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记凄惨的叫喊声从花木抚疏上轰下,让客厅里的所有佣人大惊失色,大家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抹从楼梯上滚下的身影,个个慌乱失措。
付笛豪站在原地,视线目睹到白浅丝质睡衣上那点点血红时,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他想冲过去,可是,脚下如生了根,无法移动步伐,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当白色丝质睡衣的点点血红在不断地扩大,无限地扩大,当白浅的嘴唇由红转紫,再成了泛白,他不得不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踩着虚浮的步子,一步又一步,无比艰难。
那血红是他的骨血,是他唯一的希望,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这样一点一点地离开他,他却无能为力,‘扑通’一声,他跪倒在了白浅面前。
“白浅。”付笛豪痛哭失声,也许他爱白浅,可是,他更在意的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的全部期望,是他付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希望。
“浅浅……”他搂抱着她,白浅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睁着一对迷蒙的双眼,嘴唇泛白,抬手紧紧地捂住了肚子,然而,手上沾上的湿热让她心中一紧,怨恨的眸光扫射向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审视着她的女人,米家的公主,这个害死她儿子的罪亏祸首。
抬起沾染了血红的纤纤玉指,指着让她恨入心骨的女人——
“米飞儿,你……会……不得好死的……会不得好死。”
飞儿站在那里,抿着红唇,望着眸光闪耀着狠毒光芒的白浅,刚才,她不过是随便拉了她一下,力道并没有那么重,是她自己摔出去的,也许故意想让她难堪,想让付笛豪彻底与她断绝往来,没想到,害人害己,最终却真的从楼梯上摔下来,将自己摔成这逼模样。
望着她下体衣裙不断渗出的鲜红,飞儿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而下,步伐缓慢,跨完了最后一步,她这才冷冷地盯视着白浅。
“浅姨,我不过是回来拿一些冬天御寒的衣服,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演出么?”
“住口。”付笛豪暴喝一声,让客厅的空气迅速凝结上一股玄冰,所有的佣人见老爷发威,都只能静静地忤在原地,谁都不敢啃声半句。
“你的心为什么要这么狠?”
付笛豪有些痛心疾首地冷斥,他真的不了解这个女儿,当时,他把她赶出这个家,是因为,她不接受白浅,而白浅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重振已快倒闭的付氏集团,他不得不委身入赘嫁给了米秀芬,好不容易熬到米长河与米秀芬先继离开人间,自己的女儿却成了追求幸福的绊脚石。
他让白浅母女受了这么多年苦,如今,白浅有了他的儿子,米飞儿又出来搞破坏,让他怎么能不怒,怎么能不恨?
“我承认,谁让她故意挡我的道?我承认我推了她,可是,没那么重,是她故意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飞儿摊了摊手,反正,白浅喜欢自己找罪受,也与她没有关系。
“刘伯,把太太送去医院,快啊!”付笛豪冲着佣人嘶吼!刘伯不敢怠慢,带着两个佣人抱起满身是血的白浅匆忙而去。
‘啪’,付笛豪撑起身,抬手就用尽全身力气甩了飞儿一个巴掌。
“你?”飞儿的眼睛张得极其地大,她简直不敢相信,付笛豪居然如此是非不分,望着他那张狰狞的脸孔,望着他双眼染上的血红,飞儿一下子就领悟了,他怨她让他失去了最爱的儿子,付家唯一的香火。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自己当心肝宝贝来疼着,他对母亲说:“秀芬,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乖女儿。”
“可是,我无法给你生一个儿子,对不起,笛豪。”
“秀芬,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不喜欢儿子的,我就喜欢飞儿,这辈子,她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因为,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他的誓言如今还言犹在耳,只是,如今看来,是那么虚假,他一直想有一个儿子,一直想要为付家继承香火,她是他永远的宝贝,母亲尸骨未寒,他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将白浅抚正。他用婚姻,正大光明玩弄着母亲的感情,欺骗着外公,做的是那么滴水不漏!伪君子,她好恨哪!
哈哈哈!飞儿笑了起来,头发散落下来,将她的脸蛋遮住了,而头发丝缝里的眸光闪耀着凶狠与怨恨。
“是,是我有意推她下楼的,我说了,即便是生下来,我也会掐死他,付笛豪,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米飞儿,你再喊一句试试?”
“付笛豪。”喊了又怎么样?想着母亲的冤屈,自己委屈,飞儿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叛逆的因子。
付笛豪彻底被这个不孝女激怒了,对她唯一寄予的一线希望破灭了。
她让他不好过,他也会让她不好过。
丧子之痛犹如附骨之躯,他瞪着双眼,疯了似地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地卡住了飞儿的脖子,飞儿的心一阵痉挛,到底是怎样一位丧心病狂的父亲?他失去了亲骨肉,可是,她也是他的亲骨肉,为什么要这么狠?
卡在她脖子上的双手是那么用力,死死地勒住了她的喉管,让她连呼吸即时变得十分困难。
一片黑暗向她袭卷而来,她的身体犹如一根水草,在大海中摇摇摆摆停止不了。
就在她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之时,飞儿奋起挣扎,她泣血的心在嘶吼,在咆哮,父亲,即然你不仁,我也不义,你不顾念我是你亲骨血,我也不会再顾念你是我爸爸。
从此刻起,你我之间恩断意绝,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牵连,再也不会有……
手指艰难在腰上摸索,终于,从腰上摸出那支随身携带的佩枪,只听空气里传来一道‘乒澎’声,付笛豪腿上中了一检,‘扑通’一声扑到了地板上。
“米飞儿,老子宰了你。”
这个不孝女居然敢对他开枪,她当初考警校,他还出了力,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不孝女会遭天谴的。
“这一枪是为妈妈打的,这一枪是为我自己。”扣下保险,手枪里红红的火舌疯狂地扫射出。
恰在这时,门口有一道身形闪入,是阎东浩,见客厅里父女冷血对峙的一幕,吓得七魂丢了六魄。
“飞儿,你疯了。”他意欲上前阻拦飞儿疯狂的举止。
“滚开。”
‘砰砰砰。’又是几道冲破天花板,震耳欲聋的子弹声肆起,从自己脚背上弹跳过去的子弹让阎东浩白了一张俊脸,他颤抖着唇,不敢相信地望着神情颠狂的米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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