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英打算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之前的疏忽,好让已有些超出掌控的长子重新回到轨道之中,而其中最需要拿捏的,自然是长子的前程和官途。
因为大师当年的话,萧英打算防患于未然,从一开始就掐断萧景铎飞黄腾达、步步青云的机会。如果萧景铎想要靠荫庇做官,那少不得要求到他这个父亲名下,萧英也好做一些安排,可是萧景铎却一门心思想考科举,萧英意外之余,也觉得颇为好笑。
科举虽然是一条不需要求人就能做官的通天路,可是那也得看有没有命走。每年光来长安参加礼部省试的学生就有上千人,但最终录取不过二十余,这二十人中还有皇室子弟、丞相子孙等人,所以普通学生想考中进士,难度无异于登天。萧英并不觉得萧景铎能考中,所以萧英并不拦着萧景铎参加科举,甚至萧英有心让萧景铎碰几次壁,好好晾长子几年。等萧景铎落考几次之后,就能明白家族和父亲的重要性了。到时候萧景铎仕途失意,再让人从旁规劝几次,萧景铎少不得要乖乖听话。
而这个规劝的人显然非常关键。萧景铎也到了婚娶的年龄,还有什么人比他的妻子更合适当说客呢?
萧英本来寻思着给萧景铎寻一个听话的妻子,直到某天吴君茹和他隐晦地提了一下,萧英恍然大悟,最合适的人,不正在眼前么!
萧英觉得合适,和萧素一拍即合,两人这就说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一听就乐了,这简直好极,她本来还不舍得外孙女程慧真嫁到外面,如今留在府里亲上加亲,做长孙媳妇岂不是一举两得!
萧素也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她本来看好吴君茹的儿子,但是架不住程慧真天天说,慢慢地萧素也觉得萧景铎这个孩子还算有前途。她虽然带着女儿住在兄长家,而且程慧真的一应用度和侯府姑娘一样,但是萧素自己也知道,程慧真的身份远远不及萧玉芳等人,若想说个权贵人家,对于她们实在是难上加难。既然如此,不如应了程慧真的话,和萧家结个表亲。萧景铎好歹是侯府的嫡长子,就算以后不能承袭爵位,但日后有他弟弟帮衬,想必也差不到哪儿。而且程慧真订给萧景铎的话,娘家成了夫家,非但不用住到外面,萧素还能天天见到程慧真,这样多好!
萧素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极,此刻她再看萧景铎,竟然意外地发现这个侄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出色,看看这长相,再看看这浑身气度,实在无可挑剔。
萧素心中暗自满意,已经把萧景铎当女婿看了。在她心里,从来没想过这门亲事会被拒绝,她主动替女儿提了出来,萧景铎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萧景铎,开口将此事提了出来:“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先把亲事定下来如何?你和你表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用雪兰的话说,这叫青梅竹马!你们表兄妹成了夫妻,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萧景铎一时没有说话。他没想到老夫人和萧英等人竟然打着这种主意,萧景铎本来以为程慧真只是少女怀春才会对他抱有幻想,若是如此他拒绝了程慧真就算完了。然而现在看来,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见萧景铎没有说话,老夫人以为这是默许,于是喜气洋洋地说道:“既然铎儿你也愿意,那我们……”
“祖母。”萧景铎突兀地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望向坐在上首的几个人,“科举开科在即,我却在这段时间定了亲事,这叫什么事?传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也不是现在就要走六礼,只是将亲事订下,等你考完了我们再慢慢来。”
“不妥。我已向礼部报名进士科,这段时间本该潜心读书,又怎么能为一些杂务分散心神?”
“定亲怎么能叫杂务?”老夫人不悦了,“亲上加亲,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怎么能这样说?”
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萧英却听懂了。他微微笑了笑,突然出声问道:“你似乎很抗拒这门亲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萧景铎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荒唐的亲事。且不说他对程慧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就从他日后的利益来说,他也绝不可能娶萧英的外甥女。他对妻子没什么要求,但至少,心要向着他自己才行吧!
萧景铎心里说不出的抗拒,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子女在婚姻大事上的话语权实在小得可怜,尤其萧景铎还没有外家,若他有舅舅的话,好歹还能在此事上说道一二。
可惜萧景铎没有,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萧景铎知道现在不能冲动,只能暂且稳住萧英和老夫人,最不济,也要拖到他科考放榜之后。
于是萧景铎放缓了口气,尽量露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听同门说,明年的进士科定在了正月末,距今不过四个月而已。于公,这几个月我要准备科考,除此之外还去礼部疏名列到,元日觐见天子,拜谒孔像,实在没有时间操心其他事情;于私,婚姻大事不可马虎,既然祖母认定这是良缘,那为什么非要抢夺着几个月的时间?还是说……”
萧景铎抬起头,似有似无地朝萧素瞥了一眼:“姑母连这区区几个月都等不得?”
