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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蜜宠软萌妻 > 第41节
  卢云深再也听不下去了,眼见着就要决裂,赶忙一推门闯了进去。就见父亲面色铁青,侧面而站,背对着雍王。而萧挚更是难掩满腔的怒火,正大步朝着门口走来。亲眼见到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更是无所适从。
  正在他纠结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他手上抱着的小姑娘却开了口:“叔叔,糖糖……”
  小嫩娃白白净净的脸蛋儿鼓鼓的,是憨态可掬的婴儿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点像小蜜儿小时候的样子,小嘴唇一动,还没说话,先吐出一个泡儿来,奶声奶气的又说了一遍:“叔叔,糖糖……”
  就算雍王有天大的火气,在这样一个萌化了心的小奶娃面前,也像个针扎的皮球一般泄了气。想到小蜜儿说,或许这个月就能怀上,他看着眼前的小奶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也有了一个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萧挚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把小丫头抱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轻飘飘的,软软的,抱在胳膊上像是一点儿份量都没有,生怕自己抱不紧,她会一不留神飘出去。
  国公府里小孩子并不多,小珠儿每日被这个婶婶那个大伯抱来抱去,并不怕生人,还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抠开糖纸,捏了一个软软的小糖球出来:“叔叔,糖糖……”
  雍王把这颗糖含在嘴里,一股甜意自咽喉往下,似一股热流流进了心里,却忽然起到了醍醐灌顶之功效。他抱着手里的孩子问卢云深:“这就是你的娃,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叫卢明珠,小名珠儿,她出生的那一晚也是奇了,一直放在墙角里当摆设的一颗东珠竟放了亮光。以前可从不知道那是一颗夜明珠呢,两岁了,刚学会叫人,话都说不全呢,整天就想着吃糖。”卢云深陪着笑脸说道。
  雍王忽然一笑:“吃糖好,爱吃糖的小孩儿脾气都好,长得也甜。珠儿,珠联璧合,名字很好。”
  他转回身,看向依然在那里气得吹胡子的国公爷:“卢国公,本王答应你,许你卢家一个后位。”
  卢国公不明白他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转过身来,瞪圆了眼珠子,瞧着他:“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本王今天既把话放在这儿了,自然就能做到,否则的话,绝不会大放厥词。”雍王神色坦然,朗声答道。
  “好,老夫信得过殿下。若非殿下性情耿直,老夫刚才也不敢放肆。那便这么说定了,明日齐心合力,共诛奸贼。”
  第77章 太子
  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沉浸在早朝之前诡异的寂静之中, 往常这个时候, 人们总是在与身边之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静候着太监那一声尖细的唱喏:皇上驾到。
  可是今天着实奇怪,看人们的脸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没有人乱讲话, 一个个的敛眸做冥思状,气氛十分压抑。
  而且还有一件稀奇事儿, 自取亲那日由喜事变成丧事之后, 安王殿下便闭门不出,半个多月以来, 从没有人见过他,今日他却破天荒的来上朝了,人比之前更加瘦削,下巴上一截儿青黑的胡茬儿,看上去似乎沧桑了好几岁。
  众人各怀心腹事之际,帷幔后面终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拜倒在地,例行公事般的三呼万岁,可是等了许久, 都没有等到那句“众卿平身”。
  众人头都垂得有些酸了,终于听到太监总管福全颤巍巍的说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是请众位大人起来吧。”
  文武百官诧异的起身抬头, 一个个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见皇上并非坐在鎏金龙椅上,而是坐在由四个太监抬来的一乘小型步撵上。他歪着头,脖子有点儿抖,嘴唇似乎在动,可人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严相第一个出列跪倒,声泪俱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莫要吓老臣呀,福全,皇上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福全苦着一张脸,跪倒在龙辇旁边,抹着眼泪道:“陛下这几年一直身体欠安,前两日听到雍王落崖的噩耗,当即便昏厥过去。这两天用了十几副药,昨日已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老奴也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早晨喝参汤时还好好的,可是刚刚走到半路就有些不对头了。老奴就想折回去宣太医,可陛下不同意,那时他还能说出话来。老奴不敢不遵圣旨,可是这会儿陛下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陛下,昨日您特意叮嘱老臣,今日早朝要把安王殿下请来,还说立太子的事不能再耽搁了。而今,哪怕旧疾发作,也不肯回去,依然要坚持着来到金殿上。老臣斗胆揣测圣意,陛下是否因雍王殿下去世,伤心懊恼,又恐意外难测,便要立安王殿下为太子吗?
