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喷的人是东方信。
他湿了一身,连发丝也有晶莹的水滴滑落,宛若落汤鸡!
适宜难得地张大嘴巴,一时无法合拢。她手中的矿泉水瓶,“啪”一声掉落在地。
水花四溅,有些蔓上了男人的裤管。
这下,东方信全身上下都被她糟蹋,显得越发狼狈了。他一脸铁青,冷眼凝视着适宜,眸中积聚的阴霾如乌云盖顶,压得适宜差点透不过气来。
她可以说不是故意的吗?
她唇瓣动了动,想开口,但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那解释实在是太苍白了!
“天啊!”天然轻轻捂着嘴,第一个发出声音。
“那个……东方先生,真对不起,万分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适宜总算缓过了神,想起上次他们见面时候她也同样得罪了东方信,他还扬言说要整死她,于是这情况下,她快速转身抽了一张纸巾便往着男人的脸面擦去:“我本不想喷.你,无奈你正巧路过——”
“陈适宜,你的意思是……”东方信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话语从他的薄唇逸出:“这是我的错?”
“我当然没那个意思了。”手腕疼痛难耐,适宜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珠:“是那水它不听话,要往你身上粘——”
“闭嘴!”东方信有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用力甩开她的手:“别把过错推到水身上。”
“我背后又不长眼睛,怎么会知道你突然过来……而且,我也道歉了……”
“你还说?”
严厉的话语兼带着清冷气息从头顶吹来,令适宜有种快要被灭掉的感觉。她身子瑟缩一下,眼角余光瞥见周遭所有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不由暗咒一句时运不济。毕竟,在这些人眼里,只怕错的都是她,她怕是无从抵赖了。
唯今之计,只有先认低下。
内心一声长叹,她嘴角微微抽搐:“我不说了,这是我的错,我认了。”
“东方先生,对不起,适宜她无心的。”天然也在旁边解释:“突然见到你,她可能太激动——”
东方信手掌一举,示意她不必继续。
在他心里,早便断定适宜是故意的。新仇旧恨,他倒要一起报才是!
天然唯有噤声,抬眼微微看去时,发觉站在他身旁那男人的目光正紧紧地胶着她。
原本以为,早已经晓得他与别人在一起,再相见她也能够从容面对的,可接触到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天然内心还是忍不住一凛,她双腿有点发软,几乎站不稳,若非适宜适时察觉她的变化扶住了她的手肘,她怕也要成为今天众人看戏的对象了。
他们的再见竟是在这般莫名其妙的场景下!
彼时,作为司机载东方信等几人前来的李速已经给他递上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让他把脸部以上那些水珠拭去。
顷刻间,男人便回复了清朗俊秀的出色模样,除了衣衫有些湿气,几近完美。惹得四周一众女子都眼冒红心。
当然,也有例外。
譬如,天然,适宜,还有楚念等几人。
“全站在这里看什么?都不用开工了吗?”李速接回东方信递来的毛巾后,冷眼一扫周遭围观的大众:“散开!”
大家都悻悻看他一眼,随即散了。
不愧是东方信身边的人,倒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等气势。
“大哥,你没事了吧?”楚念跨前一步看向东方信,憋着笑问:“要不要让人给你送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你这丫头是想幸灾乐祸?”东方信难得对着她也沉了脸。
“不敢。”楚念捂着小嘴微微一笑,随后看向适宜:“陈小姐,通常他气完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适宜点头,没忍住多看她几眼。
这人是天然强劲的情敌。
温柔、善良、美丽而有才华!与站在她后面那个名字叫做程骁的男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真难怪天然连争也不愿意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未婚夫程骁。”楚念转身一扯程骁手臂,指了指天然与适宜:“Nara你是肯定认识的,她是Nara的经纪人陈适宜。”
“你好。”适宜微笑着打招呼。
天然唇瓣微微一动,也想与他们客套打招呼,谁料程骁却长臂一伸,大掌递到了她面前,声音透露着难以捉摸的沉哑,又带数分清冷味道:“蓝小姐,好久不见了!”
一句“好久不见”,便是向众人宣示了他们之前便认识!
