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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霁:“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范明看着两个活宝,摇了摇头,偏过头,对谢执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加油啊。”
  谢执一定加油,毕竟离四月十七日不到几天,有些需要亲手制作的东西,那必须熬夜做出来。
  四月十六日,下午第三节下课,严肆出去上厕所,谢执抓出抽屉里藏着的手工纸,开始叠花。
  在文化节锻炼出来的谢执手速很快,他飞快叠了四五个步骤,正准备聚拢成花,就听见背后一声感慨。
  潘言趴在桌上,由衷道:“谢执,你手好巧啊。”
  “啊?”谢执回头看了潘言一眼,举起自己手中的话,“哦,你说这个?”
  潘言:“嗯嗯。”
  谢执:“这是我们之前全班为了文化节学的,整个高二七班,都会这个。”
  “这个难吗?”潘言看谢执,“下次能不能教教我?”
  谢执:“不难,我下次……”
  “在叠什么?”严肆的声音冷不防从旁边响起,他走到座位旁边,勾腰,捏住纸花角,在自己眼前过了一遍,“纸花?班级活动吗?”
  谢执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看着严肆,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恐。
  大意了!!!
  刚才全然顾着和潘言聊天了,怎么也没想到严肆上厕所这么快。
  他……他能怎么解释???
  谢执:“我……我那个……”
  “我!”潘言举起手,“是我了,我想和周亚告白,所以嘛,就拜托班长帮我折一个花。”
  严肆看看手上的一朵纸花,狐疑:“拿着个?一朵?”
  潘言:“一朵怎么了,重要的是它精美!有心!这就足够了。”
  潘言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拿过严肆手中的纸花,举在空中,非常虔诚地往周亚的方向一托。
  潘言:“周亚,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吧?”
  周亚翻书的手一顿,片刻之后,她头也不回,手臂支起来,放在桌上,直接给潘言比了个中指。
  周亚:“滚犊子,我是你爹。”
  “很好。”潘言笑嘻嘻地直起身,看向严肆,“我被拒绝了。”
  严肆:“……”
  严肆:“恭喜。”
  高二十六班不愧是艺术班,大艺术家们都异于常人,即使是严肆饱受“丽姐”教育,也有些无语凝噎。
  “哎,天不遂人愿。”潘言和严肆同时坐下,把花往前一递,还给谢执,“谢执,谢谢你帮我叠,还是还给你吧。”
  谢执也是一脸无语地接过了纸花,他刚准备把纸花放起来,忽然发现,花蕊中心似乎有什么。
  谢执看了看严肆,严肆正在看谢执的笔记,专注地列思维导图,没看他。
  谢执保险起见,还是躲在书立后面,才扯出便条。
  潘言一手狗爬字,写道:“班长加油!一次成功!”
  四月十六日,谢执一天折了两百多朵花。
  四月十六日晚上,谢执看天气预报,晴朗,在天台摸黑忙到午夜十二点,感觉隔壁天台也有些细碎响声,回去时,由沈飞语开门在后门将他接入宿舍。
  四月十七日白天,谢执专心上课,没有任何异常。
  四月十七日下午五点四十,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放月假回家。
  谢执趁严肆去叶思远处签长假条,放了张纸条在他的桌子上。
  谢执:【在教室等我一下,等我给你发信息。】
  谢执放完纸条,又担心纸条被风吹跑,拿起严肆的笔袋压住,露出一点点,觉得不满意,又往外拽了一点点,这才离开。
  谢执背着书包,和人流一起下楼,然后逆着往校门口走的人流,来到第二教学楼,再逆着下楼的人流,一路往上走。
  到了最高层,几乎没有什么人,零星的人在做清洁,空气里有洗衣粉的味道。
  谢执继续往上,走到天台外面,拿出钥匙,拧门锁,门往外拉。
  接近六点钟,重庆冬季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橙黄的颜色,整个天台被橘色的光线包裹,像浸泡在橘子汽水中。
  天台堆满了棉花,棉花旁边散放鲜花和纸花,pvc管支起来的架子上裹了气球和薄纱,此刻,气球,鲜花,纸花,都在橘色中浮沉。
  用来布景的棉花也同样成为了橘色,上面散落着一件一件装饰的小礼物,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严肆不辞辛苦地从各个地方搬运回来的那些伴手礼。
  除了这些细节外,整个天台最亮眼的,还是一块接一块的立体板子——一座山、一个指北针、一张地图、一根烤肠、一碗凉面、一个竹笛、一个帆布包、一个两人三足的剪影、两套穿了围裙的西服……
  角落中,一个由木板复刻的舞台微缩场景,上面摆着一只兔子和一个穿着华贵服装王爷的超轻土手办。
  谢执过去按开关,微缩的舞台如同元旦节舞台一样旋转起来的时候,传出来的音乐是严肆曾经在演唱会上唱给谢执的那首solo。
  在这里,谢执和严肆两个人全部的回忆被鲜花、气球、软乎乎的棉花簇拥起来,夕阳让他们染上如梦一般的橘色。
  被鲜花和气球簇拥,整个回忆都染上了梦幻的色彩。
  谢执站在天台旁边,看着已经没有了太阳的天空,然后看着天空一点一点变暗,直到最后,变成完全的黑色。
  谢执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时,隐藏在棉花丛中的橘色冷光源打开,将天台照亮得更像一个梦境。
  谢执拿出手机,低头发信息。
  小执:【严肆,请你现在到二教天台来一下。】
  谢执发完之后,紧张地看着手机,但一时之间,没有人回复他。
  没看手机?
