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的老娘来请教怎么让人增肥……
这个问题自然不好请教沈安,于是杨卓雪出面。
“外子说了,身体要紧的是康健,饮食正常,力气都有,面色红润,身体无不适之处,这便是个康健之人,无需刻意调整。”
这是极为正确的观点,但耐不住向氏的老娘想让她胖一点啊!
于是杨卓雪只得说了方案,“就是要多吃肉,但同时要多吃菜蔬,牛奶最好,羊奶也行,还有,不可长久坐着不动,女孩子早晚快步走小半个时辰对身体极好。”
这个堪称是后世版本的锻炼计划,让向家欢喜了。
“这可是沈安给的。”
向氏的老娘回到家中,欢喜的道:“他和大王是兄弟般的交情,自然不会坑人。”
她狡黠的道:“最要紧的是他既然这般亲切,就说明咱们家此次就稳妥了。”
女人总是会这般多想,可在沈安的眼中,向氏就算是被淘汰了,真要来问个增肥计划,他也还是那个态度。
只是他有些担心。
“若是向氏海吃海喝,以后比你还胖怎么办?”
他的增肥计划赵顼很是赞同,“你懂什么,丰腴的女子最好了,那时候……”。
他想起了当初在青楼的第一次,那就是个丰腴的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此生就喜欢丰腴的女子!”
好吧,沈安觉得这厮像是老鸟了。
赵顼话锋一转,“元泽这几日在弄什么?”
王雱最近和大伙儿失联了,只有沈安知道这货在做什么。
“他在弄点小事。”
……
“某有些事,先回去了。”
邙山书院里,王雱交代了些事,然后急匆匆的赶去了皇城外。
稍后下衙了,里面涌出来不少官吏。
这里就是大宋的中心,政事堂,枢密院都在这里。
王安石作为知制诰,自然也在这里面办公。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儿子,木然的脸上多了笑容,加快了脚步过来。
“今日怎地来了?”
儿子来接老子,这个画面看的让人眼热。
韩琦羡慕的道:“介甫有个好儿子啊!”
曾公亮点头称是,也有些羡慕。
王安石当然欢喜,父子二人一路在御街上缓缓而行。
“爹爹,今日朝中有何事?”
王雱漫不经心的问道。
作为家里最聪明的人,王雱就是智囊般的存在,王安石也经常拿政事和他讨论。
“今日有人请立太子,官家不高兴。”
“官家春秋鼎盛,此刻立太子,难免会觉着暮气沉沉,此事尚早。”
王安石点头,觉得儿子剖析的一点都没错。
这几日王雱每天都问他政事,父子二人相互商议,其乐融融。
说了一会儿后,王安石随口说了一件事,语气很轻松,大抵觉得是小事。
“先前有益州路转运使杨靖安的奏疏,说是纸钞甚为便利,奏请废除了交子和铁钱。”
王雱的眸子一缩,但没吭声。
益州路就是蜀地,那里缺铜,所以铜钱不敷使用。但办法总比困难多,面对困难,蜀地开创性的弄出了交子,还有铁钱。
铁钱也就罢了,交子却是被承认的纸钞,只是流通范围不广,算是地域性的货币。
“爹爹,他们是什么理由?”
父子二人在一家店铺外排队,准备买些家里两个吴氏喜欢的吃食。
“说是交子繁杂,而且数额不够。加之铁钱太过笨重,蜀地人人叫苦,所以就想废除了交子和铁钱,改用朝中发行的纸钞。”
王安石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王雱的眼中却多了亮色。
“要几个?哎!这位郎君,要几个?”
已经轮到王雱了,他楞了一下,说道:“两个。”
回到家中后,吴氏见他们父子一路回来,就喜滋滋的问道:“今日怎么这般巧?”
王安石难道露出笑脸,“大郎去接为夫。”
吴氏笑道:“大郎越发的懂事了。”
王雱不禁满头黑线,“娘,孩儿都成亲了。”
我都成亲有媳妇了,你怎么还懂事懂事的这般形容啊!
