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压抑,肃穆,整个会议室安静如死寂,全部人的目光集中在正中央的画面上。
等级不够的将领们纷纷瞥过视线,余光却偷偷落在前方的姚林身上,这个四十五岁年纪一跃成为h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长,委员会总书记,军事委员会主席,此刻却深蹙眉心,望着画面上妖冶如一方毒物的男人。
总参谋长任明的脸色很难看,只得狠狠瞪了前面的廖副参谋长,廖副参谋此时回过神,当下一颗心沉到底,浑身虚软。
一号首长的脸上很平静,平静得反而叫人惶惶不安,越是这般,一干五六十岁的下属却觉得浑身发虚,对于这个从不轻易表露真实情绪的年轻首长,却在上任不到一年时间内对各省辖市的一把手二把手进行大调整,可以说,在拿人官帽子这方面,这位年轻的首长确实比前几任要来得凶狠。
众人只看到这位年轻的首长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小口,垂下的眼却看不出喜怒,犹如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好了,廖参谋长,你继续说明方才提到的关于军队整编改制的第三点内容。”
廖副参谋长当下脸色惨白,却只能点点头,心底却松了一口气,至少首长还未喊出那个“副”
字,一般不管是是否正副,若是到了领导嘴里你连名带姓的给你加上副字,则说明领导对你已经很不满意了。
至少当下看来,首长心如明镜,知道廖副参谋长不过受人“栽赃”。
出席会议的包括五名上将,八名中将,十四名少将,三名大校,加上一号首长的秘书,总参谋长助理,一号首长本人,共计人数三十三人。
廖副参谋长眼明手快,早就将光盘至电脑退出,此时强撑着把工作上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内心却忐忑不安。
原本应该三个小时的会议压缩至一个半小时结束,首长对方才的事不做任何解释,也不下任何命令,但全场悉数人员皆明白一件事。
此事不可张扬!得把它兀自吞到嘴里,哪怕跟着自己入土为安也好,绝对不允许在场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否则泄露出去,只怕整个国内流言四起,国之将乱!
即便这是有人存心而为,针对的不管是姚尧本人也好,一号首长本人也罢,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首长会跟着下台,这是h国历史上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在场的人谁都深谙这个道理,因为如今能做的惟有严格排查,找出幕后指使人,该处理的低调且秘密处理。
冯饕是被中午叫到总参谋长办公室的,点她名字的时候一室科长也挺震惊的,这么个年轻女孩居然能让总参谋长关注,能耐简直大到天上去了。
冯饕跟着科长一路上走在办公楼上,忍不住问到:“黄科长,真的是总参谋长点我的名么?”冯饕虽然对部队的圈子不是很清楚,可也知道,总参谋长,对她一个小小的列兵来说,甚至直工部部长来说,可是顶天的人物。
冯饕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耐让一个堂堂总军区的参谋长关注。
莫非是冯老爷子的关系?
随即冯饕就在脑子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会,即使是老爷子,在部队退居二线已然十多年,尽管派系还在,也不至于影响到堂堂总参谋长。
黄科长斜睨她一眼,眼前的冯饕对他来说显然年轻得过分,想他四十岁能升任到中校级别已经实属不易,即使平时有幸见过总参谋长几次,但也不过是排在一众将领之后,要单独跟总参谋长见面的机会,只怕就连他们部长也是少之又少。
尽管满心狐疑,黄科长却脸上挂着笑意,很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冯饕,别紧张,或许参谋长也就找你了解点情况。”
“什么情况?”冯饕马上问道。
黄科长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见黄科长确实不清楚的样子,冯饕当下也只好乖乖闭嘴,纳闷归纳闷,但要见领导,还是大领导,难免有些紧张,她再次摆正了帽檐,趁着上电梯的时间利用电梯里那一整块的光滑墙镜检查起自己的军容军貌。
黄科长自己也没单独进过总参谋办公室,只把她人领到外边,自有总参谋长助理带她进去。
总参谋长办公室莫约四十来平米,正中央墙壁上一大面的红星红旗,左侧是华夏地图,右边则是另外的军用地图,整个装修干练庄严,处处透出军人的廉洁庄严。
任明今年六十三岁,只比冯老爷子小上十岁,但身子骨明显比冯老爷子要硬朗得多,身穿军绿色的长袖制服,军帽整齐的放置在办公桌上,人却背对着大门,双手交握在背后,仰着头看墙上一份军事战略地图。
冯饕咬了咬唇,稍微提了点嗓音。“首长好。”
任明这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冯饕,眼中颇有些意外,是的,意外,却不是因为冯饕年轻尚轻,而是因为这张脸像极了她的父亲,曾经颠倒众生的冯餮(tie)【父亲是饕餮的餮,女主则是饕的饕】
本身为妖孽,生出的女儿即便不是妖孽,也不归常人的行列。
只可惜,那大妖大孽英年早逝,一眨眼的功夫,小妖孽出落得亭亭玉立,已然有超越她父亲的趋势。
恍惚中,任明只觉得年轻的冯饕与年轻的冯餮两张脸重叠在一切,任明摇摇头,笑着说:“冯饕是吧,冯老爷子身体可好?”
