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迟疑了片刻,接通了电话。
母亲很关心的问她,人在哪呢田馨环视周遭,有片刻的心虚,也不想撒谎,如实回答,并简短的编了瞎话。
话只说了一半,跟客户应酬,喝了点酒,不方便开车,所以留宿在宾馆。
母亲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下次少喝点,田馨虚应两句,对方叮嘱她。
实在开不了车,就让父亲去接她。
女孩直呼太过麻烦。
母亲笑得和蔼,都是一家人,你还客气个什么劲。
田馨心理暖洋洋的,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万分愧疚。
阴霾的情绪久久不散,就算在暖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内心的黑暗,她心理满是苦楚,觉得无路可走。
有些事,不可说,不能说。
女孩怕对方的关心,每一句针扎火燎的疼。
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撒谎,夜不归家,做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发生。
而且还有更严重的等待自己:堕胎。
想到孩子,田馨忍不住心软,小生命是何其无辜。
她的神情凄苦,手捂着小腹,轻轻抚摸着,情绪陷入极度的不安和悲伤中,脆弱的不堪一击,咧嘴无意识的蹦出单字。
妈
这声喊叫饱含着太多的委屈和无力。
母亲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关切的询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可别犯傻,瞒着家里人。
女人以为只是宿醉的不适。
哪里会想到,这么大的孩子,成年人到底遭受了怎么样的磨难。
田馨连忙将手机从耳畔边移开,吸了吸鼻子,强装欢颜,宽慰母亲,自己并没有什么,语调是刻意的轻松。
轻松的令人心生疑窦。
母亲只觉得有些奇怪,却没往心理去。
母女俩的谈话充满温情,又聊了两句,女人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父亲,田馨心口微微收紧。
他们家是标准的慈母严父。
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一般母亲的说教较为温和,父亲则完全相反,也许是久居高位的缘故,做起事来较为严谨。
同时也能看出,其对女孩的期望颇高。
要求她做人有礼有节,做事认真,张弛有度,当然说是这么说,真要修炼成精英,还需要磨练。
女人委婉的将父亲的批评传达过来。
没等她打圆场,田馨就笑着,承认错误。
母亲很是欣慰,觉得孩子乖巧听话,知错能改是好事。
挂断电话后,女孩半边屁股坐在床沿,另半边微微翘起,身体倾斜得并不明显,可姿势仍然怪异。
神情恍惚的看着窗外,思绪飘得很远。
待到回过神,才发觉脸上湿漉漉的,田馨暗骂自己不争气,自怨自艾个什么劲,天也没塌下来。
可想到得去医院检查,便心理发憷。
女孩觉得不能在耽搁下去,肚子里可能有个小生命,就像一颗毒瘤似的,它会越长越大,最后无所遁形。
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生下来。
没办法向太多人交代,怎么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从小骄傲的她,如今却像个堕落的失足少女。
少女,由于未成年,心智和情感不成熟,犯错情有可原,可她呢
这么想时,心尖被什么掐了两下,疼得她倒吸凉气,女孩本性善良,做这些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所背的枷锁难堪重负。
女孩强迫自己狠下心肠,又心存希冀,也许,也许 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花了翻力气才穿好衣服,田馨硬着头皮给行长那边发信息请假,好在马上要周末了,旷工一天,还不严重。
她心理兀自安慰自己,可想想这两个月累计下来的记录,又觉得臊得慌。
为什么请假,被老男人逮着,过度,粗暴的性生活造成的,要是被人知道真相,恐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没什么人知道。
她并不清楚,老余已将实情,透露给了暗恋对象。
而对方呢,别看表面为人中规中矩,也是憋着一肚子气,责怪田馨跟着男人合伙戏耍他。
女孩到前台结账,收银员的工作时间是24小时,看了下电脑记录,叫房嫂查房,并问她,医药箱在房间里吧
田馨微怔,还没反应过来。
那东西居然是宾馆提供的,她还纳闷呢。
余师长买药,居然还弄个箱子回来。
遂脸色微微涨红,开房时自己入住,眼前,对方既然这么问了,肯定见过男人,并且知道两人共处一室。
女孩不在自在的用手拂了拂秀发。
等待这段时间变得煎熬,短短几分钟,好似过了一个世纪。