天然脸色蓦然刷白。程骁所为,她是完全没有准备。
“你们认识?”楚念显得有些吃惊。
“旧识了。”程骁温柔地看她一眼:“只是好些年没再见面。”
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一下,目光转身天然:“蓝小姐,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的手掌,从未收回去过。
天然心中一悸,又添苦涩。在男人不带半分感情看她的目光注视下,她咬咬下唇,小手终是递了出去与他交握,强行抑压住自己的情绪:“程先生,又见面了。”
她用了与他一般客套疏离的称呼,把彼此的距离拉开。
试图从他大掌抽回自己的纤手时,发觉那人的力量颇大,把她握得生疼。她蹙眉,咬紧牙关猛然使力,才终于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一旁,楚念的秀眉绞了绞。她才想追问些什么,却教程骁一牵手腕:“东方,我跟小念先去看看璀璨珠宝的广告是否拍得顺利。”
东方信是精明人,从他与天然之间的互动便早看出他们存在不寻常的关系。这时听他说话,遂点了点头。
楚念被他拥着肩膀离开了。
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被易燃的拍摄团队淹没,适宜侧过身,想跟天然说些安慰话语,岂料后者却先笑了一笑:“我没关系。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等一下还要继续拍摄工作呢!”
她转身离开。
适宜才要追上去,却较人一揪手腕,把她硬生生扯住。
“做什么?”目光沿着钳住自己那大手的主人看去,适宜皱紧眉头:“放开——”
她话语不曾成功,整个人便较东方信推往一株偌大的树身旁。
罗安山顶的树木大多都已经有些年纪,适宜此刻靠着的大树犹甚。这株大树旁侧便是陡峭的坡道,适宜纤细的身子被东方信的胸膛与树身围堵住,再无去路。
适宜瞟一眼长满了草丛的坡道,颇有点胆战心惊。她蜷缩着肩膀,看一眼周遭,发觉自己处于劣势中,心情极度不爽:“东方信,你让开。”
“让开?我们的账还没有算清,不好好算算怎么行?”
“什么账?我们没有账……”
“没有账?那天你诬赖我的账。”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死拉着我不放?”适宜仰起下巴,冷冷地盯着东方信:“而且你最后不是也没事吗?”
“你以为一句‘最后没事’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了吗?”东方信嘴角一撇,眼里有抹火光闪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差点被送去警察局了!”
“我怎么会知道?”适宜不晓得事情居然那么严重,自知有点理亏,声音也不免变小了。
东方信冷冷一哼。
感觉到他的怒火,适宜肩膀一缩,眼角余光斜睨着他:“那我道歉,可以了吧?”
“道歉没用,否则不必要警察了。”
“那你想怎样?”
“我还没想好。”看着适宜有种要发火的迹象,东方信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那不是跟凌迟处死没什么区别吗?
适宜恼怒地瞪着他:“给你一分钟想,如果想不出来,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想到了。”适宜的话语才落下,东方信便笑意淡淡地道:“陪我一天。”
“什么?”
“你又想多了吧?”
听着男人犹如调侃的话语,适宜突然便想起之前他也曾对她提及过这样的要求。那天他要求她那晚陪他,然后就只是带她去见了一下他的朋友们,基本上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这一回呢?听男人的口气,似乎也不打算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行,但你不能做让我违心的事。”
“违心指什么?”东方信的眸光沿她的前胸淡淡瞥去。
“自然是我无法接受的那种事……”适宜正说着,突然便察觉到男人的目光,不免大怒,以双臂护在胸前,咬牙切齿:“混蛋,你看哪里?”
东方信轻轻哼哧:“一看就是34A的,没看头,太平公主!”
“你才太平公主,你全家……”
“敢说我家人我弄死你!”
听着东方信狠狠的警告,适宜心脏一跳。
他好像很保护家人似的——
那些被他保护着的家人,应该很幸福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免微微一抽。
毕竟,她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被家人保护的感觉。是美妙,幸福还是快乐?
她惆怅着,却找不到答案。
大概,那种感觉她永远都不会懂了。
“还有……”东方信突然伸出指尖扣住她下颚,冷声警告:“无论程骁与蓝天然是怎样的关系,都不许你插手进去。”
“那你又干嘛插手?”
“与你无关。”
独.裁主义者!
适宜心里恼怒,遂一声冷笑:“你没权利管我的事!”
