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没有呢小姐,奴婢绕了些路过来的。”
傅恩锦点了点头。
今日他们一家人进宫,能带的丫鬟不多,是以只带了大伯娘和老夫人身边已经进过宫经验老道的丫鬟,她和傅恩妍的贴身丫鬟都是未带在身边的。
将琴放在膝上,傅恩锦仔细看了看,不由对着傅恩妍赞道:“这是张好琴呢。”
傅恩妍有些不解:“你为何要帮那周小姐?”
傅恩锦歪着头想了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只是看着她被嘉禾欺负心里有些打抱不平罢了。”
她让傅恩妍将马车里备着的针线拿出来,仔细挑拣起来。
傅恩妍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惊奇:“绾绾,你什么时候会修琴了?”
傅恩锦手上的动作一顿,思绪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起来。
俆绍鸿喜听琴,上一世她为了讨他的欢心,在成亲后特意拜名师苦练了许久的琴技。俆绍鸿还用的着傅府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的夸过她琴艺精进。
要弹奏出最动听的曲子,便也要有一张好琴,上一世傅恩锦的琴是傅家寻遍各地才为她寻得的名琴凤鸢。
她失宠后,被俆绍鸿扔进荒芜的偏院,她带着那把凤鸢,时常拿出来弹奏,期盼着俆绍鸿偶尔听见能想起当初对她的好,可一切都是徒劳。
修琴便是那时在偏院,她自己学会的。
每每回忆起上一世,傅恩锦都恨不得扇当时的自己两巴掌,怎么就一片痴心错付给了俆绍鸿这么个负心汉。
她收起思绪,垂眸淡淡道:“就是以前无聊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了两手,也没有多精进的。”
这话说得谦虚了。
傅恩锦修琴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那根断掉的琴弦便被她接上了,她轻轻拨了拨试了试音色跟其他的弦是否有出入。
而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她的手艺隔了一世也没有生疏呢。
在她修琴时,马车已经往前挪动了一些,傅恩锦掀开帘子看了看,周家的马车也快排到东门口了。
她让小丫鬟将琴带过去给周小姐,而后便回到了马车里静静的等着排队检查。
傅恩锦本以为与那位周家小姐的交集也就尽于此了,没想到,这张琴竟然在晚上帮了她一个大忙。
第19章 怎么就到了提亲这一步了?……
今日由于是特殊的日子,各府的马车特意被恩准进了东门后再往前行一段路,而后由宫中的小太监牵走去专门的地方停靠,大家步行去万福园。
将将临近万福园时,男人们和女眷便会分开,毕竟各个府上总还是有些未定亲的女孩儿,在这种场合便更是要避嫌了。
男人们多会被引去东侧喝酒,大家都是同僚,京都上层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许多信息便是在这种场合试探交换的。
而女眷们则被带去西侧赏花吃茶,宫人们也会上些点心,下午的时间也好消磨。
是以到了万福园门口,傅阁老便带着傅家的男人们走了,傅恩锦和傅恩妍跟在自家娘亲身后,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与西园的太太贵女们打招呼。
彼此寒暄招呼的话总逃不过就那么两句。
“二夫人许久不见了,恩锦这丫头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今年及笄了吧?可有许了中意的人家了?”
早些年傅恩锦年纪尚小,别家夫人夸她也就是说长得越来越漂亮,今年她及笄了,是否定亲便也成了夫人们打听的事情之一。
傅家虽无爵位,但在朝中任要职的人多,根基深厚,是京都的名门望族,多的是人想要联姻。
只是傅家小一辈的公子除了大房的大哥傅修贤到了适婚的年纪,其余的公子们年龄都还小,傅家也无意那么早便相谈亲事。而他们家女孩儿偏偏又少,傅恩妍定下亲后便只剩下傅恩锦这么一个娇贵的了。
所以,盯着傅恩锦亲事的人不在少数。
傅恩锦的母亲季氏是个温柔的性子,她无意将女儿这么早许人家,便客客气气的将话题带开了。
一般这种场合,傅恩锦只需要甜甜的笑,娇娇软软的跟长辈们打招呼就好。
偏偏有人就是喜欢来找麻烦。
只见宁安侯夫人马氏带着府上的女孩儿们过来了,宁怀珠就走在最前头。
“傅二夫人好久不见了,我瞧着你似是瘦了些啊,都是替恩锦这丫头操心操的吧?”
