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认识陈虚峰主,那么他直接入内峰都有可能。”
“这……”
所以,人人不屑的关系户,其实还是个自强自立积极向上的仙二代?
*
裴景和凤矜在经天院都吵成习惯了,所以怼完之后,都懒得放在心上。
凤矜还有心情,吊着眉梢,看天堑峰的景色啧啧称奇,“人人都说天堑峰地处云霄天枢位。正目极空寒,山冷不生云,果然如此。”
裴景也有兴趣调戏那只肥鸟:“喂,你怎么又胖了?”
“叽。”
凤族的神兽用把自己的头埋进翅膀,气鼓鼓不想理人。
凤矜翻个白眼:“它叫赤瞳。”
“赤瞳?不如叫小红。”恢复成人模样的裴景随手折了枝花枝,戳了戳赤瞳毛茸茸的脑袋,“你来我云霄一趟也不容易,不如我给你做个媒吧,我这山上也有一只鸟。虽然一股傻气,却也憨态可掬,虽然贪生怕死,却是活得长久。和你倒是相得益彰。”
陈虚:“……”
凤矜:“……”
可怜的小神兽把脑袋探出来,朝裴景撕心裂肺叽了好几声声——它!不!同!意!
裴景扔掉手里的东西:“可真不识抬举啊你。”
小肥啾抱着主人的一撮头发,眼里一泡泪,哭唧唧要回凤栖山。这里太可怕了,眼前这个魔鬼不仅第一次见面就想拿它炖汤,现在连它珍贵的童鸟之身都要剥夺。它要回去。
凤矜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重,再动就把你丢了。”
小肥鸟:“……啾。”
眼泪都吸回去了。
裴景没忍住笑出声来,陈虚也是。此时在天堑峰一处山头喜滋滋摘果子的小黄鸟大概不知道,它差一点就被无良主人嫁出去了。
回到天堑峰,裴景下意识往无涯阁的方向望了一眼,唇角的笑意也慢慢散了。
楚君誉现在在干什么呢?一个人养伤,或者一个人静坐。看云深处,积雪长风。
他经常有一种,楚君誉把自己隔绝世外、特别孤独的感觉。这种想法,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后,更加清晰。一点一点去回忆曾经的相处——当初迎晖峰浅色眼眸的少年好像也一直这样,不冷不热、沉默寡言。
没有朋友,从不主动去接触谁,甚至自始至终,说话的人只有他。
孤僻冷漠,但不让人觉得心疼或者可怜。楚君誉有一种自深渊中来的气质,哪怕现在,裴景也并不认为他需要人陪伴。
——可他不需要人陪,不代表他就要退让啊。
*
就像裴景在峰回路转地,遥望云深处。
冷风盘踞的无涯阁,楚君誉站在窗前,沉默望着前方。
指尖血染的纸张化为青蓝色的灰烬,随风,消散在薄雾中。
他算着日子,也快了——千面女,书阎,下一个,就在云霄内。
天道身为规则,对世间万物的掌控却都有度。上一世他破碎虚空、颠倒日月,她让时光溯流已经是耗尽灵力——为了守护季无忧得道,最后只能分化神魂,散落人间,成就了所谓审判者。
赐予那些在极度的怨与恨中死去的人翻山倒海的力量,让他们获得永生,从血色深渊里挣扎出,成为决定他人命运的人。她是想告诉他什么呢,又是想证明什么。
“他们都曾是你。”缸里面那方漆黑的世界,纯白光影里,女人的声音飘渺而悲悯。“他们体会过你的所有绝望,所以,最有资格来审判你。”
窗外枝头的雪白色的花蕊颤颤,一副娇怜楚楚之态。空中被销毁的来自天郾城的信如蝴蝶,冉冉在他周身。
“谁有资格审判我呢?”
楚君誉伸出手,黑袖稍落,手腕如夜色里蜿蜒出的玉色的河,血眸深沉诡谲近妖,声音散漫:“留下分神在人间,你就那么自信?”
“待我一个一个铲除之后。季无忧,又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