萧素果然被这一眼刺激到了,她冷笑了一声,也端起脸色:“我们阿真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难道还愁嫁不成?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耽误了大侄子的功夫,且等你考试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哪来怎么大的口气!”
结亲时女方总是要矜持一些的,萧素受不了女儿的痴缠,这才主动提出定亲,可是萧景铎这样说倒也让萧素拉不下面子来。笑话,程慧真难道还非他不可?萧素并没有意识道自己中了萧景铎的激将法,她还在气呼呼地想,索性程慧真还小,等得起,她非要等萧景铎考完落第之后,好好的臊一臊他,让他知道,谁才是上赶着的那位!
萧景铎再三推拒,萧英看穿了长子的心思,本来没打算将此事轻轻放过,可是还没等他出声,萧素就先放出了狠话,如此萧英也不好再开口了。不过萧英转念一想,反正萧景铎这次也考不过,耽误四五个月并不碍事,且先由着萧景铎好了。
萧素都这样说了,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她叹了口气,道:“行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们就暂且缓上一缓。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干干脆脆定下来都好,非要扯些有的没的……”
老夫人心里很是失望,忍不住低声喃喃。萧景铎暂时解决了危机,他心里舒了一口气,于是赶紧提出告辞。再待下去,若是节外生枝就坏了。
萧英萧素等人本想今日就把程慧真和萧景铎的事定下来,这才特意聚在一起,如今事情没成,他们心里各有各的不舒坦,于是也不想多待下去。萧景铎离开后,没一会,其他几个人就都走了。
萧素回到院子时还是一肚子气。程慧真在屋里听到声响,连忙迎了出来:“阿娘,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高寿堂了,本想今日将你和萧景铎的事情定下来,没想到那个孤子却这样不识抬举。呵,当我们找不着好人家不成?阿真你且看着,等明年放榜之后,我非要让他来求我们不可!”
程慧真听了简直气到内伤:“阿娘,你怎么就没订下呢!哎呦真是……”
这话萧素就不爱听了:“我的儿啊,你长的福气,脾气也和善,搁哪家不是被人抢着当媳妇?做什么非要揪着萧景铎一个人?我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还真是非他不可,程慧真心里急得团团转,可是又没法和萧素明说。程慧真没有料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她刚被萧景铎拒绝,萧素就在高寿堂提出了定亲,萧景铎不回绝才怪。这本是最好的和萧景铎捆绑在一起的机会,他现在没有考中进士,对婚事没什么话语权,若是萧素逼一逼,强行给他订下亲事,萧景铎日后还能悔婚不成?可是萧素不知怎么了,突然摆起谱来,竟然生生错过了这次良机。程慧真怄的不行,错过了这次,日后再寻这样的好时机指不定还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然而程慧真现在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也没用了,木已成舟,作为女方不可能第二次主动提出订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承羲侯夫人之位擦肩而过。程慧真心里团着一股无名火,她不知该气萧素还会该气自己,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只能闷闷地说:“罢了,此事再议吧。”
说完,程慧真头也不回地回房了。萧素不知道女儿怎么了,在背后喊了好几声,程慧真都没有应。
“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萧素纳闷地自言自语。
时间慢慢到了十一月,从初秋开始,许多举子就从原籍出发,陆续到达长安,到了这几日,长安里处处都是应考举子,城里的旅店早就人满为患,一间稍微清静利索些的寓所已经千金难求。
万众瞩目的启元九年科举考试,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十级警告!请玩家及时关注更新,下载最新科举插件,近期本系统被不明病毒攻击,科举副本出现大bug,如果不慎踩中陷阱,玩家可能提前结束游戏,获得“止步官场,碌碌终生”结局】
第43章 科举
科举考试在即,长安里旅店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就连地段好些的平民家空屋也被哄抢一空, 租赁住所成了入京举子的头号难题。好在萧景铎是长安人, 不须操心住所, 而且借着地利之便, 他也能提早做些准备。
萧景铎早早就去礼部上交了文解和家状, 文解是国子监发放的证明,上面简单记着他的身份、籍贯和学习成绩, 而家状是萧景铎自己写的, 逐条列出了他三代以内祖辈的名讳和出身。礼部核查无误后, 让他和另外两个举子相互作保, 并登记了他在长安的住所。办完这些手续后, 萧景铎才算成功报名科举。
萧景铎去的早,这一套手续办下来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而最近才到长安,或者因为手慢而耽误了时间的人, 这几天就少不得要守在尚书省面前排队了。
元日的时候, 萧景铎和众多举子一起, 聚在宫门外接受皇帝的接见。萧景铎站在承天门外, 随着上千号学子一起, 向皇帝行稽首大礼。
这是萧景铎第二次见到皇帝,他心中不由感慨, 多年前在涿郡时,他曾亲眼看到当时还是秦王的皇帝率领骑兵从原野上横扫而过, 当时萧景铎只觉得震撼,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呢。
皇帝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似乎说了些勉励的话,不过这些萧景铎并没有听到,或者说用不着听,他也能大概猜出是一些什么样的话。
