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刘景瑄不由一阵叹气,无奈道:“北地王欲要留下陛下,俺又能如何?”
宋道弼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如此也好,北地王病重,此时在身边,也算为朝廷,为我等做了些好事。”
景务修虽心下恼怒刘景瑄,但说起正事时也认真了起来,听了宋道弼话语,他自然知道是何意,也是微微点头,说道:“大骨枯乃必死之征,此时能留在李悍虎身边,自然可获其好感,一旦李悍虎病死,杨中尉也定是要领军前往营州的,如此,余留下来的兵马……”
刘景瑄有些恼怒景务修,听了这话,虽心下也知,一旦李思钰病逝,把兵马与了小皇帝,最后也定然会落入他的手中,可见景务修开口,心下不由就想辩驳一二,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一事,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俺老刘最近忙于公务,少有出宫游玩,可今夜竟然得知,满城竟然全是不满北地王之语,你们每日都有出宫之事,为何不与俺老刘说上一说呢?”
宋道弼、景务修两人确实每日都要出宫采买,按理说,宫中所需之物无需他们亲自采买,主要还是因钱粮不足,再加上他们二人是北衙参军,主管的就是这些钱粮之事,自是要每日出宫,刘景瑄、西门君遂两人又有不同,刘景瑄不过问军中之事,在他看来,神策军如今也只有万人,而洛阳周遭州县就有数万,以往是神策军一军独大,现今神策军已经沦为了末流,他也没了心劲,反而觉得,今后掌控了朝堂,才能掌控天下军卒,故而对神策军也不管不问,全交给了西门君遂,一心扑在政务上。
西门君遂又是不怎么出军营,一心管着北衙军卒,所以刘景瑄才恼怒眼前两人,心下也暗自决定,必须要有些人专门为他打探城内消息,否则,下次再出现这么要命之事,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听了刘景瑄话语,宋道弼正要开口解释,景务修却一脸不在乎。
“城内出现不满李悍虎的流言蜚语有何不好,正好也让李悍虎对那些讨厌的文臣们不满,不是正好便宜了你这个刘辅政?”
刘景瑄心下那个恼怒就别提了,指着景务修大骂。
“好?”
“好个屁!”
“你他娘地除了整日与女人厮混,还他娘地能做甚?”
“好?”
“你他娘地真以为李悍虎恼怒的仅仅是文臣?你他娘地知不知道,陛下不仅仅只是今夜未回皇宫,而是大唐还不知有没有了皇帝!”
景务修大怒,正要与刘景瑄理论,宋道弼却大惊失色,忙拉了他一把,急声问道:“老刘……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他李悍虎扣住了陛下?”
“啥?”
景务修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顿变,怒道:“他……他李悍虎胆大包天!”
见两人焦急恼怒,刘景瑄反而不是那么恼怒郁闷了,甚至还有些小得意,嘴里冷哼一声,说道:“不是只与那些文臣有关么?咋了?现在急了?”
宋道弼也不去理会他的讥讽,忙开口道:“李悍虎为何要扣住陛下,国……国不可一日为主啊!”
“若……若陛下……陛下……”
“这……这可如何是好?”
景务修一脸阴沉,冷声说道:“老子就知……老子就知那该死的李悍虎终究还是要吃肉的!”
“不行!”
“绝不能让那该死的李悍虎扣住了陛下,想做那该死的曹贼,他李悍虎……他……他……”
刘景瑄不由冷笑一声。
“他?他什么啊?你景不修到是说啊!”
“哼!”
“是觉得北地王不敢翻天弑帝,还是不敢砍了你的狗头?”
“哼!”
刘景瑄重重冷哼一声,对景务修很是不屑,乱世兵马为王,他们还只是宦官,弑帝换帝也不是没做过,他李悍虎又如何做不得,满洛阳都是他的兵马,又如何做不得?
刘景瑄话语击破了朝廷最后一道遮羞布,整个朝廷也就北衙上万神策军而已,可这些人真的敢与洛阳数万兵马厮杀?
遮羞布被无情撕碎,三人一阵沉默。
“唉……”
宋道弼深深叹息一声,他知道刘景瑄是对的,此时不该去触怒一个将死之人,可他们也不知是谁在散播谣言,本是要与刘景瑄说上一说的,只是景务修阻拦住了,认为这是不错的机会。
李思钰一旦病逝,谁都知道杨复恭必然会领兵回关外营州,去为他最优秀的儿子看顾家小,这是所有人都可以猜测到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杨复恭一旦领突突、蒙哥翰等营州军将返回营州,遗留下来的十数万兵马归谁?
此时的神策军已经不是年前的神策军,没了强大实力为依靠,宦官们的权势也大大缩水,十数万兵马究竟归谁?
满城流言蜚语,他们这些宦官们没做,最大可能自然是那些文臣们身后家族,尽管宋道弼、景务修也没弄明白这些家族为何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可他们同样也看到了机会。
刘景瑄如今是辅政王,已经被他们扒拉到了文臣一系,有了异样心思也不愿与他多说,可如今却傻眼了,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病重悍虎恼怒的可不仅仅是文臣,而是整个朝廷!
想到即将到来的危险风暴,宋道弼、景务修不由慌乱了起来,景务修再顾不得刘景瑄的讥讽,对他一阵埋怨道:“都怪你,如此深夜,为何还要让陛下前去李悍虎那里,现在好了,成了羊入虎口!没了陛下,老子看你如何与满朝文武交待!”
刘景瑄正愁着如何与朝臣们解释呢,听了这话,顿时大怒,冲着景务修就是一阵大吼。
“滚!”
“都他娘地给老子滚——”
刘景瑄指着门外一阵大吼,心下那个恼怒就别提了,两个老混蛋不给些主意也就罢了,竟然埋怨起了自己。
刘景瑄心下后悔不?
后悔!
但他有啥法子,自己知道谣言太晚了,若能早些知道,他还可以登门好好解释劝解一下,他身为辅政大臣,这些日子与文臣们打交道的颇多,本能的就觉得可能要出大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