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楼随便扯了句话做结尾,就结束了这通表面和平暗里争锋的电话。随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摔了手机,第二个动作则是抬脚把身旁的茶几踹翻!
哗啦啦一系列东西掉到地板上的声响中,贺海楼站在原地,狠命喘了几口气,才压下涌到喉咙口的怒火,从地上拣起电话拼装好,打给了王芳行。
电话很快被对方接起来,王芳行在那头抱怨说:“贺少,你可总算出现了,我都要以为你闹失踪了!”
贺海楼说:“你不是要找我出去吗?我现在正好有空,你找几个会来事的,我就过去。”
王芳行愣了下:“哦,这个是没问题,不过贺少你想在哪里玩?”
“就上次你说的金莎会所吧。”贺海楼冷冷说完就挂了电话,下楼开车,四十分钟就飙到小半个城市外的“金莎世界”会所。
王芳行已经在会所里安排位置人选了,看贺海楼从外头走进来,他心里嘘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自己没有摸鱼,要是贺海楼来了还不见他,可就得罪人了。
“贺少,你来了,”王芳行端起笑脸走上前,隐蔽地打量对方脸色一下,试探着开口说,“人已经到了,就让他直接过来?”
贺海楼这时候倒是笑了,就是眼里的光芒还显得有几分冰冷:“行啊,让他直接过来嘛,反正是弯弯。”
王芳行自以为了解了,很快就把贺海楼带进包间,又去找人进来: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就不超过十八岁的男孩,长得清秀干净,但一点也不扭捏,被王芳行暗示了之后就直接坐到贺海楼腿上,伸手去环住对方的脖子。
贺海楼一开始只坐着不动。
等环着他脖子的男孩凑上来想要亲他的时候,他忽地变了脸,将人直接推到地板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整得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王芳行最了解贺海楼,也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笑道:“怎么?贺少不喜欢他?那我换一个人过来。”
“不用了。”贺海楼说着,神情又变得懒洋洋起来,眼里的冰冷也消失无踪,“算了,这些也没什么好玩的,把人带下去吧,就算他伺候过了。”
这下那个男孩也露出了笑脸,很高兴地对贺海楼说了一声谢谢后就直接走出房间。
王芳行瞅瞅贺海楼,半是打趣半是试探:“贺少这是口味变了?”
贺海楼撩了王芳行一眼,捏捏下巴,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很愉快:“看上一只凤凰了。”
跟贺海楼相处久了的人,都习惯贺海楼的心情晴雨表——就没个定数的,他一点都不奇怪贺海楼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由愤怒变为高兴,跟着说道:“然后呢?”
“然后被凤凰扬起翅膀呼地一巴掌拍到臭水沟里了。”贺海楼说。
原谅王芳行真的没忍住,他立刻就笑喷了。
心情不错地贺海楼也没计较对方的失态,反而抽了张纸巾给呛到酒连连咳嗽咳红了脸的王芳行。
看上了一只凤凰怎么办?
用梧桐枝造房子用练实做主食拿醴泉当饮料?
——哪来得这么麻烦!
凤凰只要有翅膀,就一定会飞走。
那么砍断那双翅膀,可不就一劳永逸了?
54、第五十四章 千头万绪
那天晚上,和贺海楼之间近似于摊牌的对话之后,顾沉舟的日子舒服多了——贺海楼不再没事出现在他面前瞎晃悠,他也不用对那张一看就能联想到不好事情的脸露出笑容。
但是贺海楼会这样就算了吗?
顾沉舟敢拿自己的膝盖打赌,贺海楼绝不会这样就算了——这就跟他不可能无视贺海楼对顾家的黑手一样,贺海楼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自己的计划被挫败。往大了说,这是政治上出于不同立场争抢资源的博弈;往小了说,这是两个同样唯我独尊的人不能忍受别人比自己更行的自傲自得。
还有半个月。顾沉舟想。
——这半个月,贺海楼会再做什么事情来?