“你的事我没兴趣管。”东方信轻哼一声,遂又冷冷道:“不过若小念受伤,蓝天然要承受的伤害便会是她的千万倍!”
“你——”
“你给我好自为之!”
适宜骤觉一阵凉风从眼前莫过,东方信已然从她面前远离。
那背影,却有种萧杀味道!
适宜皱紧了眉,心里极不是滋味。
不仅为天然将来的处境,更为被人威胁的强烈不悦感。
好烂的感觉!
—————
看着李速打开一个精致的珠宝盒子递到GiGi面前,拍摄现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盒子里面装载着一条价值数百万的红钻项链,在强烈的光线折射下,显得分外耀眼。
“哇——”
“真漂亮!”
一阵叹息声响起,GiGi很自然便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GiGi也有点受*若惊。她抬起眸,看着站在眼前那高大英俊的男人:“信少,这是……”
“今天你为璀璨珠宝拍广告辛苦了,这条红钻项链跟你的皮肤很相衬,送给你了。”东方信嘴角微微勾着,笑得从容:“戴上吧。”
“好。”GiGi毫不犹豫地回应。
东方信亲自拿起项链帮她戴上。
项链的确很配GiGi,她戴上后,整个人顿时生辉不少。
旁边的楚念秀眉轻轻一皱,身子不由自主地往着程骁靠近:“大哥演戏真有一套,GiGi好处倒占了不少。”
程骁神色平和:“这样璀璨珠宝的广告还没有出,只怕就已经引起轰动了,他帮璀璨珠宝做了最好的广告。”
楚念认同地点头。
男人的目光,往不远处另一拔拍摄组看去。
那端,美丽的女子正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她的视线远远与他交碰,很快便避开。
适宜身子挡在他们眼神交流中间,拍拍天然肩膀:“不要看,你要让他知道,他潇洒,你也同样豪爽!”
“我没事。”天然勉强扯了扯唇。
“好了,大家先收工吃饭,下午拍完最后两组镜头这个广告就大功告成了。”导演下令:“大家休息一下,一点钟集合。”
既然收工了,大家也便放松了,八卦声开始不断。
“信少竟然跟GiGi好上了,信少出手这么阔绰,怕是有人又要嫁入豪门了。”
“人家GiGi现在也很红的。”
……
适宜与天然历来不爱八卦,她们率先离开。
山顶有数间小型饭店,可供食宿。
走进饭店时,她们并没有多引人注目。大抵是来这里的明星太多,那些服务员都习惯了见大人物罢。
可有一个人却反而引起了适宜的注意。
那人坐在饭店的角落位置,手里摆弄着相机,正对着窗外的某个位置拍摄。
天然也看到了她:“咦,那不是风之初吗?”
“是她没错。”适宜与她走到一处桌子坐下。
“她怎么能进来?”天然疑惑地问。
罗安山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了给拍摄的剧组和饭店的工作人员进场,从来都是拒绝无关人员进场的。尤其是记者。否则,他人的拍摄内容岂非早早便外泄出去?如此,便不会再有剧组来这里拍摄了。
适宜一笑:“估计是她背后靠山强吧!”
天然不解地看她。
“你忘记上次我们跟她见面的场景了吗?那些事必定是有一个团队在操纵的。”适宜耸耸肩:“我说过她未必就是针对你而来,可那也不无可能。”
“她不会只是想拿些小道消息。”天然掌心撑住下巴:“今天程骁也在这里,风之初应该不是他谴来的,那她会是为谁工作?”
“不知道。”适宜举手,唤来了服务生点餐。
天然皱皱眉,待服务生走后,又问:“适宜,她会不会是针对你?”
适宜挑起秀眉:“有可能。”
“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现在是他们在暗,我在意有什么用?”双掌平放在桌面上,适宜温雅地笑了笑,安慰道:“天然,不必太担心,要来的总会来。”
天然还要说话,却听一道女子声音传了来:“Nara,陈小姐,你们也在这家饭店用餐啊?”
“嗯,收工了?”天然微笑道。
“是。”婉婉看一眼她们旁边的位子:“我想这里暂时没人坐的,不介意我在这里一起用餐吧?”
天然有些意外,适宜却已经答道:“坐吧!”