冯饕扭了扭眉,但只是一瞬间,又很老实的点点头,回道:“首长,我爷爷如今身体还算硬朗。”
总参谋长知道她的身份冯饕倒不是很意外,毕竟冯老爷子要将她弄进部队,总得跟人打声招呼,或许当初就是找的任明,即便不是任明,任明想要查出她的身份,简直易如反掌。
“好好,老爷子身体好便再好不过了,想当年老爷子跟咱们几个人指点江山那份气势,直到如今还是忘不掉啊。”
“首长跟爷爷是战友么?”冯饕个人有一点不知是让人喜还是让人忧,任何情况下只觉得没有事物造成自身威胁后,便全副身心逐渐放松,也不怵任何人,不能光说她胆子肥了,该说单纯!
任明略挑眉毛,随即朗声大笑。“是啊,不过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你爷爷可是我的老排长,老领导了。”
难怪总参谋长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还是因为冯老爷子的关系,当然了,这其中也是因为任明爱屋及乌的关系,她那死去的老爹冯餮也是任明打小看着长大,他这么个独女,原本半颠半傻的还怪心疼的,这听说近年已经治好了病,任明如今才亲眼看见本人,论胆色确实算得上是冯家的人。
只不过任明的喜悦是暂时的,下一刻冯饕却瞧见这位可以称呼为“伯伯”的大人物已经敛去笑意,望着台面上的一份黄色牛皮纸袋兀自锁眉。
手指叩了叩那个纸袋,抬起眼语气平淡的问道:“这份文件是你交上来的么?”
冯饕没有犹豫的承认。“是的,我今早上按科长的要求亲自到廖参谋长办公室交的。”
“你看过文件内容么?”任明又问。
这次冯饕却是摇头。“没有,只听科长说是我们部门上半年的工作总结。说要交给廖参谋长看的。”
任明静静看着她,瞥见她目光单纯,回答也未曾紧张,便只点头,又随即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个黄色牛皮纸袋。
“这份文件也是你交上去的?”
“这个不是我们部门的,这个是总参军训部的一个年轻少校让我转交给廖参谋长的。”冯饕眼睛盯着那个黄牛皮纸袋。
“军训部的少校?你知道他的名字么?”任明猛然一惊,紧蹙的眉未曾松开。心底渐渐明白事情的起因了,这个丫头,敢情被人当枪使了!却不知道被枪指着脑门的却偏偏是姚主席!
冯饕一个懵懂摇头,任明就叹气,又是嗔怒又是怜惜的看着她。只叹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丫头,糊涂啊!”
正想再对她说些什么,办公室内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办公桌上放置着三台电话,一台白色,一台红色,一台蓝色。
其中正中央的红色内线电话兀自响个不停。
任明心头一凛,不敢迟疑的接下电话。
在一连说了好几个“是”之后,才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冯饕,唇艰难的翕动了好几下,才说道:“是的,她人现在是在我这里,我马上让她赶过去,好的,我明白,这件事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任明心头如压千斤才把电话挂上,又把那个黄色牛皮纸袋递给她,皱着眉很是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冯饕,等会儿上级领导要你一面,你做好思想准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首长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就是了,别紧张,一切如常,还有,这份文件你转交给首长。”
冯饕张了张唇,原本想问是哪位领导的,但见任明似乎不愿再提起,只好闭嘴作罢,只一副乖巧模样的点头。
任明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吧,我已经安排好车子在下边,你坐上车去便是了,记住,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其余的话没必要的千万不要乱说。”
冯饕应了一声,便拿着那份牛皮纸袋转身出了办公室。
在她离开之后,任明给冯老爷子拨了电话,有的事必须得让冯老爷子知道,毕竟这丫头是着了人家的道,不管是否无辜,也总归是惹了一生腥,只怕这次麻烦不小啊!
方才的那个电话,赫然是姚琳亲自打来的,整个事件发生至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已经得到消息此事与冯饕有关,又专程给他这个总参谋长打了电话,点名要见冯丫头一面,任明不相信以姚林的能耐会不知道冯饕乃是冯餮的女儿,冯老爷子的孙女。
可这个年轻首长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到了办公楼外面,果然有专门接送的车子等她,开车的司机见着她后立马给她开门,倒不用给她敬礼,人家战士好歹还是个年轻少尉呢,冯饕不过是个列兵,无需行军礼。
坐到车上,车子缓缓驶出军区外,冯饕也不知道将开往哪里,问那小同志人家也不搭理她,冯饕只好扁扁嘴。
路上又忍不住打开那牛皮纸袋,里面除了一张光碟外还有几张照片,冯饕的视线定格在照片里的男人上。
那原本风轻云淡的瞳孔中也蓦地一紧,漂亮的脸蛋现出一丝惊诧。
可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视线更多的集中在男人的脸上。这个男人如此的熟悉,可不是她在张家村那晚梦见的男人么,那个大汗淋漓,插入她身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