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有八块吗?”周遇语气淡淡,忽然想起今天早晨贺初特别在意的肤色问题,于是飞快补刀:“这种时候就不要拿自己的上身和脸的颜色作对比了。”
“……”贺初听见杀手锏,彻底哑口无言。
得,碰上对手了。
至此,贺初大概明白周遇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周遇其人,他不去主动招惹任何一个人,多数时间都拿自己当空气,甚至很多时候你在他面前开展长篇大论他也许都只会回复你一个音节。但你若是不知死活的凑上去和他斗嘴,无论你和他熟悉与否,都会被他的某一句话噎到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贺初甚至会觉得周遇浪费了他的一副好皮囊,他竭力的用冷漠的表象在掩盖着内心深处的什么,如果他也会灿烂的笑……最起码能像他们一样笑起来的话……
不过其实包括贺初本人也是如此,别人看见的贺初自然是贺初想让人看见的他自己。
而周遇……也许贺初无论做什么大概周遇都不会让他看清自己吧。
他的外表秀丽又极尽俊美,他用对人的冷漠和对事的漠不关心包装着自己,贺初相信他宁愿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一整天不说话,都不不一定会想去参与他们其他人的生活,这样的外壳坚硬而不可摧毁,到底是为什么呢?
明明和他们是同龄人,甚至光看上去还有比他们小一点。怎么就会这么冷漠呢?
他的冷漠在同龄人看来是带着一种不可靠近的排斥的,在贺初看来却又带着一种“不被人理解”的孤独。
他其实是十分强硬的,强硬的在他们这个年纪里其实有点可笑了。
然而此时贺初竟产生了一种“如果我去招惹周遇侵犯他的领地他会怎样”的想法。
“这个周遇,其实真的挺意思的。”
最起码,不该是一个让人一眼就给他下定论的人。
他现在对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只看着他的脸了,他反而对这个人的内心更加的好奇。
他默不作声的想,嘴上不甘示弱的调笑:“那有什么,哥一个月就给你白回来。”
上午的最后两节课贺初听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开学第一天老师讲的课也让他觉得无聊至极,他偶尔拿余光看着周遇,发现这人能一直保持同一个动作不动——除了他偶尔做笔记的时候。
他的背脊永远是笔直的,像是有人在他背后拿着钢板给他钉住,明明他已经疲惫至极,却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支撑着自己。
贺初心里忽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周遇难道还能坐着睡觉吗?
他不禁笑了一下,自从遇见周遇,他整个人的小心思都变得多了起来,偏偏还是些不能告诉别人的。
可惜一个上午周遇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睡意,甚至在课间的时候都没有挪动分毫,也没有主动和贺初说话的意思,好像那节体育课的课间里周遇开的玩笑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一样。
贺初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上课的时候偷偷给周遇一连写了几张小纸条。
周遇其实并没有听得很认真,他还是那样,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偶尔在黑板上的板书很多了的时候才会动手做做笔记。这一次恰好在他写笔记的时候,旁边的贺初用胳膊肘推了推他的胳膊。周遇猝不及防,笔尖在书上划出了很长一条“蚯蚓”。紧接着桌子上多了一个小纸条。他疑惑地朝贺初看过去,贺初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把纸条展开。
无奈周遇只好将纸团小心翼翼的展开,动作不能太大,不然台上老师就会发现。
接着他满脸无语的看着贺初,因为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周遇啊。”
周遇沉默着,觉得贺初简直是来侮辱智商的。
然后贺初又丢给他一个纸团,周遇抬头看了看老师,老师还在写板书,他只得又打开了新的纸团,这次贺初写着:“你中午吃什么啊?”
“……”周遇这下是打心底里觉得贺初这种行为实在是蠢爆了,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写下了他的回答:
“饭。”然后把纸条团成团放回贺初的桌上。
周遇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色,手背上的皮肤似乎比寻常人要薄上一点,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纸团放到贺初的桌面上,手骨随着他指尖的动作起伏了一下,贺初看着那只手平稳的端过来,又在放下纸团的一瞬间收了回去,忍了很久才忍住一把抓住那只手的冲动。
如果不看主人,这只手比女孩子的还秀气。
他看着那只手又收回去以后,手指随意的搭在角上习惯性的轻轻摩挲了一下。他低头摊开纸团,看见周遇瘦长的字迹:
“饭。”
果然是周遇一贯的做派,言简意赅。他又在纸条上写:那中午一起去吗?
周遇接过纸条,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人一起吃饭,于是写道:“好的。”
纸条传回去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贺初已经把纸条打开了,他只能从自己的草稿纸上撕下一条补了一句话重新写过去传给贺初。
他这样的举动在贺初看来可以称之为“主动”了。他欣喜了一下,以为周遇要说什么,结果他打开一看,发现周遇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