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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 > 红色王座 > 第286章
  “放心,货早备齐了,四张渣打银行的本票,你可以验验,前提是你小子识得。”这回说话的是梁副院长,但见他从怀中掏出四张宽大的支票,直接拍在了桌上。
  薛向这厚脸皮,当真就一把接了过来,扫了两眼,就揣进自个儿兜里了。他这番动作,彻底热闹了反盛联盟那一帮人,眼见着就要生出事端,又听薛向道:“急什么,怎么着,想反悔啊,按你们先前的说法,输赢,这四张票都归盛世的,这么多人,听着,怎么,想耍赖啊?”
  赵掌柜被噎得直翻白眼,一口气刚缓过来,正要说话,又听薛向道:“别废话,咱这玩意儿也带来了,就放四位老爷子那儿吧,赢了,我收回,输了,你拿走,若谁还有意见,咱就不玩儿了。”
  说话儿,薛向就把那和两个箱子一并取来的文件夹,摊开,推到了,四位白胡子老头子中间,摊开的那面,众人尽皆看得分明,正是盛世中华的房契和地契。如此一来,反盛联盟那拨人彻底无话了,毕竟薛老三没说错,按他们先前的赌斗规则,确实赌局一开,无论输赢,那四张票,都是盛世的,争端便在这房契、地契上,如此有朱老四位做中人,那是再合适不过。
  薛向这边一出手,便将主动权抢了回来,将反盛联盟那帮人因骤胜而高涨的气势,立时便打了下去。一边的赵掌柜早已被薛向这通王八拳,气得心口儿生疼,当下再不废话,直嚷嚷着让薛向亮宝,在他想来,这局就能定了胜负,到时直接拿了房契,就开始赶人,狠狠出口气。
  薛老三也不再折腾,抬手打开箱子,从中提溜出一个瓷瓶来,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往桌上一放,哪知道这瓷瓶甫一露面,台下还没什么声音,台上的朱老四位,以及同反盛联盟一帮到来的老头子便齐齐开始喘粗气。
  薛老三按住瓷瓶,轻轻一推,瓷瓶便在光滑的桌面上,直朝呆立的赵掌柜驰去,“开开眼吧!”
  哪知道薛向这一动作,赵掌柜还没回过神来,一帮老头子竟是腾地一下,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活似矫捷的大马猴,齐齐趴在桌上,双手摊开,朝那滑动的瓷瓶护去,却又不敢碰瓶,只是小心地护在一侧,又像极端尽责的看护婴孩的月嫂。
  谁知那瓷瓶却是奔驰地平稳至极,恰好在赵掌柜身前正中位置,稳稳停住。薛老三出手,自然是有把握的。
  哪知道就是这有把握的举动,却闹腾的一众老头子齐齐翻了脸。
  “哪里来的臭小子,这玩意儿是这样放得的么?”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朱老拍着桌子,怒声大骂,三缕长须,无风自动。
  “若毁坏国宝,你就是千古罪人!”
  “无知无识的小子,赶紧下去,下去”
  “.................”
  一帮老头子,霎时怪异,人人破口大骂薛向,眼睛却是一刻也离不开桌上的瓷瓶,就连义愤填膺,挥手拍桌的朱老,也是两眼外凸,聚焦瓶上。可他这番动作,却好似拍岸骂瓶一般,极端好笑。
  薛向万没想到自己一番卖弄,竟得了这么个后果,讪讪无语,任由这帮老头子聒噪。谁成想,他这边不搭理,那帮老头子咆哮了几句,神魂便俱被桌上的那只瓷瓶吸引了过去。
  但见这只瓷瓶不过三十公分长短,瓶身极细,中部最粗位置也不过双手一合粗细,瓶口处一左一右,延展出两只半圆钩环,瓶身通体青碧如天,绘着淡淡梅枝,瓶身极薄,宛若蝉翼,隐约间,似乎能透壁而观,整个瓷瓶静静立在桌上,犹如一位妍媸有致、淡妆初成的婉约美人。
  近十位老头,不顾仪态地趴在桌上,有架着老花镜的,有举着放大镜的,朱、秦、尤、许四老,技艺超凡,虽未举镜,却是拿眼睛贴上瓶身去,一众老头姿态极是窘迫,却无一人,拿手触碰瓶身,生怕这一碰,这极薄极细的瓶身,砰的一下,猝然碎裂。
  良久,朱老才站直了身子,吟哦一句:“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老夫此生能得见这般神器,死有何憾,死有何憾.......”