  此话一出,偌大的金殿上一片抽气之声。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儿,岂是朝臣能妄自揣测的。
  严相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卢国公:“国公爷,昨日你也在御书房,你来证明一下,老夫说的没错吧!”
  卢国公出列跪倒,朗声说道:“不错,昨日在御书房,陛下的确提到了立太子之事,但是并未表示要立的人便是安王殿下。”
  这句话说出来,更是惊倒了众人。严相面色一凛,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卢国公,已经达成一致的盟友,为何突然之间换个说辞?
  “国公爷,你今日是不是糊涂了?废太子在三年前谋逆被诛,三皇子雍王也在前几日掉落悬崖而死,不立安王为太子,还能立谁?”
  卢国公毫不示弱的说道:“雍王殿下虽然掉落悬崖,但现在并未找到尸体,说不定他还活在世上。严相如此急于立自己的外甥为太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你……”严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抬手点着卢国公的鼻子,气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殿外已埋伏好了刀斧手,若有个别冥顽不灵的便当即砍了,杀鸡给猴看。却没想到如今与自己作对的人,竟然成了卢国公。
  如今在朝中最有影响力的大臣便是这两位了,严相虽是权倾朝野,但卢国公是开国功臣,德高望众。说出一句话来,可谓一呼百应,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党羽,但是其影响力不容小觑。
  严相眯着冷冽的风眸,恶狠狠的瞪了卢国公一眼。原本设定的计划便是卢国公在旁帮腔,以二人之力,必定能让朝臣们信服,接下来便开始走立太子的流程了。
  可是眼下计划有变,他只能启动应急预案了。狠狠的咬了咬牙,严相暗下决心,这次不是杀鸡给猴看,而是要杀一匹老骆驼给猴儿们看了。
  他转头看向皇上,语气十分恭敬的说道:“陛下,昨日您提到的立储之事,老臣理解的没错吧,是否要立安王殿下为太子,您点个头,我们马上照办。”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龙辇之上,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的德庆帝头无力的垂着,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僵硬。
  一直矗立一旁装雕像的安王殿下,终于出声了,他缓缓的跪在地上,朝高高台阶上的父皇拜了三拜:“父皇,望您保重龙体,儿臣并不……”
  “你们看,皇上点头了,分明是要立安王为太子。”没等安王说完,严相便抢着说道。
  众臣愕然,刚刚安王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安王身上,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看着皇上。所以皇上点没点头,大家并不知道。
  就在众人一脸茫然之际,严相站起身来,回头望着一群人说道:“刚刚看见陛下点头的,都站在我身后来,老夫就不信了,难道只有我一人看见?”