婉婉嫣然一笑,道了声“谢谢”便坐了下来。
因为她的到来,天然与适宜自然止住了讨论风之初的事。
婉婉也点了餐,用餐时间,她不时向天然追问一些圈内的经验。天然和善,全部问题都给了她回应。她很是愉悦,对天然笑得灿烂:“Nara,能跟你学习,我感觉很荣幸。”
“咱们相互学习。”天然比她早出道,在国际声望甚好,知名度也比她高,却同样谦虚有礼。
婉婉闻言,笑得很开心:“Nara姐,你懂得真多,不知道往后我能不能跟你多学一点东西。”
连姐都叫上了,距离一下就接近不少。
天然只笑着应了声“好”。
她们讨论间,适宜的注意力却不时往风之初那端转移过去。那女子的神色颇为专注,一直盯着窗外。于是,适宜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那是璀璨珠宝拍摄广告的位置——
莫非是她多虑了,风之初并非冲她们而来,而她们初次相见那天,碰巧是个意外?她只想利用那妇人来做一个独家新闻,而她们坐的车恰好经过,所以才会遇上?
适宜正思虑时,天然的声音传了过来:“适宜,她真的是个不错的新人。”
“呃……”适宜缓过神,看着天然:“什么?”
“婉婉啊!”
“噢。”适宜对婉婉倒不甚关注,这时看婉婉已经不在,不由挑眉:“她呢?”
“接电话去了。”天然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
适宜看过去,但见婉婉也正巧转脸看过来。四目相交时,婉婉很快便别开了脸。
怎么她像是在避忌什么?
适宜心里突然涌起这般感觉。
“蓝小姐,陈小姐。”风之初走到她们面前,目光炯炯:“真是你们啊,我们又见面了!”
“风小姐。”天然微微一笑:“真巧。”
“不巧,我今天来这里帮忙的。”风之初摊摊手:“没想到你们来这里拍摄。”
“你来帮忙?”天然疑惑了。
“嗯。”风之初淡笑:“这间饭店的老板娘是我表姨,今天有两位员工告假,我被她临时叫来帮忙。看样子,你们已经吃饱了。”
天然心情顿时开朗,便连适宜也舒心不少。
看来,果然是她们想多了!
“你们要买单了吗?我来帮你们打个折。”风之初拿起她们点的餐单:“可以打五折哟!总共五百块。”
“谢谢!”适宜拿钱给她。
“我替我表姨多谢你们惠顾才是,你们请便,我去忙了。”风之初拿着钱与餐单离开了。
天然便笑了笑:“看来她的出现只是偶然。”
适宜不置可否。
且不说风之初的方才话语能否当真,就她今天对她们的态度来说便有些奇怪。她可是记得不久前曾在万家灯火俱乐部看到风之初,当时对方并无意与她打招呼,今天倒真热情了去!
“我们剧组现在的戏很赶,Nara姐,我要回去排练了,你帮我付一下钱好吗?”婉婉回来了,拿出钱包:“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反正我们的餐都打了五折。”天然道:“我请客,就当庆祝我们认识。”
婉婉目光一片清亮,看着她笑着点头:“那谢谢了,下次算我的。”
天然点头。
“Nara姐,你那个广告下午应该要拍完了吧?”婉婉眼里有着羡慕的光芒:“真好啊!”
“还有两组镜头,下午能拍完。”
“还在这里拍吗?”
“是啊,还在原处的。”
“噢,那我们今天还有机会碰面。那我先走了,再联系了,拜拜!”婉婉对她们挥挥手,率先走了。
天然看了一眼手表:“他们剧组的戏很赶吗?这么早就开工。这才十二点呢!”
“也许要配合时间吧!”适宜道:“我们也去休息一下,等会也要开工了。”
“嗯。”天然点头。
————————
说是休息,可天然压根没有睡意。
脑海里,尽是某人熟悉又陌生的脸面。各种表情。
那时的他,或温柔、或严厉、或*溺……却不曾冷漠过。
与今天相见的模样完全迥异。
在大*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干脆起了身。
“天然。”适宜是易醒的人,看她穿了外套似乎准备外出,不由蹙眉:“你去哪里?”
“我出去走走啦。”天然拢好外套:“你睡吧!”