觐见皇帝后,萧景铎又随着众人去拜谒孔子像。拜谒活动由国子监主持,那里本就是萧景铎的学校,他对国子监熟门熟路,实在没什么难度。
等把这一通都折腾完,时间已经到了正月中旬,距离科举考试正式开科的日子,仅剩下十天不到。
科举在礼部贡院举行,为时两天。为了当日能提早入场,不少人都选择就近住在贡院周边,萧景铎也不想住在定勇侯府,于是早早在那边订了间空屋,打算这几天就搬过去。
萧景铎马上就要参考了,他自己还算平静,但清泽院的其他人却急得和火上的蚂蚁一般。秋菊把萧景铎的行李清点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萧景铎去外面住不习惯,要不是萧景铎拦着,秋菊几乎要把整个清泽院搬空了。
“郎君,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收拾好了,放在厢房那边。明日等萧林来了,我让他搬到车上。”
萧景铎忍不住叹气:“秋菊,我只是出去住几天而已,你不必如此。”
明明是他考试,秋菊却比萧景铎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我知道,可是就算为了科考也不能委屈郎君啊!可惜我不能跟过去,就是不知道萧林这个呆子能不能照顾好郎君……”说到一半,秋菊突然惊呼了一声,“啊我忘了,郎君最喜欢的那套茶具还没打包,我这就去收拾!”
秋菊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萧景铎觉得好笑,却也任她去了。
清泽院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次科考对萧景铎至关重要。定勇侯府里的许多人都等着看热闹,若是此次萧景铎考不中,从婚姻大事到官职前途,萧景铎会失去许多事情的话语权。正是因为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秋菊才会这样焦虑,连着几天瞎忙乎。
外人都替他捏一把汗,萧景铎本人却从容极了。他这几日也不出门,每日卯时起身,习武打拳后就回书房看书。他还保持着国子监的作息,先是翻阅经书,然后写一篇策论,晚间就随意翻看文选和邸报,亥时准时睡觉。
其实真正论起来,萧景铎准备科举的时间非常短暂,他八月从国子监毕业,正月就要参加考试,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而已,其中还有许多手续耽误时间,以科举百里挑一的难度,萧景铎考中的几率实在玄,也怪不得侯府里其他人不看好他。最过分的是,时间都这样紧迫了,萧景铎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步调,一点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都没有,这越发让旁观的人捏一把冷汗。
秋菊显然就是捏汗的人之一。
秋菊急吼吼地冲到放行李的房间,一进门却愣了一下。她呆滞了片刻,这才刚反应过来一般,说道:“表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些丫头也真是的,表小姐来了都不知会一声,实在是太怠慢了……”
“无事。”程慧真柔和地笑了一下,“表兄明日就要出发了,我今日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大事,不值得为我兴师动众。”
“这怎么能成?”程慧真这样好脾气,倒让秋菊越发过意不去了,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表小姐,你此行,可是要见大郎君?”
从秋菊迟疑的语气中,程慧真听得出萧景铎并不想见她,再说程慧真此行目的并不在此,所以也没有强求,而是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罢了,现在心意已了,就不要去打扰表兄了。”
说完,程慧真对着秋菊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丫鬟出去了。不知为何,秋菊心中有些复杂,她狠狠摇了摇头,将无关的思绪甩出脑海,然后就风风火火地拆开行李,强行将一套茶具塞了进去。
“不管这次能不能考中,都不能让大郎君受罪。反正明日有车,多带一点总是有备无患的……”
第二天一早,萧景铎就骑马离开了定勇侯府。萧林跟在他身后,驾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往城北走。
皇宫坐落在长安正北,外朝内寝,是皇室的专属地盘。宫门之外还围着一道城墙,里面有三省六部、九寺三台,是朝廷官员办公的地方,被称为皇城。皇城之外,才是平民百姓和权贵高官的住宅,以朱雀街为界,长安又分为城东和城西,其中权贵集中在城东,平头百姓住在城西。
按照惯例,越靠近皇宫和皇城的住宅越稀缺,能住在里面的人身份也越尊贵。所以建在皇城旁边的住宅多是诸王府、公主府,再往外是宰相府邸和一些受宠权贵,像定勇侯府这等二流侯府,只能建在第三梯队的地段上。
这也是萧景铎执意要搬到外面的原因,科举那天想想都知道路上会有多少人,定勇侯府离皇城颇有一段距离,若是耽误了入场的时间就坏事了。
和萧景铎抱着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皇宫东边那些公主府、王府想都不要想,他们能租赁的只有皇城西边的民宅,而其中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的更是少数。萧景铎胜在下手早加给钱爽快,所以早早就拿到了房间。
这户人家住得靠里,出坊还须走一段路,但好在安静,这些不便利也就无足挂齿了。萧景铎骑马停在这户人家门前,然后就将缰绳交给定勇侯府的下人,自己孤身往里面走。小门小户本就地方紧缺,自然没有地方供萧景铎放马,所以他特意从侯府多带了一个人过来,好让对方把马牵回侯府。
民宅的主人看到萧景铎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萧郎君来了,你的屋子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今晚郎君要住吗?”