  老头子这一声长叹,击碎了赵掌柜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失声道:“这真是传说中的柴窑?”
  其实,此前薛向拿出这只双花抱耳瓶时,赵掌柜扫了一眼,一颗心便渐渐沉了下去,因为越窑秘色瓷虽和柴窑瓷一般,世所未见,可柴窑瓷在古人笔记中,可谓连篇累牍,对之性状描述,汗牛充栋,赵掌柜自然知之甚深,这一见之下,便猜测多半是柴窑瓷,此刻,再由朱老一句周世宗柴荣所作的赞颂柴窑的诗句吟出口,赵掌柜便知再无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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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孙子见爷爷
  赵掌柜的担心果然没错,朱老这边话音刚落,许老也开始高声感叹:“老夫幼时随家师学艺,曾在家师处偶然见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柴窑瓷片,乃是镶在一件前朝帽子上的,那瓷片光耀夺目,宛若飞箭,质比宝石,奈何天不留神器,时逢中原板荡,神州处处烽火,家师倾尽所有,依然没留住那片柴窑瓷,而我今日竟有幸有缘,得见这完整器物,百年之后,黄泉地下,逢见家师,也足告其灵呀!”
  朱老、许老这两位顶尖大家,相继失声喟叹,声音虽不大,可在这满厅寂静无声之际,上千人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见这两位阅宝无数的大佬,如此性状,上千看客如何不知这小小瓷瓶绝对是稀世重宝,不少人不知道柴窑到底是何物,便于台下,对周边看客,窃窃相询,继而,嘀咕的人多了,场子立时就喧闹起来。
  就在这时,瘸老三闪亮登场,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先前的丝毫颓唐,但见他先吆喝一声,又一挥手,底下声音渐稀,又听他道:“诸位朋友们,我方才听见底下有朋友在问什么是柴窑,那我许老三就在这儿献丑一番,向大伙儿简单地说道说道,众所周知,哥、汝、官、钧、定五大窑初产的贡瓷,为世人所众,殊不知,其上还有这柴窑,因为这柴窑原本就是后周皇帝柴世宗,亲自令人建造地,出产的瓷器极其稀少。只为皇室所用,而这柴世宗虽然雄才大略,奈何天不假年,早早的就死了,柴世宗一死,天下大乱,这柴窑便要毁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且这柴窑从新建到覆灭,仅仅只有六年。和那传世几百年的名窑比起来,实在太过命短,因此,这柴窑出产的瓷器便珍稀至极。”
  “当然,因为少而珍稀,未必显得这柴窑瓷有多珍贵,譬如方才展出了越窑秘色瓷,也是世所难寻。这秘色瓷的珍贵就珍贵在它的罕有上,而柴窑瓷不同,他的出产窑口不但远较秘色瓷出产的窑口越窑短命,且其瓷器品相,简直就是稀世珍宝,明文震亨在《长物志》中写道:柴窑最贵。世不一见……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又有清兰浦、郑廷桂在《景德镇陶录》一书中也说柴窑瓷:滋润细媚,有细纹,制精色异。为诸窑之冠。于此,可知柴窑瓷不仅在稀世程度上胜过越窑秘色瓷,便是本身的艺术价值也横绝瓷史,就是道声瓷中之皇也不为过..........”
