞咽的间隙偷偷望李先生,对方恰好看完报纸一个版面,转移目光,分秒不差与他对上。
“咕咚。”肉顺着黎锦的嗓子眼整块滑了下去。
黎锦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大口大口灌了半杯牛奶才舒服些。他劫后余生般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李先生忍俊不禁,儒雅表情几近破功。
“吃饱了。”他翻个白眼,放下刀叉。
李奕衡应了一声,起身:“你的衣服坏掉了,我叫人比照你的尺寸又拿来一套,过来试试。”
黎锦跟着他走进卧室,本来空无一物的床边忽然多了一身西装。他抖开最上面那件,标签上正正好好标注着自己的尺码。
“试试看。”李先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黎锦手腕一颤,然后顺从地脱掉身上睡袍——遍布吻痕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李奕衡面前。他慢条斯理单腿撑地,穿上西装裤。又伸展手臂,撑起白衬衫。
“怎么样?”黎锦一边系着衬衫的扣子,一边朝李奕衡走去。
李奕衡略微仰头,目中促狭:“为了买这身衣服,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对啊,我把我跟骆飞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黎锦微笑着跨坐在李奕衡身上,未系好扣子的衬衫下摆扫在李奕衡两腿中间,他抚着李奕衡的脸颊,挑逗地吻了上去,“为了骗你,我可是下了血本的。”
李奕衡仰起头回应黎锦的亲吻,温热手掌顺着衬衫缝隙探入身体,无比缠绵地抚摸着他光裸的脊背。
唇与舌浓烈而紧密地纠缠,交换彼此的唾液与心机。黎锦吻过他的唇,湿漉漉的舌尖一路上行,依次在李奕衡的鼻尖眉眼流连,最后,仍旧回到他的唇齿沉沦。
直到两人胸腔内的空气被全部挤出,这个长长的深吻才热烈结束。黎锦与李奕衡额头相抵,彼此望着彼此喘息,仿佛这偌大房间,此时此刻不过这一方天地供他俩栖息。
良久,李奕衡勾唇轻笑:“黎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因为你是谁都无所谓,你根本没有算计我的能力。”
这话不假,就算黎锦心怀不轨又如何,李先生手段高超心思敏锐,谁能伤他一根汗毛。
黎锦心头一块大石放下:“是,在你面前,我只有被你牵着鼻子走的本事。”
李奕衡似乎很满意这句话,他的笑意更深,黎锦了解他,知道自己这马屁结结实实拍对了。
于是他也勾起唇——
“嗯!”笑容绽开到一半变成夹杂痛苦与愉悦的呻吟,黎锦不自觉弓起身子,但胸前那肆意玩弄自己乳首的手指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李奕衡,你个老色狼!”
李奕衡笑出声来,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比之前更深地吻了上去。
顾忌到黎锦禁不起折腾,两人再怎么吻得擦枪走火也没有进一步动作。换好衣服,李奕衡自然而然送他回家。
和乔丽致位于城东,黎锦住在城西,时值午高峰,主干道堵车毫无悬念。黎锦双手抱胸,早早做好抗战准备,却见李先生方向盘一转,车子闪电样窜进旁边小巷。
巷子虽小,好在人少车少,足够一辆车子通行。李先生车技高潮且熟悉路况,在每个能将人绕晕的岔路口急打方向盘,将车子带到一条匪夷所思的路上去。
黎锦从没见过人这么开车,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七拐八拐的小路用来躲避午高峰,一时间不知该看路还是看李先生英勇身姿,只觉得两只眼都不够用。待车子绕了三条巷子,不远处高高望见海诺大厦的logo,黎锦察觉出不对劲。
“从这条路岔进去,是不是就到海诺大厦了?”黎锦问。
“对。”李奕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