“对,多有叨饶,劳烦主人家了。”
“郎君这说的哪里话……”主人憨笑着挠挠头,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萧景铎早早就垫付了押金,而且十分大方,几乎没有还价,这可比其他举子痛快多了。对于这种客人民宅主人自然十分欢迎,再来十个八个他也乐意,现下可不是要笑脸相迎么。
自从朝廷开设科举后,别的暂且不说,首先倒让皇城西边的百姓创了好一波收入。开考的第一年,有伶俐人看到商机,于是将自己家空闲的屋子收拾出来,租给赶考的举子住,平白小赚了一笔。有了第一批人打头,第二年许多人都跟风租赁空屋,因为上京考试的学子越来越多,租房反倒供不应求,时间久了,城西这一带干脆专门辟出空屋出租,从十二月到来年三月,一直火爆非常。
这件民宅的主人也是跟风做租房生意,这几天他们自家人都挤在一处,而将条件较好的正房和另两间厢房空出来,打扫得干干净净,好租给赶考的学生,其中萧景铎租下的就是正房和其中的一间厢房。
萧林将车停在门口,然后一样一样从车上卸货,主人看到了也凑上来搭把手:“嚯,萧郎君,你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萧林和主人家忙着搬东西,院子里另外两位租客看到了,轻轻嗤了一声。
“又是一个贪图享乐的权贵子弟。”
说话人名唤董鹏,是从外地来长安赶考的学子,他家境普通,寒窗苦读数年才通过了县试、州试,得以来京城参加科考。等他来了长安之后,他被国都繁华开放的大国气象深深震撼的同时,心里越微微不平起来。
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苦学多年,才能获得一个上京的名额,可是长安里却有许多贵族人家,他们的子弟不需要通过县试、州试,甚至都不需要通过科举,就可以获得不错的官职,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这个世道,是何其的不公平啊。
尤其现在还有一个不公平案例活生生地出现在董鹏面前,董鹏不着神色地打量着萧景铎,面前这个人年不过十七上下,面容白皙俊美,出行还有马车和仆人随行,显然是个贵族子弟,恐怕本人出身还相当不错。反观自己,年纪二十有七,却还是一介白身,既没有成家也没有立业,现在还要和一个小了他十岁的少年同场科考,多么讽刺。
董鹏自嘲地笑了笑,不想再看下去,正好这时候吴泰在屋内叫他,董鹏就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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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铎并不喜欢和人同住,当初在国子监没有办法,现在有了条件,他自然不会亏待自己。所以萧景铎很爽快地租下两间屋子来,一间正房一间厢房,他住正房,萧林则去住厢房。
萧景铎正在熟悉自己未来几天的落脚地,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萧景铎,是你?”
萧景铎应声回头,发现院门处站的的竟然是国子监的同窗。他不由带上笑意,快步走了出去。
“赵兄,你也住在这一带?”
“对啊,想要赶早进场,只能出来住啊!萧兄弟,自从国子监一别,竟好久不见。去年同窗聚会,怎么不见你来?”赵郎虽然并不是和萧景铎同年入学,但是萧景铎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他本是出来随意逛逛,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熟人,当时立刻热情地和萧景铎攀谈起来。
萧景铎站在门外和同窗叙旧,萧林还在尽职尽责地搬东西,他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影响门外两人说话。
萧林从车上搬下一个箱子,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书生摸样的人站在门槛外,伸着头悄悄往屋里看。
“你做什么!”
董鹏被身后突然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回头,就看到萧林站在一旁,不悦地盯着他。
董鹏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道:“你为什么忽然出声,真是无礼。”
萧林冷哼了一声,道:“呵,你未经允许就偷看我们郎君的房间,这就有礼了?”
“什么叫偷看!无礼至极。”董鹏嫌弃地挥了挥袖子,皱着眉退开,似乎不想和萧林同处一地,“粗鄙之人,不可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