“我陪你。”
“不用,我有点心烦,让我静一静。”
适宜看她眉头深锁的模样,想着她的确需要些空间:“好,小心点。”
“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不会被吃掉的。”天然忍不住一笑,挥挥手出去了。
她出去了,适宜哪里还睡得着,遂也起了身。
她不是要跟着天然,而是径自外出散步。
有些事,她得仔细想想才行!
———————
西餐厅内。
“我饱了,难得来这里,我周围看看去。”男人拿开腿上的餐巾,淡淡道:“你们慢用。”
“你才吃了那么一点……”楚念皱眉。
东方信伸手从桌面握了握楚念的手,止住她说话,同时对程骁淡声道:“去去就回,可别让小念担心了。”
程骁点头,看楚念一眼,转身离开。
楚念挣开东方信的手:“大哥,你做什么?”
“他心情不太好。”东方信瞥她一眼:“你该看出来的。”
“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怎么吃东西。”楚念抚额:“我很担心他。”
“那就跟去看看。”
“呃?”
东方信一笑,掌心沿她的发丝一摸,眼里深沉难懂:“他不希望你知道他心情不好,可你知道了。你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关怀他啊!”
楚念闻言,眼前一亮:“对哟,还是大哥你聪明。”
“去吧!”东方信眼里充盈着鼓励色彩。
楚念点头,快速起身往着程骁离开的方向走去。
东方信深邃的眉眼里,透露出一抹忧虑。他招手,唤来服务生结了账,也离开了西餐厅。
————————
罗安山的小道很窄,用青石子堆砌,两边栽着高大的树木,有藤蔓爬蜿而上,走在路上,很是清凉舒爽。
然而,当天然看到对面走来那男人时,突然便有种狭路相逢的感觉。
如今大家的处境很尴尬,看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她便欲转身离开。只是,后方那人清寒的声音却让她止了步。
“走得有多急,心便有多虚。”
对方都说出这种话了,她再走岂非真是心虚了?
天然咬牙,生生顿住了步伐。
男人长腿一跨,快速走到了她面前,薄唇吐出的话语,有几分咬牙切齿味道:“蓝天然,你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
“我只是回来工作。”这是天然唯一能拿得出口的理由。
“工作?”程骁冷笑:“你在罗马不是混得风生水起吗?何须再回来温城混饭吃?”
他那么冷漠的态度,令天然心疼。她握紧拳头,抬起脸,倔强的眸子迎上男人凛冽的目光:“我说了,这是我的工作。”
程骁眸色一冷:“你的工作便不该出现在温城!”
“温城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在温城工作?”
“蓝天然,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温城呆不下去?”
听到男人语气带着阴冷的威胁,天然但觉脊背一僵。她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程骁。他明明是温和美好的人啊,为何会变成这样呢?而且,当年是他先放手的不是,怎么如今过错却全部都落在她身上了?难道就因为他家底子厚,便不把她当成是人了?
想到这里,天然咬牙,对上男人视线的眼睛充满了倔强的色彩:“我信,可我绝不退缩。”
“好啊!”程骁怒极反笑:“我们便走着瞧!”
他眼里闪出的色彩,叫做绝情!
看着他转身,天然下意识地跨步往前一冲,拦在他面前:“程骁,你都已经跟楚念订婚了,为什么还不能放开我?”
“不能放开你?”程骁一声嗤笑:“蓝天然,你当自己是谁?不过就是一个三流小明星而已,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我是国际一流的明星!”听到他这般话语,天然的辩驳不免有些着急:“要是我真不重要,你大可不必管我是否在温城工作,那对你又没有任何影响。”
他如何抵毁她都可以,但绝不能否定她在工作上的努力。这些年来,她用了比常人许多倍的努力,才换来今天的成就!
程骁却哪里管她,他只冷冷笑着,语调如寒霜:“我不能忍受碍眼的苍蝇在眼前到处晃。”
“那你不看就行了。”
“我长眼睛的。”
“你……”天然被他气得小脸一白:“你不可理喻!”
“是你无言以对。”看着她一生气便习惯性地抿起小嘴,颊边酒涡浮出,那模样儿甚是俏丽可爱,程骁的语调不觉柔软了数分,但却还是坚持道:“回你的罗马去!”
“我不回。”天然直截了当拒绝。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回到温城,岂能因他一句话说走就走?要走,那也是她自个儿选择离开,而非被他所逼。她已经为他远走一次,绝不再犯二!