但出人意料的,贺海楼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跟顾沉舟每天三点一线(天瑞园,正德园,和天香山下的小院),不时去自己外公家的低调生活相比,贺海楼最近就表现得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了,只是有一点显得有些奇怪:在顾沉舟的调查中,最近几天来,贺海楼虽然照旧跟大家一起参加圈子里聚会一起喝酒玩乐,但似乎收敛了点,也没有再去玩之前他热衷的飙车及狂欢滥.交.游戏了。
对着这份附有对方最近日常照片的调查报告,顾沉舟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如果说贺海楼的收敛行为是因为最近正在换届,他不得不稍微夹夹自己的尾巴,那也未免想得太当然太美好了!贺海楼这个人,阴狠诡谲又胆子奇大,还时不时发一下疯,要让他收敛起来基本不可能,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贺海楼自己玩腻了,要么是他被其他的事情分心了?
“叩叩!”房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这是在天瑞园那间属于顾沉舟的、三楼的第一个房间,顾沉舟朝敞开的房门一看,就看见顾正嘉站在门外:“哥,我能进去吗?”
这一家里头,不论是顾新军还是郑月琳,都在政府部门工作,经常会接触到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资料,因此无论是两个小的还是这个家的男女主人,潜移默化下都十分注重这方面的礼貌隐私。
“进来吧。”顾沉舟稍微拢了拢四散在桌面的资料,但并没有收起来:贺海楼这个敌人不需要瞒着顾正嘉,不止不需要,相反,这种事情恰恰要让对方知道清楚,免得有人从顾正嘉这里下手,三言两语就把他骗倒了。
顾正嘉捏着张纸走进了房间,他第一眼就看见洒满顾沉舟书桌的资料——这非常醒目——和上面的红笔批注,看了两眼后他微微咋舌:“哥,我怎么觉得,不管贺海楼是做好做坏,你都有理由说他是别有目的的?”这个是不是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因为他确定别有目的。”顾沉舟轻描淡写地说,并不打算详细解释。
顾正嘉搔搔脸,他在政治上没有多少天赋——这也许跟他从来不感兴趣有关——但有一个好处,就是非常听话,从顾新军的话听到郑月琳的再听到顾沉舟的,只要他们说,好理解的他记住,不好理解的他也记住,关于这个,他的想法非常简单:一起生活十几年的自家人说话不听去相信外人的,这可不是折腾吗?而且再要相信,也不能相信一个玩未成年少女的人渣啊。
——可见贺海楼给顾正嘉的印象到底有多糟糕了。
“对了大哥,”顾正嘉转移话题,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也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一期的试卷。”
“又考砸了?”顾沉舟开玩笑。
“会被爸打死的啦,”顾正嘉说,“怎么可能,我上次跟你说下次一定考好的。”
“多少分?”顾沉舟说着,就朝顾正嘉伸出手。
顾正嘉将试卷塞给顾沉舟,神情间就有了一些自得:“综合科141分!”
顾沉舟一怔,翻了翻试卷说:“还真不错,我以前也没考得这么高。”
顾正嘉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苦了脸:“这次老师要开家长会……”
“顾部长可以去威风一下了。”顾沉舟将试卷还给对方说。
顾正嘉的脸更苦逼了:“要表扬进步显著的同学……”
“……要当众表扬你啊?”顾沉舟。
顾正嘉的脸都愁成苦瓜了:“还是当作典型表扬的那种。”
“你打算跟爸还是跟阿姨坦白?”顾沉舟问。
顾正嘉瞅瞅顾沉舟,再瞅瞅,再瞅瞅,然后迅速收起苦瓜脸讨好笑说:“我打算叫大哥去开家长会。”
顾沉舟盯着顾正嘉看了好一会,摇摇头:“一个谎言果然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弥补。”
顾正嘉立刻垮了脸:“大哥,你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