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承唐侧头看了看代放舟,代放舟立刻明白过来,没有再当着皇后和太子的面说些什么,施礼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长烨。”
皇后自然明白,朝着太子笑了笑道:“昨日你茶儿姐姐从北疆托军驿的人送回来一些东西到了,你跟我过来挑挑,若是有什么喜欢的都拿去。”
李长烨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起身道:“茶儿姐姐送来的?料来都是给我的。”
“呸。”
皇后顺手拉起李长烨的手,皇帝哼了一声:“多大了?”
李长烨连忙松开手,皇后却一把又把他的手抓回去:“孩子多大了也是孩子。”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他怎么能长大。”
“他就没到长大的时候。”
皇后白了皇帝一眼,皇帝无奈一笑。
等皇后和太子走了,代放舟又从外边进来俯身说道:“窦大人派人送回来的......”
他从袖口里取出来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纸递给皇帝,皇帝展开看了看后微微皱眉:“他果然想拉拢窦怀楠。”
皇帝随手把纸条扔进火炉里:“朕要出宫。”
代放舟吓了一跳:“陛下,天快黑了。”
皇帝看了代放舟一眼,代放舟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迎新楼。
自从青衣楼崛起之后迎新楼这边就少了许多人关注,毕竟不管怎么看现在的迎新楼都是一家再寻常不过的酒楼,与江湖事朝堂事都再无瓜葛。
其实迎新楼里的人确实也和这些事没有什么瓜葛了,每日迎来送往都是生意,每日笑脸相对都是朋友。
所以一辆寻常无奇的马车在正好要吃晚饭的这个时间停在迎新楼外边,谁也不会去想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不是当今皇帝陛下李承唐。
他就是。
皇帝穿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登楼而上,虽然谁都看得出来气度不凡但谁都不会去想这位居然是皇帝陛下。
直接上了三楼,李承唐推开叶流云的那间屋子进门,韩唤枝已经在门口站着呢,见到皇帝进门,韩唤枝连忙俯身一拜。
“陛下。”
“嗯。”
皇帝看了韩唤枝一眼:“居然胖了?”
韩唤枝垂首道:“确实是胖了些,是臣惫懒所致。”
“那就别懒着了。”
皇帝坐下来后说道:“你派人联络一下在方城县的叶流云,让他尽快赶去见见窦怀楠。”
韩唤枝眼神闪烁了一下:“那边......有动静了?”
皇帝道:“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还不至于让朕亲自出宫来见你,朕只是烦闷了想出来走走。”
过了一会儿后他看向韩唤枝:“红酥手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韩唤枝垂首道:“据臣所知,红酥手大当家云红袖邀请小张真人和林落雨与颜笑笑在她那游玩,已经一连七天,小张真人也没有回过奉宁观。”
“喝了七天了。”
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你去派人知会一声,就说差不多行了。”
韩唤枝终于明白过来陛下为什么要亲自出宫,这事在宫里没法交代,珍妃......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不好,虽然皇后娘娘知道云红袖这个人,也接触过,甚至还出面保护过,可那是两码事。
韩唤枝也知道陛下对云红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的那种心思,视为知己,就因为这样才更不方便直接出面关心一下,陛下心底坦荡,他只是不能再让云红袖有什么心思,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也许还没有彻底走出来。
“臣知道了。”
韩唤枝道:“臣一会儿就过去一趟。”
皇帝笑道:“你怎么看起来颇为开心?”
“臣可是奉旨去小淮河。”
韩唤枝道:“臣确实有些得意。”
皇帝道:“朕让朵公主陪你去?”
韩唤枝:“不用不用,臣能行,臣倒是不心虚,臣只是害怕她去了到了那,结拜的再多一个。”
皇帝笑了笑,片刻后说道:“长泽那边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同存会的那位东主除了长泽之外没有别人可以选,同存会只能想尽办法的继续去捧他,朕的儿子,就是被一些人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话语低沉下来,韩唤枝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臣......”
韩唤枝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是不是觉得朕糊涂了?”
皇帝叹道:“自己儿子怎么错都不认为是儿子的错,是别人教唆怂恿,觉得朕是在转移怒火?韩唤枝......你是了解朕的,查到现在也大抵上有了个底细,当年王妃的事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朕是很生气。”
皇帝叹道:“把长泽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他们最初就想的?”