听着天然的话语,程骁嘴角勾出一抹沉冷的弧度:“那你就等着被撵走吧!”
他怎么就说不通呢?
天然看他脚步一动欲要离开,伸手便揪住他的手臂。换来男人冷冷一瞥,她心尖一抖,放松了手指:“程骁,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请你高抬贵手,给我一条路走吧。”
“你现在才想起我们曾经的情分?”程骁笑得有些肆意:“蓝天然,你不觉得太晚了?”
“程骁——”
“阿骁。”
两声叫唤同时响起。
看着楚念出现在眼前,天然立马便噤了声。总觉得,在楚念面前,无论任何东西,她都好像输了一截似的。所以,她不想和她比,更不愿意与她为敌。
并非害怕,而是某种她无法改变的事情使然。
“你怎么来了?”看着那女子了一步一步往他走近,程骁眉头一皱,声音倒是缓和了不少。
“我看你没胃口吃东西,以为你不舒服。大哥让我跟来看看,我就出来了。”楚念走到他面前,目光却一直看着天然:“你们在谈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程骁牵起她的手。
天然唇瓣一动,想说话,但对上男人清冷的眉眼,遂忍了口。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说太多,否则只会让程骁更加坚定把她从温城驱逐。
楚念是明眼人,方才远远又听到他们的争执,心中早已经衡量过事情的轻重。这时,她忍不住连连看了天然数眼。可最终,她没说什么,随着程骁把她拉走了。
他们远去的背影,如一幅靓丽画卷,唯美浪漫。
却令天然的眼睛一涩。
他们当真一直如柴凤所说那般如同天作之合,否则也不会五年时光,还如此恩爱有加。
他就不会如此待她。
原来,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
远离了天然后,楚念轻轻挣开程骁的手。
程骁看她,分外冷静的模样。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明知道自己不该问他这个问题,可楚念终究没忍住。毕竟,程骁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的男人,她必须要清楚他在想什么。并且,她不愿意与他之间存在任何的秘密,因此她问得直接:“阿骁,你们曾经交往过,对吗?”
“不是那样的。”程骁淡淡回话:“只是我们曾经同住一屋檐下。”
声音甚至没有夹带任何情绪,好像那些过去完全不值一提。
楚念从来都没有听闻过此事,闻言不免一惊:“你们曾经同.居?”
“不是只有我跟她。”程骁眸光深远,似乎想起一些什么,但很快他眼里的迷离色彩又消散:“她曾在程家留居过,她父亲与我父亲是同学,临终前托我父亲照顾她的。”
“原来如此。”楚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里的感觉,她有点茫然地问:“对她,你真的不在意?”
“小念。”程骁深深看着她:“我现在只有你。”
这句话,没来由让楚念心里一动。
而事实上,认识程骁以来,他确实只对她一心一意。他纵容她,疼爱她,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争吵,感情好到让所有人都羡慕。
程骁掌心搭上她的肩膀:“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不要再去想无谓的事。你只要清楚一点就好,你是我程骁未过门的妻子。”
未过门的妻子还不算是真正的妻子啊——
可既然男人都说出这种话了,她还能如何呢?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此刻的楚念终究还是安心了些。她轻舒口气,向男人点点头:“阿骁,我相信你。”
她轻轻伏入男人怀里。
程骁掌心环住她的细腰,轻拥着她。
画面显得那样的安静美好。
除了,男人垂下眼帘后,眸中掩去的那一抹沉色与之不搭。
——————
看着那对相拥着的男女,适宜双掌紧紧攥成拳头。
既然他与楚念感情那么好,又何必对天然苦苦相逼?天然在罗马的那些年,几曾忘记过他这个负心汉?他倒好,竟然在狠狠伤害天然后,还心安理得地拥着另外一个女子,甚至对她许下誓言。
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管旧人哭!
她举步,要迈出去与程骁理论。
未果,肩膀便较人攥住。那人长臂一扣她肩膀,同时用大掌覆上她的嘴,让她无法呼喊,随即把她拖扯着往后退去,直到远离程骁与楚念所在的位置,方才放开她。
得以自由,适宜转身,看着眼前那正环抱双肩的男人,脸色一片沉暗:“东方信,你恃强凌弱,不是男人!”
