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直是力与美的最完美结合,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都是美丽的极致,但却有着极为可怕的力度。
只见几道寒光闪过,那条巨章一条高高扬起的触须竟然就这么断成了四五节,黑红的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将那片海域染成了可怖的红色。
巨章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条人鱼根本没给它反应的机会,几乎是它游过的位置,巨大的章鱼已经被切割下来了好几块,甚至连触须都被卸下来两条。
“它看起来非常不高兴,”艾尔谨慎道,“一般人鱼不会去这么袭击巨章这种生物,让它们受到教训逃走就行了。”
“因为打不过?”
“不,因为太费力气。”
那么多肉,就算割下来也是很累的。
那条人鱼很显然没准备放过巨章,依兰达他们也有有幸被迫“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杀戮。
无论是人鱼的指甲,牙齿甚至尾鳍都是令人见之生畏的利器,它居然真的就这么把那条足有它几十倍大的巨章给碎尸成了一堆碎肉,海面上甚至还漂浮着血沫。
所有刚才海面上的凌乱都不见了踪影,它才是这片海域的王者。
“你们没注意到吗,自从这条人鱼出现之后,连怪鸟都没有了……”依兰达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那条人鱼轻而易举的分尸了巨章,像国王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的游了过来,可这在众人的眼中简直比死神更可怕。
康德的脸色惨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轮到我们了。”
☆、第197章 人鱼
那条美丽的人鱼直起了上身,就这么赤裸着半身闲适地坐在之前那艘被揉成废铁的船上,唱起了一首让众人心神迷醉的歌。
它的尾巴闲适地拍击着水面,满足了一切人类关于人鱼的幻想。
那是传说中能迷惑一切生物的魔幻之音,入耳能给带来每个人所期望的最美丽的幻境……如果忽略掉那条人鱼眼中的冰冷光芒的话。
那是来自于狩猎者对猎物的绝对冷漠。
船舱内的众人只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无比美妙的歌声,而当他们凝神细听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机会地迅速沉沦了下去。
那是人类无法抵抗的的美妙纶音。
随着人鱼的歌唱,那群怪鸟逐渐散去,海面上的蠕蠕而动的海鲜们也似乎恢复了神智四散沉入了海底。
反正之前也在相互残杀,至于现在到底是宿敌见面报仇不晚还是再续前缘,那可还真说不定。
动物们四散而去,那人呢?
依兰达只觉得听到的歌声异常的美妙,让她简直是顷刻间就有了些恍惚的意思,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她晃了晃脑袋,紧接着瞳孔瞬间紧缩,这房间内除了她所有的人都不对劲!
他们仿佛都陷入了某些美丽的幻梦,脸上甚至都带着恍惚的微笑,一个个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从她身边经过,朝着窗户和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神官平日里圣洁美丽的面容此刻带上了空洞的茫然,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偶娃娃,这和周围的人的欣喜若狂产生了鲜明的反差。
甚至连勒戈夫都有着显而易见的愉快神情,如果忽略掉那几乎只是微微提升了一丁点的唇角的话。
这可是梦魇号和奥斯丁号上的精英!连心智坚定的艾尔和勒戈夫,以及见多识广的哈斯勒都中了招,她简直不敢想象别的船上会是一种怎样的可怕场景。
依兰达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的船现在她暂时管不了,就像之前说过的,船队真正的核心全在梦魇号上,她必须想办法把这群陷入魇境的倒霉蛋们给弄醒!
幸亏他们只是知道盲目的往外冲,但是却只会机械性的撞门和窗,根本不知道如何按照正常人类的方式开门。
这时候皮糙肉厚和皮薄肉嫩的区别就显示出来了,哈斯勒撞上去皮都没红一红,艾尔只是稍稍擦了点边手上就泛了青紫。
依兰达深吸了一口气,冲上去迅速地把门和窗加固,那些被迷惑的人并不会主动袭击人,但是他们会企图弄开一切拦在他们面前阻拦他们出去的对象。
而这个倒霉鬼现在就是依兰达。
冷静下来。
快点冷静下来。
依兰达死死咬住了下唇,背靠着门,面前就是浑浑噩噩的诸人,她头一次以如此冷静的旁观者身份真正的观察船上的所有人,这让她终于从里面看出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每个人的心心念念。
就拿哈斯勒来说,他现在满脸都是梦幻的少女神色,甚至还浮起了微微红晕,口中喃喃念叨着“塔卡苏,塔卡苏。
而康德则是神色愣怔,朝着虚空中的某个点伸出了手,紧接着仿佛听到了什么,满脸的欣喜若狂。
“茉莉,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再看勒戈夫,他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似乎在跟人说着什么,面上有着松了口气的释然。
“我终于把他们都平安带回来了……”
……
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除了艾尔。
他只是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他一直看不透的东西,这让他充满憧憬,却又踌躇不前。
那会是什么?