马氏长得不算好看,面向有些刻薄,偏偏又喜欢穿金戴银的,气质便不如傅家的几位夫人好。
她这话说的,好像傅恩锦是多么让人不省心的姑娘。
各家但凡要选儿媳,哪个不希望是个乖巧能干的,马氏这话便让傅恩锦在各位夫人心里打了个问号。
季氏也不恼,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可能前些日子染了风寒,食欲不佳,是以才瘦了些,恩锦倒是不用我操心的,反倒她还时常关心我的身子。”
百善孝为先,季氏这一番四两拨千斤显然更胜一筹。
马氏眉头一挑,占不到便宜也不在这话上接茬,换了个话题:“恩锦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及笄了还未定下亲事,难免叫人着急,你可要上点心了,莫要让她再瞧上那些个小门小户的,平白落了她的身份不是。”
傅恩锦听后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了,这马夫人说话也是夹枪带棒的,宁怀珠不愧是是她的女儿,也不知道跟傅府什么仇什么怨的,就是不对付。
马氏这话说得自然就是傅恩锦重生前的那段日子对着俆绍鸿的穷追猛打了。
她家身份高,却偏偏自降门第追在俆绍鸿后面跑,那些贵女们背地里自然没少笑话。
傅家向来和睦,二房被人针对了,大夫人吴氏岂会不管。
吴氏一向是个爽利人,八面玲珑快人快语的,她上前挽住季氏的手,爽朗的笑道:“侯夫人当真是热心肠,对我们恩锦的事如此上心?不过恩锦的亲事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前些日子有好些夫人来与我弟妹说和,就连宣威大将军府也来过府上一趟,夫人还是多多留意吏部尚书和大学士府吧。”
这两个府上,正式之前宜贵妃办赏菊宴时,与宁怀珠一同看上的两家小姐。
马氏见她提起这一遭,当下轻哼一声,宜贵妃确实是还未给他们府上准信儿,吏部尚书和大学士府上的两个女孩儿今晚也定精心准备了才艺。
这么一想,马氏便不想与傅府这几人纠缠了,寥寥说了几句便借口走开了。
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宣威大将军府去傅府提过亲这回事,原本知道的人还不多,现下各位夫人听到了,心里都惊了一惊。
裴将军现在可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各家说句抢着想联姻都不为过,不过裴献卿父母早逝,他的亲事一向是自己做主,是以各家都没找着机会。
什么时候宣威大将军府与傅府还有交集了?怎么就到了提亲这一步了?