  很快,严氏党羽纷纷站到严相身后,偌大的金銮殿里空了半边。有一拨不怕死的人,竟然大咧咧的站到了卢国公身后,视死如归的表达了自己与严相对立的立场。还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不知所从,站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装死。
  严相突然大喝一声:“好,既然大部分人都看见了,证明老夫说的没错。来人,把这些忤逆圣意的贼人拉出去砍了,以正视听。”
  卢国公未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迎着严相走了两步:“严相爷如此做法,与当年赵高指鹿为马有何区别?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哼!是谁遭报应,马上就能见分晓。来人,把这不遵圣旨的老匹夫头一个砍了,人头挂到宫门口去。”严相高昂着头,骄傲的挑了挑眉,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心中俨然是在骂:你个不守信用的老匹夫,想破坏老夫的计划,门儿都没有。
  冲进殿门的两队金吾卫,迅速的沿着中间的空地跑了过来,为首的两人跑到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了严相的双手,把他摁倒在地上。旁边有人迅速抽出佩刀,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严家的几个儿郎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人抹了脖子。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令众人始料不及,严相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人头滚落到自己面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为什么会这样?”老头子俨然从一只骄傲的孔雀变成了斗败的公鸡,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吓得上牙磕着下牙,话都说不利索。
  卢国公冷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在殿外埋伏的刀斧手,已经被后宫中真正的金吾卫全部杀光。昨日,陛下在御书房的确提到了立太子之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立雍王殿下为太子,怎么今日你竟指鹿为马,硬说是安王呢,这便是报应。”
  “你胡说,雍王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蹦出来当这个太子?”
  “谁说本王死了,你一口一个雍王已死,难道是你派人来杀死本王的?”一个洪亮的声音自殿门处响起,众人吓得皆是一抖,全部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雍王大步进来,穿着一身墨色蟒袍,手上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尖儿上还在往下滴血。
  严相吓得瞠目结舌:“你,你竟然没死?”
  雍王已走至近前,用刀拍了拍严相的脑门儿:“你还活着呢,本王怎么能死呢?父皇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有谋反之心,这才特意让我造成落崖假象,请君入瓮。”
  雍王话音刚落,一个沙哑的、有些飘渺的声音,从高高的台阶上传了过来:“严柏,朕待你不薄,你却对朕的儿子们……一个一个的狠下毒手。当年东宫之事,是朕没有提防你的狼子野心,而今你还想害挚儿……朕岂能容你。”
  一直佯装中毒虚弱的德庆帝突然出声,金殿上的大臣们一下子傻了眼,那些站到严相身后的人,恨不能趁人不备,赶快溜回去。可是中间的一队金吾卫,把道路隔的死死的,根本无从退却。
  他们刚刚迈出的这一小步,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
  严相万万没想到,一直以为胜券在握的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场。惊惶之余,下意识地磕头求饶:“陛下,老臣一时糊涂,妄自揣测圣意,实属罪大恶极。但是老臣一心为了大梁,也并未做过什么谋害皇子之事,请陛下明鉴。我严家自开国起便忠心护主,陛下如此绝情,岂不是让其他旧臣寒心么?”
  德庆帝咳了几声,虚弱地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好啊……那就让你见几个老朋友。”
  第78章 落定
  德庆帝虚弱的抬了抬手, 示意福全说话。就见福全站直了身子, 深吸一口气, 大声说道:“宣沈太傅上殿,带白莲教贼首。”
  众臣心中一惊,沈太傅是哪个?
  自三年前,太傅沈言和夫人双双自尽之后,这几年并未封过什么太傅, 更何况也是姓沈, 莫非是当年的沈太傅起死回生了?
  人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高大的殿门处,此时红彤彤的太阳已经升起, 只见金色的霞光之中, 走进来几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沈言。
  在他身后, 有四个年轻人抬了一乘小型步辇,一直抬到最前方,才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
  严相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太傅:“沈言,你这老狐狸竟然没死,是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诋毁老夫?”
  沈言不紧不慢的行了君臣大礼,在听到皇上的咳嗽声中夹杂了一声轻轻的“平身”,便站起身来,淡然的看向严柏。
  “是不是诋毁, 你心里没数吗?非得要把证据摆在面前,你才肯认账是吧,好, 那你看看后面的白莲教贼首你认不认识?再看看坐在这里的是谁?”