男人笑得极其猖獗:“要怪就怪你自己技不如人。”
“你对我暗下毒手,我完全没有防备,根本不能称为技不如人。”
“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是吧?”东方信脸色一黑:“我说过,不准你管他们的事。”
“你准不准是你的事,我管不管是我的事。”
“你是想挑战我了?”
男人声音渐冷,神色也越发阴暗,那双狭长的眸子闪烁着雄鹰猎物般的寒意,令适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脚步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咬牙道:“我不想,是你多管闲事而已。”
“你不也在多管闲事?”
“……”适宜被他的话语堵住,一时无法回应。
东方信靠近她,眼里寒意未消:“小念若受伤,我不找你的渣儿,但蓝天然绝对逃不掉。”
适宜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你无耻!”
“随你怎么说。”东方信冷哼,长臂突然伸出,指尖压住适宜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脸与他对视,一双眸子深暗冷漠::“不过你需要把我的话好好记住就是了!否则,我的话很快便会见效!”
语毕,不待适宜反应,轻轻一推她,便径自转身离开。
适宜脚步一个跄踉,差点栽倒在地。
看着男人潇洒远去的背影,她心里便如同种了一根刺。
刺激得她极不舒服。
心里暗咒一声,她咬咬牙,发誓必不会向他认输。
——————
烈日当空,拍摄现场一片静寂。
忽而,一道身影出现在入口处,来人左右环顾,眼见周遭无人,便快速走往场地的某处,沿着地面洒下了一些什么。
随后,快速离开。
那人的背影方才消失,另一人从某株树后闪身而出,走到刚才来人洒东西的那处,眸子轻轻一眯,从腰上的袋子掏出一个瓶子,掀开盖子便倒了一些液物下去。
目光看了那人离开的方向,此人也快速退离。
仿佛,此处无人来过。
——————
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发觉差不多是时候开工了,适宜终是推开了房门。
“你怎么才回来了?”看到她,天然嘴角一抹微笑:“你也出去了?”
“天然。”看她如此强颜欢笑,适宜心里一疼:“要不要我问导演给你告个假?”
“吓?”天然一愣,而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隐。她目光似水,幽幽看着适宜:“你知道了?”
适宜点头。
天然摇头:“不用了,你向来知道我公私分明的。”
“天然,你这样勉强自己是何苦?”
“适宜。”天然语重心长:“我这样说你可能觉得很傻,但我不会因为程骁一句话就放弃这个城市。”
她这次回来,真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而已。
适宜深深看着她,沉默不语。
天然一声轻轻叹息,走到她身边握她的手腕:“适宜,相信我。”
“不仅相信。”适宜最终软了口气:“我会一直支持你。”
“谢谢。”天然伸臂搂住她。
适宜拍拍她的后背,算是给她安慰。
天然阖了眸,心里纵然还是很难受,却突然有了勇气面对。
——————
适宜陪天然到达拍摄现场的时候,另外两个剧组的人也都到了。令适宜意外的是,东方信居然坐在正在补妆的GiGi旁侧,而程骁居然也坐在他旁边。而楚念则与易燃在交谈着,似乎是在商议广告拍摄的事。
“Nara姐。”婉婉远远地与天然打了个招呼。
天然微笑以对。
适宜对她们并没太在意,只注意看着楚念。
她想找个机会跟楚念谈一谈。并非她想破坏楚念与程骁的关系,可至少不让程骁针对天然。否则,天然在温城真的很难立足。
即便她们与东方信已经签约,可东方信是站在楚念那头的,他这种一掷千金的人,谁知他会否情愿放弃能够帮他赚钱的天然而选择帮亲呢?