吴氏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娘到那时若是还在,也依旧把你看做是孩子。”
她捂嘴笑了,王雱无奈,只得去了厨房。
左珍在厨房安排膳食,动手是不必动手的,只是要监督一下。
这便是儿媳妇的工作之一。
“辛苦了。”
小夫妻见面,眼中多了些热烈。
按照沈安的说法,刚成亲那会儿,有时间就那个啥……反正就没个够。
左珍说道:“原先整日炸鹌鹑也不觉得苦,如今只是在厨房看看,觉着想动手。”
王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然后才想起妻子说的是下厨。
“咳咳!你那个……以后……罢了。”
夫妻之间亲昵时,手脚难免动弹一下,别人家的夫妻没啥事,可左珍做惯了事情,力气大,王雱不小心就会挨上一下。
这等自带伤害属性的妻子,王雱却觉得最适合自己,两口子私下蜜里调油,亲热的不行。
吃完晚饭,父子俩在院子里散步。
风吹着有些冷,稍后两人就去了书房。
王雱去泡了茶来,然后两人坐着说话。
“爹爹,废除交子和铁钱之事,朝中怎么说?”
王安石喝了一口儿子泡的茶水,惬意的道:“此事来的晚了些,大概明日才会决断,不过几位宰辅没有异议,大概明日就会同意。还说益州路的转运使杨靖安的建言不错,准备调回汴梁,大概会去枢密院做枢密副使。”
此事同意的话老王要拟杨靖安进京任职的旨。
“爹爹,此事重大啊!”
王雱的眉间出现了让王安石头痛的轻蔑之色,“爹爹,交子也就罢了,铁钱怎能骤然停了呢?那些百姓会闹腾的。”
王安石笑道:“杨建安在奏疏里说,益州路的百姓都渴盼早日用上纸钞呢,为此还闹腾了几次,说是纸钞再不入益州路,百姓就要造反了……哈哈哈哈!”
造反自然是开玩笑,可杨靖安此举却深得赵曙和宰辅的欢喜。
“纸钞出来之后,朝中得了许多好处,而且缺铜的问题也缓解了许多,所以杨靖安此举被官家和宰辅大加赞赏,认为他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纸钞对大宋的好处当真数不清,但沈安一直建议要稳重再稳重,直至今年才放开了口子,可也依旧是兑换。
王雱的眸色微冷,说道:“爹爹,那杨靖安可是钻营之徒?”
“这个为父倒是不知。”
“爹爹,关于大宋的钱币,我们叫做金融,此事书院里有许多讨论,我和沈安私下也有不少看法。”
王安石问道:“怎么,不妥当?”
王雱点头,“爹爹,这极为不妥当!”
“为何?”王安石不解的道:“纸钞方便,而且安北当初弄的极好,比如说有一百文面值的纸钞,百姓就极为喜欢,就算是贫民也能用。”
王雱微微摇头,讥诮的道:“爹爹,官家和宰辅们哪里知道下面的事。益州路本就偏僻,进出坐船可谓是险之又险,所谓少不出,老不去,您说那地方有多偏?以至于货币都是用了三种,交子,铜钱和铁钱。那等地方,百姓对纸钞的认知不足,若是骤然停用铁钱,孩儿敢打赌,保证会出乱子!”
王安石皱眉道:“好好说话。还有,铁钱太重,且不值钱,出门在外带着铁钱都没法做事,若是买贵些的东西,还得挑着铁钱去,再多些就得用大车拉,百姓多有不便。杨靖安说了,百姓对此深恶痛绝,渴盼纸钞啊!”
铁钱和铜钱没法比,两者之间的比值也经常变化,最多的是十比一。
十枚铁钱当一枚铜钱,你上街买个金首饰,大抵你得挑着铁钱来买。若是你想买房子,全部用铁钱交易,那估摸着卖家得崩溃,就和后世你用硬币去买车般的崩溃。
“杨靖安……爹爹,孩儿出去一趟。”
王雱起身就出去,王安石喊道:“你去哪?”
