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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修明低吼出心中的不忿。
  可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此时此刻身居高位的帝王,连眼神都是冰凉无情的。他那双狭长幽沉的黑眸,就没从太子惶恐狼狈的脸上扫过。
  “……”无话可说。
  面对帝王的无视,太子竟然无话可说。
  他嘴唇发白,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兵戈铁甲。
  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的父皇,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他。
  因为阴谋败露而仓皇失血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悲凉。
  狼狈不堪的太子,将手中兵器横过来,准备自行了断。
  作为皇族,他要保有最后的尊严。
  可是手中兵器,却被帝王无情打落。
  乖戾无情的帝王,不会让太子轻易解脱。
  太子来不及收起惊恐,帝王手中那把剑便已刺来。
  夜无渊,亲手赐死了太子。
  “……”没有一句台词,吴修明的嘴唇只来得及动了动,便跪在了血泊中。
  一生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的太子,最终,倒在了他最惧最怕也无比崇拜的父皇剑下。
  此时,天真的公主早已吓得缩瑟成一团。
  沾满眼泪的脸庞,布满恐慌后悔悸怕。
  而浑身沾染鲜血的帝王此刻回头,无情冰冷的目光睨向高台上,正稳稳坐在后位上的皇后。
  皇后面无表情,“陛下这是什么眼神?这是在怪臣妾吗?”
  “是你……教朕的儿子弑父篡位。”夜无渊看着她,目光幽沉。
  “呵。”皇后轻笑,“陛下说错了,教太子弑父篡位的不是臣妾,而是陛下。是陛下逼他们,逼臣妾,逼所有人。”
  “姬璇!”他用最深恶痛绝的声音,念出她的名字。
  出口的话,字字滴血诛心。
  “你就这么贱么。因为朕不碰你,便怨毒生恨……好,好的很,朕今天就满足你——”
  帝王粗暴地将后位上的皇后扯下来。
  浑身僵硬地永宁公主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她已经后悔了,极度的后悔。
  一地一地,那么多的血,她不能让父皇再杀了母后……
  沈郁抱着阮瞳,一脚踢开寝宫门,将她狠狠扔在床榻上。
  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在下一刻,不容分说地压了上去。
  皇后满目羞愤,“陛下想干什么?既然不爱臣妾,为何要碰臣妾……”
  “为何要碰你?呵,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他连语气都是轻蔑。
  她将脸别到一旁。
  “陛下以为这样就可以羞辱臣妾么?臣妾是陛下的发妻,你的皇后。陛下这样,只是在羞辱自己罢了。”
  “是么。”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紧扣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过来。
  “可是,朕怎么觉得,这样做比让你死还管用。只要能看着你这个毒妇崩溃绝望,朕跟着受这么一点羞辱,又算什么。”
  听到这番话,皇后眼底最后一丝希望都跟着湮灭了。
  “在陛下心中,臣妾是毒妇,那姬嬿妹妹又算什么?背信夫家,私会陛下……陛下殊不知,您捧在心尖上的人,才是臣妾眼里的毒妇……”
  她声音平静,就好像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在叙述某种事实。
  夜无渊眸色狠狠一沉,冷戾划过,“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话落,男人动作粗暴地扯开皇后衣袍,大掌更是直接撕开了领口,布帛破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在这样的高压下,皇后挣扎不过,只剩身体在不住颤抖。
  “住手,臣妾不想成为陛下的人……”
  “停下……”
  “夜无渊!”
  下一瞬,皇后忽然摸到了枕头下放着的小巧匕首。
  因为每个夜晚都是那样孤寂冰冷,她总是噩梦缠身,所以听了老人家的话放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枕下。
  锋利的匕首,随着姬璇抬手的动作,扎进了夜无渊上臂。
  鲜血流了下来。
  帝王的动作忽地顿住,他看了看左臂流淌的鲜血,双眼腥红,“你这个毒妇!”
  谋杀亲夫,也就她做得出来。
  刀伤并没让帝王停下手下的动作,他紧紧掐住皇后的脖子,俯身下去埋首在她脖颈之间。
  羞耻和侮辱混着着呼吸不畅的痛苦感,几乎将姬璇埋没。
  可是她还记得,她不能……
  空气越来越稀薄,最后的最后,姬璇挣扎的手指碰到了被帝王拔下扔在一旁的那把匕首。
  她知道,她伤不了他。
  她知道,她一辈子,都伤不了他。
  就像她明明知道永宁在帷帐后面,明明知道永宁会告密一样……
  强压着皇后,就要做到最后一步的帝王,指腹下忽然触及到一片温热黏腻的东西。
  他抬手,指间满是猩红。
  身下,传来皇后虚弱无力的声音。
  “陛下心中,我终究不如妹妹。十九年的屈辱我都忍过来了……为什么,不让这屈辱继续……”
  “我到死,也只想当个处子皇后……”
  “不想成为陛下的人呢……”
  姬璇看着她心爱的男人终于停下了疯狂的动作。
  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她终于无力地扯动唇角。
  “陛下……”
  “无渊……”
  最后一口气了吧。
  她慢慢抬起右手,想要碰一碰他的侧脸。
  “如果那年上元灯会……没在未央池畔遇见你……该多好……”可是,指尖终究碰不上。
  最后一句心愿,说给他听。一生都未得过宠爱的皇后,悬在半空的手,重重落下。
  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络子,从她垂下的袖口掉出来,滚到地上。
  那个络子一直滚到了跟上来的,永宁公主脚边。
  永宁刚刚捡起那个络子,却听到夜无渊失神的声音,“那是什么。”
  完全被吓坏的公主,战巍巍地抬起泪眼,双手轻轻颤抖地递过去,“是……是母后的……”
  她手中的络子,被帝王一把抢过,鲜血沾上那个略显破旧的小玩意儿。
  夜无渊的呼吸,却在看到这个小玩意儿的瞬间,被完全抽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钝痛,一下一下凿击着他的胸口。
  “这是何人所制……”
  不会是姬嬿,她已经过世多年。
  而这个络子,虽然不新,但也没到那么破旧。
  “是母后……母后打的络子总是最漂亮最精致的,像个小铃铛,旁的人都不会……”永宁惶惶地解释。
  “永宁一直央母后也给永宁编一个挂着,可是母后说……说……”
  “她说什么——”夜无渊回头,几欲破裂的双眼布满红血丝。
  永宁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她说……说这辈子,都不想再打这个络子送人……尤其是,至亲之人。”
  夜无渊:“……”
  帝王沉默。
  他忽然问,“她可善凫水。”
  永宁止不住泪,“永宁听母后说过,幼时是家中姐妹中最胆大的一个,家中姐妹,只有她一人善孚水。”
  终于明白一切的帝王,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手臂上的伤口撕裂,鲜血也涌了出来。
  耳畔,响起了曾经单独相见时,姬嬿对他说过的话。
  “络子是我打的,可是姐姐不喜欢我手比她巧,所以就不打了……”
  “我现下就剩这一个,陛下要吗?但陛下要去了,可要答应姬嬿不能给姐姐看到,不然姐姐会不高兴……”
  “陛下终于来看姬嬿了……姬嬿,就要病死了吗?”
  “陛下定要记得答应过姬嬿的话,这一生,不管是谁都行……绝不能碰姐姐……如果不是姐姐,姬嬿不会和陛下阴阳两隔,姬嬿一辈子都不许陛下碰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