依兰达看着艾尔,忽然本能的产生了一丝忧虑。
人鱼的歌声越发的缠绵了起来,里面的诱惑之意也越浓,依兰达摇了摇脑袋,把那股子越发猖狂的恍惚企图从大脑里摇出去。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这群人给弄醒!
外面已经传来了“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依兰达下意识朝着窗外看去,这一看可受惊非同小可,竟然有水手打开舱门走了出来,恍恍惚惚地就跳下了海!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挣扎,连气泡都没有一个,就这么直直的沉了下去!
这是献祭!
不能再迟疑下去了!
依兰达先是直接给面前的尼卡用力扇了几耳光,直打的新任水手长唇角都冒出了血丝,可是……这依旧没有什么卵用。
尼卡依旧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朝着门上用力的撞击着。
在他身后,摇摇晃晃的前任水手长和大副则是满脸憧憬地跟在他身后,分分钟痴傻一脸……但这时候犯傻会要命!
快想!
她之前到底碰了什么!
在人鱼的歌声中,勒戈夫等人已经把她挤成了一块肉饼,依兰达反手把门用力抽了根门栓顶上,费了老大的力气才从人群中挤出来,途径窗户边上的时候还不忘高高对人鱼竖了根中指。
那些跳下海的水手里说不定就有她的熟人,没死在怪鸟手里,被这么坑了……武力值那么高还来卖唱,还让不让人愉快的活下去了!
她和其他人的区别大概就是在之前她亲手碎过人鱼肉的关系,可之前生怕不够,早就连篮子带鱼肉都洒出去了,现在可怎么办?
对了,还有那把刀!
现在这群人可谓是行尸走肉,不知道如果遇上被血激发的人鱼肉会不会清醒过来!你看之前那些被人鱼肉陷入疯狂的海鲜们都在人鱼的歌声中清醒过来了!
依兰达急的直转悠,幸亏这里是她的船长室,里头什么东西都还算齐全,她找到之前片人鱼肉的刀,咬了咬牙,朝着手上就画了一道。
皮开肉绽……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依兰达展开手,在艾尔的脸上胡乱抹了抹,愣是把好端端一张大陆男神脸给抹成了血葫芦。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是如果弄清醒了艾尔就暂时不要动其他人,这种玄而又玄的直觉并没有什么根据,却救了她不少次。
抹完血之后,依兰达就紧张地收回了手,随便从衣服上扯了块布包住手,死死地盯着艾尔的反应。
神官茫然的神色几乎是在鲜血糊上去的瞬间就凝固了,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眨了眨眼,湛蓝色的眼睛还带了几分茫然,有些迟钝地看向依兰达。
“……怎么了?”
依兰达重重地松了口气,肩膀都塌了下来,“那条该死的人鱼在唱歌,你们都被它蛊惑了。”
艾尔觉得脸上有什么粘腻的东西,伸手一抹,登时被上面鲜红的颜色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哪怕不是凭借武力出身,但是艾尔的观察能力从来都非常敏锐,这里只有依兰达一个人还保持清醒,地上又有血迹,想到之前的特殊之处,聪明如艾尔哪里还推测不出来。
“是人鱼肉的逆作用。”依兰达悄悄地把手背在身后,“我用鲜血激活了刀上面的残渣,然后抹在了你脸上……”
艾尔轻而又轻的叹了口气,但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觉得自己自从遇到依兰达之后,叹的气大概比之前活的二十多年都要更多。
“除了鲜血之外,还有别的办法。”
依兰达登时竖起了耳朵。
“我想跟那条人鱼谈谈,”艾尔并没有直接回答到底是什么方法,而是对依兰达提出了一个要求。
在听到这个要求的一瞬间,女海盗简直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起来,怎么能让艾尔出去当这个献祭?!
“不行!”
外面那条人鱼有多凶残之前大家都亲眼所见,一个那样的人间凶器,怎么能让神官去和它面对面!?
绝对不行!
“它是有备而来,”艾尔看着窗外人鱼缓缓摆动的亮蓝色尾部,神色中有些近乎冷漠的淡然,“如果我没猜错,教廷的船只从一开始就是它的猎物。”
“当年的盟约,是教廷先背信弃义。”
“……啊?”
“东征时为什么教廷的军队能通过塔比斯海湾?哪来的海图?”神官定定的看了依兰达一眼,摇了摇头,“最开始的路线,来自于人鱼。”
“人鱼很厌恶侵入他们领地的生物,一般都是杀死了事,现在这样的折磨……应该是因为这是教廷船只的缘故。”
谁能想到之前奥斯丁船队的保命符居然现在成了噩梦之源?
“这是教廷欠他们的。”
“那你出去又有什么用!”依兰达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它也许会给我们一个沟通的机会,”艾尔安抚地笑了笑,替依兰达重新整理了一下捆住伤口的布料,神情温柔,“因为那条人鱼……看起来很像是手札中记载的那条。”
“塞壬塔维尔。”
塔维尔?
这下连依兰达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那是一直相传的海上保护神?它居然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