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4年,中国一年的天然橡胶消耗量是200万吨,而产量不足70万吨。换言之,它每个月的天然橡胶消耗量在17万吨左右。
江宁化工厂单月出售了近1万吨的天然橡胶,虽然仅占市场消耗量的5%,但却占产量的六分之一,因此带来的影响是极大的——市场是最敏感的动物,那些为了自己赚钱的老板,绝不会放着每吨1万的国标橡胶不买,而跑去购买12000万元的,他们又不用自己生产的轮胎。
天然橡胶的市场价格持续走低,自然影响到了期货市场,久在此行当的投资人都知道,几千吨的橡胶是不会产生如此大的改变的,故而当天然橡胶的下游企业开始在市场上直接采购橡胶,而不动用储备橡胶的时候,期货市场的低迷自然而然的令价格一路下行。而且,当下行一旦出现,就等于是市场承认了有每月万吨的新的天然橡胶的供应量,空房和多方都将为此提前预支价格……
在这个相对透明的市场上,早有了预定俗称的规则和发展趋势,所以刘德会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市场的变动还会按照规律进行。
他不明白的是,陈易所拥有的橡胶林,其面积和产量已经快要达到中国橡胶林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了。不用说,这种不受监管的物资供应和暂停,必然让期货市场的预期波动变大。
实际上,是废弃了以往的所有规则。
那些规则,是以中国仅有70万吨的年产量为基础的,如今基础不在,规则就全然不存了。
在接下来的6月初,在陈易的要求下,江宁化工厂将新生产出来的天然橡胶暂时存在了库房中,西大陆的大规模割胶也暂时停止,转为培训更多的奴隶,等待下一轮的割胶。市场预测再次失败,供需双方顽强的抗性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就被1万吨橡胶的巨大出入给折服了,价格开始回升到上个月中的时候,从10500到11000非常慢,可一旦突破,12000的关口也不在话下。
直到价格上扬到13000元的关口,陈易才将多单全部甩卖,转手就是1亿元人民币的收入,同样的,刘德损失了250万,只有卖车子卖房,才能交得起保证金。
陈易确定刘德即将倾家荡产,这才将他找来,问:“如果我帮你还上债务,你是否能保证从此再也不建老鼠仓?”
他知道了我的单子!
刘德又尴尬又难受,偷建老鼠仓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做亏了更是让他无地自容,来回两次的损失简直让他无法承受,只能故作坚强的说:“我相信价格还是会跌下去的,我不用现在就平仓,我还撑得住。”
“也许吧。”陈易耸耸肩,盯着刘德的眼睛,带着威压之气说:“你可以将手上的空单转给我,也可以继续挺着。选择一个。”
“随便我选哪种?”
当然没有这种好事!
陈易慢条斯理的翘起腿来,一步步的逼迫道:“不管你选哪个,以后都要保证更严格的职业道德,具体需要我会写在合同中,相信我,那会厚的像是一本书似的。其后,如果你再有老鼠仓等违规或违反道德的行为,我不仅有权辞掉你,而且有权合理合法的索要一大笔的赔偿,包括我现在填进去的250万元。”
不仅是没有选择,而且是选择了一条独木桥。刘德苦着脸,争辩说:“这250万,还会涨回来的。”
言下之意,转让空单并填入合同中更让他吃亏。
陈易无所谓的重复道:“也许吧。”
就现在的价格来看,他的要求是非常适宜的,而且是大方的。
“您是准备再次做空吧。”刘德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因果关系,他勾着头,不怎么高兴的说:“我见过不少流氓经理,流氓储户,您这样的老板,是第一次见。”
不高兴也得就范。
“不仅要做空,之后还要做多,还要再做空,循环往复。”陈易笑眯眯的,身上的威压却越来越重。年龄是非常重要而有利的武器,如果是陈仲国出门办事,他只需要走以德服人的路线,就能将自己这边的人弄的多多的,将敌人那边的人弄的少少的,但陈易却没有这样的德威,他必须加重自己的砝码,堆高自己的背景和实力,然后才能有多多的自己人臣服,少少的敌人抵抗。
刘德很快承受不住了,问出了不该问的:“您是怎么控制天然橡胶价格的?”
“你猜呢?”
没有叱喝,让刘德放心了一些,小声说:“内幕消息?”
“不是。”
“国储局?”
“这是个新鲜主意。不是。”
刘德不相信的摇头说:“那我不知道了。”
“以后,你单独与江宁化工厂联系,控制他们的出产量。”陈易总要将这方面的信息和权力交给一个人。武馆档案处对刘德的各项评价不错,因此稍微敲打一下就能用。
刘德明白了一些,不再纠结于前面的合同,小声问:“江宁化工厂掌握着一批计划外的天然橡胶?”