  瘸老三这番讲述可谓详之又详,将柴窑瓷的来历、特征以及珍贵所在,说了通透。当然,最主要的是,在讲述的时候,顺道将柴窑瓷和秘色瓷作了个高低论断,成功了引导了舆论。
  果然,瘸老三讲完,台下一片惊叹声,齐齐盯着这稀释罕见的瓷中之皇。再没了声音。
  “许掌柜,这话不对吧,柴窑瓷虽然稀罕,却也未必胜得过我这秘色瓷,仅凭古人的书中论述,怕是难以服众吧,你这柴窑瓷有诗盛赞,我这秘色瓷照样也不缺,都是当世仅存的玩意儿,凭什么就说你的柴窑瓷胜过我这秘色瓷。”
  赵掌柜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抓住瘸老三的话罢,便立时展开了反击,况且他说的也并非无理,这两大瓷器,都是亘古失传,于今同露,倒真是很难分出高下。即使赵掌柜心中也知道秘色瓷只不过是越窑中的佳品,只是因为不传世而珍贵,论及真正的贵重,实在难胜过这柴窑瓷,可这会儿是关系到一亿六千万的豪赌,自然是道义放两边,利字摆中间,即使是胡搅蛮缠,弄成平局,也是好的。
  瘸老三一听赵掌柜要耍赖,立时就恼了,跳着脚,刚要骂出声来,薛向却发话了:“许掌柜,招呼下面送一盆水来,再带个水瓢。”
  瘸老三不知薛向要做什么,却是不敢有违,狠狠瞪了赵掌柜一眼,吆喝一声,片刻功夫,便有两位大汉,捧上一大盆水来,水盆颇大,直径足有半米,盆中水深约一指,水面上浮着一个翠绿的水瓢,水色透明澄清,显示纯净水无疑。
  两位大汉将水盆抬上了桌面,便躬身退下台去,薛向前走几步,来到双花抱耳瓶边,刚要伸手,七八个老头齐齐出声喝止,生怕这无状小子把这传世神器给(卒瓦)了,薛老三连忙再三保证,双手持瓶,做小心翼翼状,才得将瓶取回。
  薛向取得瓶后,来到盆边,将双花抱耳瓶放置盆内,这瓶身似乎极轻,浮浮难沉,薛向一手扶住瓶口,取了盆中的翠绿水瓢,从盆中舀水,缓缓灌注盆内,瓶内水愈多,瓶身便缓缓下沉,两瓢水后,瓶口已然有水溢出,显然水已注满,此时瓶内满水,瓶身已然稳稳立在盆间。
  “这有什么呀,往瓶里注水,就能当宝,论起装水,你这小瓶儿,比我这大罐儿可是差远了。”
  瓶中注水,并无异象,赵掌柜遂出言讽刺,以贬其瓶。
  哪知道他话音方落,这瓷瓶儿陡然起了变化,但见瓶身上的青碧色,缓缓晕开,颜色越发地纯净,那青碧之色宛若雨后天晴,碧空如洗后的青天,碧得是那样的耀眼,青得是那样的纯净。
  满厅的人尽皆看傻了眼,不知谁“啊”了一声,接着便是冲天而起的惊叹,哪知道这声惊叹罢,瓶身又起了变化,那瓶身仿佛越发的细腻起来,先前是薄如蝉翼,此刻已然几近透明,而瓶身处浅描的树枝梅花,霍然出现在水中,春意横生,意趣天成,忽而,薛向轻轻拨动水面,水纹荡开,那数根梅枝,仿佛被春风拂面,缓缓轻摇,花枝招展,简直是妙不可言。
  如此神奇瑰丽的景致,看得满场上千人尽皆如痴如醉,忽而,薛向又动了,但见他扣指轻敲瓶身,咚咚咚、嘣嘣嘣,瓶身尽发出如钵似磬的声响,响亮悦耳至极。
  薛向这边正敲得高兴,忽而两只手,尽皆被几双鸡皮枯枝拿住,回头一看,但见一众老朽,已然怒目而视,显然对他这种罔顾神器安危的行为,极度不满。
  薛向尴尬一笑,攸地收回了手。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千年传闻,今日始见,始信矣,老赵收罐儿,这一局咱们输了!”
  说话的正是宝岛故宫的梁副院长,细说来,他这番慷慨认输,也非是他性子直爽。因为他知道虽然这朱、秦、尤许四老,是被他请来的,却是绝对不会为了点私人交情,就做出违心论断的,而眼前的场面,只要不是傻瓜,就知道两件瓷器,孰优孰劣,这是重宝遇上了神器,非战之罪,他相信这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局绝对不会再出差漏。
  正是有着这番计较,是以梁副院长难得爽快一回!