韩唤枝连忙点头:“臣明白。”
皇帝看向韩唤枝:“朕不是没有想过,不用如此麻烦直接下旨把该办的人都办了,可是不行,百姓们不知道这些,朕随随便便定个罪百姓们会怎么想?”
他往后靠了靠:“朕不能让大宁有一丝的摇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韩唤枝脑袋里想的是,陛下说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宁比以往都要安稳的多,对外无大战,对内无乱事,陛下要挖的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心急才对......
难道陛下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皇帝看了他一眼:“别乱猜。”
“臣不敢。”
韩唤枝连忙垂首:“臣只是......”
皇帝摇头:“等到时候朕会告诉你的。”
他闭上眼睛:“朕会告诉你,会告诉叶流云,会告诉你们这些朕身边的亲近人,朕也会告诉那个傻小子朕不是想针对他打压他。”
韩唤枝心里莫名其妙的紧了一下,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传闻......宫里宫外现在都有人在说陛下身子不大好,所以才会急着把那些隐患挖掉。
想到这些,韩唤枝背脊都一阵阵发寒,可他不敢问。
北疆。
心奉月派来的使者又来了,看起来比以往更心急,他想问清楚到底大宁这边决定在哪一天举行这场决定国运的比试。
沈冷看了看武新宇,武新宇也在看他,沈冷想了想这种事还是自己出面的好,于是起身吩咐了一声:“取一本黄历来。”
手下亲兵连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后拿着一本黄历回来,沈冷仔细翻了翻,然后笑道:“腊月二十三这天就不错,不如定在这天。”
已经是腊月二十,还差两天而已,这么痛快就得到了回应黑武国的使者都没有想到,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等黑武的使者走了之后武新宇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定在大后天,叶大人还没有回来。”
“他送回来消息了,说明日回。”
沈冷道:“不能拖到过年啊。”
武新宇点了点头:“既然叶大人明天回来,那关于咱们密谍的身份应该可以确定了,所以大后天就大后天,打完了之后让将士们踏踏实实过年。”
沈冷点头:“就是想让大伙年前别揪着心了,打完了回营,别的事也没了,就踏踏实实准备过年。”
武新宇道:“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
“青树不上,你不许上。”
“唔......”
沈冷笑起来:“看我手痒不手痒。”
澹台袁术从后边出来,他不想让黑武人知道他在这,所以刚刚没有露面,回来之后笑道:“腊月二十三是好日子,大宁北方的人都习惯了把这天叫小年,吉利。”
“大后天。”
武新宇起身:“我先回营区把挑选出来的人再交代一下,明天让他们都过来,沈冷,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提前交代。”
两个时辰之后,须臾城。
青树听心奉月说完后心里立刻紧张起来,但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宁人那边终于给了个确定的日子,大后天就能比试,虽然那不是什么大规模的决战,可确实是两国尊严之争。
而且,他是必然要上场的,其实他之所以被仆月说的动了心,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心奉月一定要让他去上场和沈冷打,那不是不可避免的事,宁人知道是他杀了宁国世子李逍善,沈冷上场就是为了杀他。
他不上场沈冷不上场,而沈冷那种武艺......青树虽然对自己的武艺也很自信,但这比武斗狠的事哪有什么绝对的。
明明心奉月让他领军南院大营,又让他去打沈冷,到底是为什么?就不怕他被沈冷打死了?
心奉月的意思之前说过,大概是让他去打是为了帮他立威,可青树不得不去想立威也得保证活着啊......
“青树?”
正在愣神的青树听到心奉月叫他连忙垂首,心里的紧张更重,钢刚刚走神根本就没有听到心奉月已经连着叫了他好几声。
“你在想什么?”
心奉月皱眉看着他。
青树道:“臣只是没有想到日期定的这么顺利,也这么赶,只有两天准备时间了,臣对沈冷也不是十分了解......”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心奉月道:“我既然让你去打沈冷,就有保证你会有必赢的把握......”
他招了招手:“把东西给他。”
一名内侍连忙过来,将两个药瓶递给青树,心奉月道:“这是剑门的药粉,你在比试的时候把药粉洒在自己身上,另外一瓶是解药,只有一粒,你在比试之前吃下去,你与沈冷比试,动作之间,药粉就会洒落,沈冷只要慢下来,你杀他不是什么难事。”
青树连忙将两个药瓶接过来,俯身一拜:“臣多谢陛下关照,臣定不负使命,必杀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