他也只能用计划外来形容了。在其想来,能够如此大批量出现的只能是走私的天然橡胶了,且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马来西亚的天然橡胶。中国的进口缺额,大部分是由马来西亚补上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来了一句:“今天有个马来西亚的商人,问我关于您的事情?”
“哦?”
“是个女的,满漂亮的。他在问我们做空和做多的理由,那时候我都不知道,没空理他。”刘德自顾不暇,就像是输红眼的赌徒,别说是美女了,就是鹰身女妖也只会当做人来看待了。
“名字?”
“姓吴吧,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了,挺年轻的。”
陈易认识的马来西亚商人有一些,金生证券毕竟是在马拉西亚发家的,当它撤走的时候,自然而然也会留下一些人情关系。不过,认识的这么多人里,会贸贸然问上来的年轻女商人,大约只有吴晶晶一个人了。
想起这个安静又有能力的女孩子,陈易心里也是一软,只向刘德点点头,就拿起手机拨打了过去,不管是不是,问问总没关系。
“嘟嘟”的响了两声后,吴晶晶用马来语问:“你好。”
陈易暗笑了一声,用英语说:“我是陈易,你在中国吗?”
“哎?你怎么知道的?”吴晶晶话音刚落,旋即又道:“让我猜猜,那些天然橡胶的对赌合同,果然是你做的?”
“陈氏集团的名义,当然是我做的。”
吴晶晶“铃铃”的笑着,说:“你果然是不怎么参与公司经营的,陈氏集团下属的工业公司,每年都会购买许多天然橡胶的。但像你这样明显投机的合同却很少见哦。”
“纸业公司也需要天然橡胶吗?”
“天然橡胶的用途可多了。不过,我家族在马来西亚有一些橡胶园。”吴晶晶说着停了下来,半是邀请的问:“有时间见面谈吗?”
“好的,见面说。”
吴晶晶选了一家泰国饭店。四五层露的高度,进门就是一水儿的螃蟹和鱼虾,隔着厨房的则是大量的毒蛇和乌龟,还是几只二代鳄鱼在玻璃箱里爬。与其说是泰国风味,不如说是被中国食客强制改做了水产饭店。凡是来此的客人,主菜要的不是爬行动物就是水生动物,其他的配菜竟是由着大厨的兴趣,反而闯出了一点小名气。
陈易是跑步来的,为了避免出汗,速度倒是不快,但也只比吴晶晶慢了半拍。
坐下后,吴晶晶主动要求点菜,并斯斯文文的问:“要不要尝尝鳄鱼?”
从美女的樱桃小口中说出鳄鱼,还真让陈易小吃一惊。
“还是清淡一点的好。”两个人一边谈话一边吃鳄鱼,很难让人升起谈话的气氛,尤其是听起来古怪的爬行动物。
吴晶晶抿嘴笑了,随意的要了几个菜后,说:“剩下的请大厨选吧。”
待服务生离开了,陈易找了个舒展的姿势,笑问道:“找我来,不是想参与投资生意吧?”
“是有一些关联。”
“哦?”
“我想出售家族的橡胶园!”
这个答案果然是出乎陈易的预料。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我以为接受家族生意的二代里,只有我是喜欢卖资产的。”
吴晶晶掩嘴笑了,却道:“总共一万公顷的橡胶园,分别在四个地方……”
“为什么要卖掉?”陈易开始接触了天然橡胶,才知道橡胶园的利润。只要管理得当,基本没有不赚钱的,世界上的合成橡胶产量越来越大,只是因为天然橡胶的产量不能满足需求,而并非天然橡胶可被取代。
吴晶晶似乎有些不愿回答,用筷子玩弄着纸巾,小声道:“是家族内的缘故。牵扯到分家之类的麻烦事。”
说到家族,陈易也就不多问了,微微点头道:“如果真的要出售的话,我愿意买下来,细节让方重去谈吧?”
服务生正好卡着时间上菜。
吴晶晶像是主人似的招呼陈易品尝,口中则道:“陈家是江宁的最大家族吧?”
“现在看来,算是了。”
“那为什么市长是何复汉呢?”
陈易一愣,随之笑道:“市高官还是孙茂鑫呢。”
“但他不是不管事吗?是属于党派领袖吧。”吴晶晶虽然在中国呆了不短时间,对国情的理解却不多,实际上,就算是许多中国大学生也不很明白书记和行政长官的区别。
陈易苦笑道:“孙茂鑫虽然不管是,但却不是因为党派领袖的关系。”
“总之,应该让何复汉下台,你们才好施展的开吧。”
“哦?你有办法?”
吴晶晶点点头,继而却道:“你帮我,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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