对讲机里传来房嫂的话,消费了润滑剂,还有水,医药箱里的药,用了消炎的和创伤的,对讲的声音很大,田馨戳在那,脸色青白交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收银员面不改的,打着结账单。
算上消费,找的零钱才十几块钱。
女孩没有去碰单子,钱也没数,接过后,臊头臊脑的往外走。
也许是太过急切的原因,屁股肉蹭到了布料,疼得她紧咬唇瓣,可她固执的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出租车时不时的在身旁溜过。
女孩站在冷风中,兀自发呆,城镇的医院没几家,算上私人诊所,拢共不超过五家,最权威的便是镇医院。
田馨犹豫良久,才拦下一辆TAIX。
女孩上车的动作有些笨拙,司机看了眼,以为她腿脚有毛病。
问她去哪,田馨正眼都没瞧他,让他往前开,几分钟后,眼看着岔路口,才出声让其往右拐。
城镇并没多大,很快便看到了镇医院的牌匾。
三层小楼,楼梯斑驳,墙皮掉了好多,远远看上去破旧不堪。
田馨眼看着目的地到了,却是没有喊停,径直开过去一百多米,才让司机熄火,掏出零钱付清车资。
她慢悠悠的往回走。
县医院门前停着不少车,也没个正经停车场,将门口堵得严实。
田馨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三五成群,两人成行,很少有耍单来的,她极少来医院,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再来人太多,什么样的都有,空气还不好,总让人有种幽闭感。
女孩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脚底板发凉,才踱步进去,先去前台挂了号,对方问她看什么病。
田馨没好意思回答,只说妇科。
护士小姐让其填写病历本,然后去二楼挂号,看着门前的铭牌进去就行。
医院的人很多,大都是外地来看病的,所谓外地也就周边农村的人居多,穿得不怎么讲究,说话粗声大气。
挂号窗口共计两个,没一会儿便轮到她。
女孩交完钱,手里攥着病历本,走过两个门口,便看到了妇科的铭牌。
外面的长椅上坐着不少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还有孕妇。
田馨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手里将本子捏得很紧,看着上面的名字发呆,门前有个小护士,朝她这边瞅两眼。
问她是不是要看病,看病的话,先把病历本交给她,排到她时,好念名字。
女孩木讷的眨了眨双眼,将本子送过去。
走廊里阴冷,硬塑胶的椅子,没有丝毫温度,没一会,便觉得屁股底下发凉,女孩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下腿脚。
却因为身体的不适,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得不又坐回去。
这般等了一个小时,终于听到护士喊名字,田彤,女孩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墙壁,没反应过来。
护士小姐抬起头来,又喊一次。
还是没人应声,她看了看病历本,没念错。
这次音量略微提高。
田馨如梦初醒,慌忙的站起身来走过去,便看到护士责怪的眼神。
女孩满脸赧然,她心怀鬼胎,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所以胡乱编造了一个。
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得来冷眼,护士将病历本还给她,让其进去,女孩道了谢,推开房门,正眼便瞧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
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头也不抬,伏在桌案书写着什么。
田馨有些紧张,凑过去,坐到椅子上,将本子递上去,推到对方面前,这才引起其注意,抬眼扫了她一下。
“你哪里不舒服”
大夫拿起本子,看了看,姓名和年龄。
“我,我可能怀孕了。”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底气不足。
对方眨了眨眼:“自己在家测试过了吗”
女孩摇头,她不敢进药店买那东西,关键是,她还有点难以启齿的病,反正都得来这么一遭,索性一起看。
“上次月经来,是什么时候”
田馨努力回想,可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大致说了日期。
医生面无表情:“你这也没过几天,平时来的准时吗”
女孩有点糊涂,因为没有男朋友,所以根本不用去推算,在意这个,横竖每个月姨妈都会来的。
见其懵懂的模样,妇女也不想多废话。
“你是要抽血化验,还是验孕棒”
她翻开病历本,开始书写症状。
“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