  严肆走了?
  谢执捧着手机正在犹豫,只见four一跳,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严肆的信息发过来。
  four:【好。】
  发完这句话后,微信那头又安静下去,谢执站在天台正中央,等了一会儿,往自己头上夹了一个什么,然后蹲下去,点燃了一支蜡烛。
  谢执闻到玫瑰的香味,也在那一刹那,他听见了天台门金属合页开合时一声轻响。
  谢执抬起头,此刻,正好一阵微风吹来,把谢执的刘海,白衬衫的角吹起来,谢执伸出手,拱起来,保护飘渺的火焰。
  谢执抬起头,看天台门口,严肆的领带被吹在风中,他的刘海也被这阵风吹起来,乱蓬蓬地,横七竖八地飞着。
  谢执冲乱蓬蓬的严肆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端着他橘色的蜡烛。
  “突然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谢执捧着蜡烛,一边说,一边往严肆那边走。
  “第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了。”
  “第三个秘密——我好喜欢你。”
  烛光烧出一捧油汪汪的烛泪,堆积起来,却都不如现在此刻的谢执眼睛亮。
  亮晶晶的谢执站在严肆面前一步,捧着烛火,看着他。
  “是想长相厮守的喜欢,是想做你的编剧,永远写剧本给你演的喜欢,是想每年过春节都陪你放烟花,给你发红包的喜欢。”
  “是想,走一辈子的喜欢。”
  严肆安静地看着谢执。
  风已经停了,烛火不再摇晃。
  “高二的谢执还不够厉害。可他总会很厉害。”
  谢执捧起不再摇晃的烛火,递给他面前的严肆。
  “所以,你能等我长大吗?”
  “能同意我,喜欢你吗?”
  “能答应我,也喜欢我吗?”
  “跟我来。”
  严肆接过谢执掌心的蜡烛,没有回馈谢执期待的眼神,只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门口拉行。
  就像之前每一次奔跑,这一次,严肆也牢牢地握住了谢执的手腕,两个人下几步楼梯,打开一扇门。
  平时关闭的天桥此刻畅通无阻,严肆端着火焰,牵着谢执越过天桥,打开另一扇门。
  连着的天台上,架起来的葡萄架上此时没有葡萄,只有往下坠的星星灯光。
  一闪一闪的星星之中,悬挂着和谢执那侧天台如出一辙的板子,却和回忆无关,是钢笔,是电脑,是剧本,是剧组用的打板器,是斯坦尼康,还有不知型号的相机。
  电影产业在这里微缩成几张图片,悬挂在璀璨灯火中,是……
  “是我们要去的未来。”
  谢执震撼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很多年后的未来,他和严肆一起,在电影这条道路上,畅通无阻,星途坦荡。
  这是……严肆的回答吗?
  严肆捧着那烛火,牵着谢执,走到往下垂的一丛花下面。
  严肆认真地看着谢执,他忽然看到,谢执头顶有一颗草莓发夹,他们的第一张合照上,谢执也有这样的草莓发夹。
  严肆抬起手,摸了摸那一颗草莓发夹。
  “我不想谢执长大啊。”严肆轻声说,“你知道吗?”
  “我想,谢执永远是我的小朋友,但也永远陪在我身边。”
  “陪我去看好的风景——给我写每一个好的角色,让我们走到最璀璨的未来去。”
  “或者,不璀璨的未来也没关系 ,只要有你,平凡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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