众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悄悄的看向大将军府这次带着府中女眷进宫的裴老夫人。
却见老夫人神色如常,面容和蔼,与傅府的关系好像不远也不近,瞧不出什么。
而跟在母亲身后的宁怀珠,这次有人出头,全程未说话,但与傅恩锦擦身而过时却不怀好意的低声道:“你还真敢入宫来,嘉禾县主可是对你嫉恨的很。”
傅恩锦嗤笑一声:“某人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到手的正妃都飞了呀。”
宁怀珠听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跟着母亲离开。
傅恩妍凑上来问她跟宁怀珠说了什么,傅恩锦摊摊手:“没说什么呀,就是的打击打击她的心态。”
想起上一世宁怀珠的下场,傅恩锦一阵唏嘘,还真是头一次见人急着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不过宁怀珠提起了嘉禾县主,倒是给傅恩锦提了个醒。
她在西园未见到嘉禾县主,但以这位县主的小心眼来看,知道自己要来参加中秋宴,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临近晚宴时,皇上带着一众妃嫔娘娘们便来了。
众人连忙跪拜行礼,东园和西园其实也就隔着一道宽敞的石板路和小广场,昌平帝落了上座,宜贵妃坐在他的下首,其他的妃嫔则坐在下方布置好的第一张圆桌上。
其他人依次按品级落座,好巧不巧,从三品爵位的宁安侯府与傅家坐在了同一桌,同桌的还有傅恩锦的好友杨苓蓁和陈琅。
这下傅恩锦才看见了嘉禾县主。
她是跟着宜贵妃来的,在一众妃嫔的后面,跟几位公主走在一起,走的十分趾高气昂,似是觉得自己身份都比别人贵重些。
她落座在第一张圆桌,与妃嫔公主们坐在一起。
可那一桌子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她未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嘉禾县主却不这么觉得,依然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迫切的想将自己融入她们。
傅恩锦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里毫无波澜,嘉禾这种人,爱慕虚荣,看似嚣张跋扈,其实是非常自卑的,总想通过自己的骄纵任性,让别人承认她的与众不同,从而获得认同感。
今日是中秋佳节,大家都是合家欢的祥和气氛,昌平帝说了两句话,便笑着让宫人上菜,晚宴这便开席了。
东西园的中间已经搭好台子,有歌舞节目上演,大家边吃边看,间或小声交谈几句,倒是很和乐融融的样子。
傅恩锦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见大家都瞧着台上的节目,她放下瓷勺,眼睛悄悄往东园瞧过去。
这距离不远也不近,她眯了眯眼睛,找到了想找的人。
裴献卿今日穿着一身藏蓝色提花暗纹的锦袍,银线锁边,腰间少见的坠了一块玉佩,剑眉星目,鼻翼高挺,轮廓深邃的面庞更显俊逸。
他今日倒不像个威严凛冽的将军,反而像个气质如竹的翩翩公子。
傅恩锦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将军这张脸可真是优越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悄悄看过去了,只是想着这种场合裴献卿应该是在的,便忍不住找了一下。
裴献卿很敏锐,察觉的有人在看自己,目光凌厉的望过来,傅恩锦吓了一跳。
见小姑娘被自己看得勺子都抖了抖,裴献卿敛起锐利的眼神,嘴角勾了一个不明显的笑,有些温柔又纵容。
傅恩锦被他的笑晃花了眼,忙不迭的低下头,假装继续乖巧喝汤。
本是两人不经意间的小互动,却被嘉禾县主恨恨的瞧在了眼里。
她握着勺子的手紧紧扣住,指尖都泛了白。
傅恩锦这个不知廉耻的,就连在宫里这种场合都不忘勾引裴大哥!
嘉禾心里怒意滔天,可她记着姑姑的话,裴献卿这种男人不容易征服,越是生气她便越是要冷静得体,听话的女人才能得到男人的心。
待众人吃好,月已上梢头,正是最好赏月的时辰了。
宫人们将桌上的晚膳撤了,换上了瓜果名茶。
昌平帝诗兴大发,对月吟诗一首,自然是获得了满目的赞叹,他笑着品了一口茶,而后说道:“今日朕与众卿共度中秋佳节,实在是颇有雅趣,不如就以月为题,让朕见识见识众卿的文采如何?”
昌平帝这么一说,大家便知道,献上才艺的时间到了。
皇上用作诗这么个引子开头,大家自然纷纷踊跃的作诗一首。
太子牵头,五皇子自是不甘落后,就连肱骨大臣们也来了兴致,十分给皇上面子。
才华出众的自然是得到了昌平帝的青睐领了赏,就算是一般的,应了个景也有些小礼品。
不知谁说了一句“不善作诗,但擅作画”,昌平帝便立刻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到台子上,还有乐师奏乐,那人便画了一幅嫦娥奔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