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后,六部九卿,甚至是全国,九边重镇的各处将帅越发的平稳,尽心用事。
尤其是总理大臣,信王朱由检,一改常态,越发的勤勉,事必躬亲,甚至向朱栩要了特权,可以夜宿文昭阁。
崇祯元年,三月初七。
皇宫里的气氛不知不觉间起了改变,尤其是参谋部,整日里的人来来往往,甚至朱栩也不时过去。
后金的动向越发明显,却一直隐忍不发,将朱栩以及参谋部的一干人搅的无法安稳,食不宁寝不寐。
参谋部。
朱栩,孙传庭,申用懋等兵部一干人,都在这里,神情肃然的盯着沙盘。
孙传庭手里拿着小棍,指着沙盘,道“皇上,建奴的兵马超过了十五万,可战的也起码有十万,莽古尔泰率领三万,已经过了辽河,很快就会到西平堡,然后进驻广宁,至此离大小凌河堡,右屯就不远了。”
朱栩点头,盯着沙盘看,辽东的局势很复杂,西面是蒙古各部,东边是海,因此从山海关到前屯,宁远,松山,右屯,就是一条狭长的通道,杂居着各式各样的民族,汉,蒙,女真等等。
这条狭长通道内,没有什么大城,关卡。惧战,怕死,在辽东是主流,真正想要守住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士兵,甚至是主将,并不想与金人拼命,不过是为了那点饷银亦或者官声、权力。
孙传庭见朱栩认真在听,继续说道“大小凌河堡,右屯都是近年新建的,应该扛不住建奴的进攻,前期多半会陷落,然后就是锦州,松山一线,锦州是辽东除去山海关最大的一个城了,最容易守住,松山城小,处于低坡,不易守,一旦松山陷落,建奴便可畅通无阻,一路直奔宁远,若是宁远也守不住,那锦州就会是孤城,建奴的大军也将直逼山海关……”
听着孙传庭的话,朱栩心里越发凝重。
他意识到,辽东的局势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并不是他给足银子、粮食,给了大炮,给了最厉害的将帅配合就一定能守住的。
申用懋等人也眉头皱起,山海关离京师太近了,真是要让建奴到了山海关下,怕是整个大明都要抖三抖。
孙传庭也觉得自己说的过于颓丧了一些,缓和气氛般的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孙阁老在辽东经营多年,最是了解辽东局势,有他在,定然能够综合各方面的优势,守住宁锦一线。”
朱栩深吸了口气,看着沙盘,道:“登州水师,有多少艘船装了大炮?”
孙传庭一愣,没有想到朱栩问的是这个,回忆了一番,道“回皇上,装了五艘,四十门红夷大炮。”
朱栩点头,道:“命袁可立派人进驻觉华岛,随时从海面上支援宁远。另外,兵部派人去与葡萄牙人接触,购买更多的红夷大炮。”
申用懋道“遵旨!”
朱栩盯着沙盘,半晌之后,沉声道“宁锦一线绝不能失,一旦开战,朕将亲赴辽东!”
参谋部里的人都是神色一惊,申用懋慌忙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乃万金之躯,岂可赴险地!”
孙传庭等人也一脸惊愕,没有想到朱栩居然有这样的勇气。
朱栩一摆手,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不得外传,违令者斩!你们再推演一番,随时与孙阁老通信,不得严令什么,只是给予意见,明白吗?”
申用懋还想再劝,朱栩已经转身离开了。
申用懋一脸忧虑,看着孙传庭道“孙大人,你为何不阻拦,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又要重演土木堡旧事?”
孙传庭一笑,道:“大人多虑,有孙阁老在,岂会让皇上涉险?我猜测,皇上最多也就是到山海关鼓舞士气,并没有要去宁锦。”
申用懋一听,这才放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恩,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决不能让建奴知道!”
孙传庭点头,道“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
朱栩出了参谋部,站在桥上,深深吐了口气。
曹化淳站在边上,看着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的朱栩,轻声安慰道:“皇上不必担心,当初努尔哈赤都没有攻下宁远,虽然新贼酋兵马更多,但宁远,锦州也今非昔比,更有孙阁老,曹都督等人,兵精粮足,定然无忧。”
朱栩也一直这么安抚自己的,不过这悬而未决最是让人心烦,朱栩怎么也静不下来。
“算了,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朱栩重重的说了声,仿佛要将心底的压力全都抛出去。
虽然没有成功,至少心里好受不少,过了桥,直奔景阳宫。
刚刚进门,刘时敏就快步迎出来,道“皇上,傅尚书等很久了。”
“舅舅?”朱栩一怔,快步走进御书房。
朱栩一进御书房,傅昌宗就过来,道:“皇上,快看看这道奏本。”
朱栩看了眼傅昌宗,好奇的接过来一看,脸色不由得怪异起来。
这个是关于瑞王膳田的事情,瑞王朱常浩,朱栩的叔父,封地汉中,根据惯例要赐瑞王府三万顷地,可陕西总督王之采奏禀:‘秦地并未加拓,藩王至瑞府巳五,势难拨取。若酌派十分之一,臣当任之,余不能措。或请邻省分担。’
这道奏本并不是发给朝廷的,而是到了宗人府,平王拿不了主意,于是上到了文昭阁。
经过文昭阁那边商议,信王决定:‘宜陕西任其一,四川、山西、河南分任其二,户部议复’,也就是说,陕西的地不够,四川,陕西,河南分别摊派,户部论后复禀。
朱栩拿着奏本,坐的椅子上,神情古怪的拍打着。
他这刚透露风声要处置藩王田亩,私产,这瑞王就来要地了。
不止朱栩疑惑,傅昌宗也不解,更加不了解的是信王让他‘复禀’的意思。
朱栩思索了一阵,道“瑞王现在在哪里?”
曹化淳躬身,道“回皇上,前两日搬进了瑞王府。”
朱栩眯了眯眼,这位瑞王与平王走的极近,只怕是受了平王的点拨,而这道奏本,应该不是出于瑞王或者王之采的本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向他施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