  步辇上的人并未行礼,一直呆呆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见到皇上如此无礼,这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一个敢这样的人啊。最重要的是,皇上并未怪罪。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帷帽,看不见面容。
  只见他缓缓的抬起手,捏住了帽檐儿,却没有把帷帽摘下来。那只手抖的却不像话,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昭儿,把帽子拿下来吧,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你都是父皇的孩子。”德庆帝的身体似乎已经难以支撑了,只说了几句话,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雍王眉梢一挑,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刚刚看到沈言,他并没觉得意外,可是这个人,莫非……
  那人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狠狠的一抬手,掀下帽子一摔,砸到了安王后脑,随即跳落到汉白玉地面上。
  “我的好二弟,你还认得我吗?”这人声音异常的沙哑。
  安王一直跪坐在前排,仿佛后面的纷争与他无关,无论是冲进来的金吾卫,以及后续赶来的雍王,还是死而复生的沈言,都没能让他回头。倒是这沙哑的一声唤,令他浑身一抖,转过身,瘫坐在地上。
  竟然是他!
  这人眸光阴沉,左脸上有狰狞的伤疤,右脸完好无损,只是嘴角处有一个小坑。依稀可见,容貌被毁之前也是个俊朗的男人。
  安王跪爬两步,到了那男子近前,剧烈的抖着唇,却发不出声音。
  旁边的雍王忽然扑了过来,扶着步辇的边沿,屈膝蹲在地上,惊喜说道:“大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太傅出现,他并不吃惊,因为他早就在边关见到了失踪的沈连城,知道父皇安排了密诏给他,所以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沈太傅没有死。而且前几日也接到了陈之的飞鸽传书,说了在崖底见到沈太傅的情形。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大哥,废太子萧昭还活在世上。
  “三弟……”
  安王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哥,我对不起你,当年并非蓄意陷害。我给你写那封信的时候,的确是听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
  萧昭并没有理会他的哭泣,面色冷冷的,眼神决绝:“好个并非蓄意,我那么相信你,看了你的信,马上集结东宫的侍卫要进宫救驾,谁知却成了谋反的铁证。若非沈太傅在书房看到了那封信,并迅速呈报给父皇,我这一辈子就冤死在你的并非蓄意之下了。”
  伏地痛哭的安王萧仁忽然抬起头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了咬牙说道:“大哥,这三年我也不好受,欠你的,今日我一并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便扑向了一旁提刀的金吾卫,那侍卫以为安王要夺刀,便把刀一横,用刀刃对准了他,做好了防备。却没想到安王扑了过来,竟然把自己的脖颈对准了刀刃。
  抽刀时已经来不及了,血溅金銮殿。谁也没想到,昨日还被大家津津乐道的储君——安王殿下,竟然自尽了。
  “皇儿……”龙辇上的德庆帝急呼一声,吐了一口血,脑袋一垂,便晕了过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这个儿子一直是别人的傀儡,终究也是他的亲生骨肉,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德庆帝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
  “父皇……”雍王扔下手里的刀,快步跑上台阶,掐着德庆帝人中,令他渐渐转醒。
  萧昭冰山一般的脸色,在倒下去的二弟面前裂开了一道缝,伸手对着金吾卫说道:“把刀给我。”
  金吾卫不敢从命,抬头用问询的眼神看向雍王,很快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给他。”
  萧昭接过钢刀,用力攥紧了刀柄,刀尖指向了严柏:“是你,害我一生,又害死我二弟,狼子野心,死有余辜。”
  “不,”严柏忽然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很快也会没命了。我弟弟严松已经率领两万精兵围住皇宫,如果里面失手,他很快就会从外面杀进来,区区三千金吾卫根本就挡不住。你现在放过我,咱们还可以好好谈谈。”
  “你说的是这个人吗?”金銮殿门口又出现了几个高大的身影,一股血腥气迎面而来,众人回头一瞧,竟然是几个身穿铠甲的边关大将,个个血染征袍。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个人头,朝着严相面前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