“孩儿出去找人,估摸着会回来晚一些。”
王雱一路疾行,直至沈安家。
此刻天都黑了,沈安一家子正在屋里玩耍。
铁炉子烧的屋里暖和,上面放着个水壶在微微冒气。芋头在床上翻来滚去,不时叫嚷弟弟一起玩。
杨卓雪和果果在边上低声说话,中间是摇篮里的毛豆。
沈安坐在炉子边打盹,有人禀告后,他就去了前面。
“大晚上的你这是被娘子赶出来了?”
一见王雱沈安就取笑了一句,王雱却肃然道:“安北兄,还请帮个忙。”
沈安见他严肃,也没带他进书房,“何事?你说。”
“益州路转运使杨靖安,某要他的消息,此人的性格,过往的经历……”
王雱的眼神灼热,准备迎接沈安的问题。
“小种!”
可沈安却马上低喝一声。
闻小种悄无声息的出来了。
沈安吩咐道:“你马上去找在京的益州路商人,就说是某的事,问益州路转运使杨靖安的情况,性格,在百姓中的口碑如何,记住了,让他们噤声,不可把此事散出去。”
闻小种点头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雱拱手,“多谢了。”
“估摸着要两三个时辰。”
沈安说道:“要不你回家去等候,明早某给你消息。”
王雱摇头,“最好今夜就要。”
沈安微微眯眼看着夜空,“好,如此……陈洛。”
“郎君。”
“你去一趟王家,告诉元泽的父亲,就说某留元泽商议事情,三个时辰后归家。”
陈洛去了,晚些带来了消息,“说是让王郎君少喝酒。”
沈安和王雱此刻就在喝酒,闻言不禁都笑了。
两人慢慢喝酒聊天,说着书院的事,说着汴梁的事……
渐渐的,王雱有了些醉意。
“某不喝了!”
“好!”
沈安令人收了酒菜,两人坐着喝茶。
这一坐就坐到了凌晨。
“郎君!”
沈安在打盹,闻言睁开眼睛,闻小种已经进来了。
王雱靠在边上打盹,也醒来了。
“如何?”
闻小种的身上有血腥味,“杨靖安在益州路官场的风评不错,不过在民间却不好,其人不喜欢去体察民情,做事但凭自己的喜好,不过商人们却知道些他的事,说是此人喜欢奉迎。”
奉迎近似于溜须拍马!
王雱问道:“可还有?”
“有人说他一心想进京任职,为此多番搜罗了益州路的特产,令人送去京城,也不知道是给了谁,还经常送。”
王雱霍然起身,说道:“安北兄,多谢了。”
沈安也不问他为何现在要急着回家,吩咐道:“小种你再辛苦一下,送元泽回家。”
从头到尾沈安都没问他为何要查杨靖安,王雱也没主动说。
这便是兄弟。
王雱一路急匆匆的回到家,王安石正好刚起床。
“怎么现在回来了?”
王雱近前说道:“爹爹,官家若是要让杨靖安进京,那必然是您拟诏书,爹爹……”
他目光炯炯的道:“您信孩儿吗?”
王安石不知道他大晚上去了哪,但还是点头道:“你是我的儿,我不信你信谁?”
王雱微笑道:“那今日官家让您拟诏,若是让杨靖安回京任职,您就缴还词头!”
王安石瞬间一怔。
词头,就是赵曙决定了某件事,会给出一个决断,那个决断就是一句话,一段字,比如说:让杨靖安回京任职枢密副使,这便是词头。王安石等人依据这个词头来拟定诏书旨意。
而缴还词头,就是驳回赵曙的这个决定。
这事儿有,但罕见。
一旦缴还词头,汴梁官场将会为之震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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