东方信似乎看穿她的意图,眸光不时瞥来,眼含警告。
适宜只当作看不见。
她要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天然,准备拍下一组广告镜头。”导演助理来通知:“下一组是先拍太阳伞下面的镜头,最后才是拍树底下的。”
“好。”天然点头,起身与导演助理走了。
适宜看一眼她的背影,起身便往楚念那端走去。
东方信见她靠近,浓眉一蹙,眼里丝丝沉暗之色涌起,如漩涡,仿佛要把她给吞噬一般。
程骁则低着头看报纸,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
“楚小姐,能否打扰一下?”走近易燃与楚念身旁,适宜轻声问:“我想跟你谈谈。”
楚念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东方信与程骁也都一并凝视着她,二人眼里都浮动着警告之色。
适宜却视而不见,依然如故看着楚念,似在等待她的回应。
这感觉颇是诡异,易燃眸光闪烁一下,看了看适宜,把楚念手里拿着的文件拿过:“小念,我要开始拍摄了,你们聊。”
楚念应了声“好”,遂看着适宜道:“陈小姐,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我们并无交集,我来找你,必是谈天然的事。”适宜也不废话,单刀直入:“你不介意吧?”
楚念才要说话,程骁却已站起,冷冷看着适宜:“小念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适宜皱眉,不满程骁的自私:“程先生,我跟楚小姐说话,请你别插嘴好吗?”
“她是我未婚妻,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程骁冷声道:“蓝天然的事与她无关,你不要把她扯进来。”
“你是心虚!”看他这般态度,适宜的神色也不好,冷冷道:“你不配天然喜欢!”
程骁脸色一阵阴郁:“谁稀罕她的喜欢了?”
“你——”
东方信蓦地走过来,掌心一揪适宜的细腕:“我说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跟我走!”
他使力一拉,适宜便被扯着往前跄踉走了几步。
“大哥——”楚念有些担忧地叫唤。
“程骁,先带小念回去。”东方信头也不回地吩咐。
“小念,听话。”程骁扶住楚念的肩膀,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其他事情让我们来处理。你总不希望这件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吧?”
楚念看了看周遭对他们投来异样目光的人,终还是止住了追上东方信的冲动。
毕竟适宜是被东方信拉扯着往前走的,大家即使好奇,但见男人脸色阴霾,故谁也不敢目前阻拦。
天然正在拍摄中,压根不晓得这边发生什么情况。而适宜也不打算惊扰她,因此即使被东方信拉住往前走,也没有开口叫唤。
很快,她便被男人丢到一旁。
她看了一眼,竟是早上东方信把她挡住的那株古树旁。
前方李速站着,后面是树,左边是丛草遍野的坡道,右边是东方信,她基本没退路!
“你想做什么?”身子撞着树身,适宜咬牙,冷冷盯着东方信:“光天化日,你胆子好大!”
“就算我在这里把你干掉,也没人敢管!”东方信气焰嚣张,一双黑眸如墨,阴暗深沉:“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你放屁!”适宜心里怒极,脏.话出口:“混账东西,专门欺负我们这种弱质女流,你不会有好下场!”
东方信眸子一眯,眼中寒光跌宕。
适宜心中一悸,忍不住后退。
可是,脊背抵着树身,她方知自己的处境。
“陈适宜,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东方信高大的身子压了过来,一双瞳仁慢慢眯起,那狭长的缝隙中,冷光宛若利刃,一刀一刀压向适宜:“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跟我对抗。”
这时的他,看起来如同猎人,而她便好似他看中的猎物,非把她射杀不可。
许是他此时给她的感觉过于可怕,适宜蓦然感觉脊背一阵寒凉,心惊感觉顿起。
“记住!”东方信却仿佛还没有威胁够本,大掌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得罪我的下场,是痛不欲生。”
他的手指,随着那细细的声音越发加大力量,掐得适宜几近断气。
他竟胆大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逼向绝路。
适宜基本连反抗都忘记了。
可东方信的神色看起来却是那般温和,仿佛在与她戏耍。随着他指尖的力量收拢到最紧,适宜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眼前一阵发黑,即将要晕倒。
便在那个刹那,东方信猛地松开了手指,把她给放了。
得以呼吸,适宜伸起手掌捂住被他掐着的脖子,脚步下意识往旁边移去。不料,她感觉脚底一滑,整个身子便往着坡道那端迅速倾斜。
警告完适宜,东方信本要转身离去,却在强烈的日光下,看到女子身子失衡,她衣衫被微微扯起,白希手腕戴着的那只银镯闪出一道刺目亮光。一阵熟悉感觉从男人心底涌起,他往前一扑,在电光火石间,扯住了女子纤细的手腕。
下一刹那,他们便一同往着陡峭的坡道直往下坠去。
很快,便没了影踪。
如同他们不曾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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